大理寺门口,平日里击鼓鸣冤庄严肃穆,倒是难得一见如此热闹,一匹匹骏马豪车停在大理寺门口。
门口的守卫早已得到叮嘱,做好了引进引出的准备。今日传唤令通知来的便是那驱摊大队中除了大食使臣以外剩余的二十人。
进了大理寺,侍卫们将人带到了一个阴森森的大通间,暗得瞧不清人,怕是备着做等候室的。
茜如和信芳走进等候室的时候,她站了一会才适应了光线,瞧这室内已经有十二人在座,有男有女,但大家都没有搭话,场面异常尴尬。
姐弟二人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过了一会又有两名女子进来。
真是冤家路窄,正是那唐氏姐妹。
屋内昏暗,唐雯进来的时候并未留意有多少人在,只一直跟唐婧抱怨:“这大过年的,怎么偏生让我们来这种地方,就不能等过完年吗。”
唐婧在一旁小声劝解。
适应了光线,唐雯才发现屋内还有十几人已经在座。
这时门口走入一名身穿绿色官袍的年轻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坐在上首,屋内阴暗,看不清脸。
又等了一会,那剩余传唤的四人还是没到。
上首的男子颇为不耐的用指节敲击着桌子。
“行了,开始吧。”门外这才走进一名侍卫,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站到了那绿色官袍男子身后,又有一人麻利的点起了挂灯。
灯略微照亮了室内,大家这才发现那男子便是淮阳侯府的季小侯爷,他没有穿品阶更高的世子服,而是穿着自己在豹韬卫的六品官袍。
灯光一亮,这下热闹了,茜如仔细看了一圈,老熟人可真多。
左边右边客座首位分别坐了一男一女,男的便是那天在穆府遇到的汤翊。
汤翊也看到了柳茜如,他颇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睛,遇到这姑娘要避远点,准没好事。
汤翊对面的女子身着暗红色骑装,手里还握着一把火红色的鞭子,高傲的仰着头,这位便是当今圣人堂妹的女儿,平阳县主。
然后便是那日在穆府亭子里弹琴的那位小姑娘,今日她穿着一套灰纱笼裙,也在左右环顾四周。
当然最冤家路窄的便是正好坐在茜如对面的唐雯和唐婧。
灯光亮后,唐雯目光一扫,这不是穆府那天柳家的小贱人吗?
她心中气急,想起了那日的屈辱,恶狠狠的盯着柳茜如。
茜如看到她表情,玩心大起,反而故意微微一点头,抛去一个蔑视的眼神。
唐雯看了生气,又不敢在大理寺生事,干脆扭头去打量别的人。
她眼神一扫发现,在右首的座位入座的竟是那汤太傅家的汤翊公子,加上上首的季小侯爷,唐雯顿时又觉得此次传唤没那么可恶了。
她心中雀跃,真没想到来一次大理寺能遇见那么多青年才俊。
心中又起了许多心思。
茜如正低声和自己弟弟说着事情,并未留意唐氏姐妹后面的举止。
亮灯后,季荣瑾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最后的柳茜如。
他赶紧起身向前走去。
“柳姑娘好久不见。”话一出季荣瑾便发现自己错了。
听涛阁那日分明是以柳西为名字结识,自己一开口便是柳姑娘,恐怕她应该猜到那日自己和姜林两人认出了她,却还假意不识逗了人家小姑娘许久。
真是恶劣。
季荣瑾转眼这么一想,那也都是姜扬波的错,让他自己背锅。
于是又淡定的看着柳茜如。
这声招呼到是把周围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这季小侯爷放着右首的汤家小公子不招呼,放着在座的平阳县主不招呼,跑去和一个柳家小姑娘打招呼。
那平阳县主狠狠的扭了一下手中的帕子。
茜如也发现了是那日听涛阁的季荣瑾,看他神色自如的来和她说话,也猜到那日其实姜扬波二人认出了她。
这两个小混蛋,逗人很好玩吗。
亏她还以为自己打扮得天衣无缝沾沾自喜。
茜如挤出一丝微笑:“季小侯爷。”
“柳姑娘莫急,一会便是问几句就好了,这位是舍弟吧,别怕,咱们大理寺不吃人。”
柳信芳满头黑线,他怕什么了,他什么都没怕。
和茜如说完了话,他又踱步到平阳县主面前,抱拳一揖:“平阳妹妹多有得罪,今天能给我面子来大理寺,真是让这蓬荜生辉,后面我定上门赔礼道歉。”
那平阳县主见周围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心中得意,脸上这才多云转晴:“行了,要不是看在你和扬波的面子,我才不来这臭地方,下次围猎,罚你给我打只狐狸。”
季荣瑾笑道:“必须的必须的。”
平阳县主乃荣辉郡主的女儿,荣辉郡主又是太祖亲弟康亲王之女,血脉贵重。
因此平日在大兴城贵女圈她本是顶顶的尊贵,被叫来本就看在季荣瑾和姜扬波的面上才来的,来到却没有特殊优待,心中早已窝火,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地位特殊后,方得意的看着其他人。
只见季荣瑾最后走到汤翊面前,汤翊站起来,两人撞了撞肩膀。
汤翊笑着说:“老季,我算给你面子了吧,随叫随到,下次可得请我喝酒。”
季荣瑾咧着嘴笑着说:“必须的,今天弄完这事情便去,姜扬波我也给你叫来。”
原来这两人也是认识的。
剩下的人季荣瑾没有在打招呼了。
他重新端坐回上首:“今日叨扰各位了,主要是大理寺这边有要案需要各位协助调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那一会在隔壁侧室,便按顺序传唤请各位进场,季某在侧室恭候各位。”
说完念的第一个便是平阳县主。
传唤宗亲贵族高门子弟,往往大有讲究,一般都是小门小户排最后,因为先问完的便了先回家。
平阳县主进去之后,在座便只剩下十五人。
在这种场合大家也没有应酬的心思,都只是自顾自的等待,倒让时间变得异常的漫长。
那名灰纱笼裙的少女左顾右盼,仿佛有话要说却不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