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
叶欣端坐着,她始终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掌已经被自己剜出了血,但是她能做的只是在这个看似安全的阁楼上苟延残喘。她的泪水在脸上无力的滑落,她急切的想去做点什么,但是她不能,她确实是一国公主没错,但是今夜所有人都有权不遵循她的命令。
城门马上就要被攻破了。
“刘大人。”她的声音已经嘶哑,但充满了觉悟。
“老臣在。”一个老人伏在地上,发出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围的三个侍卫一同跪下。
“我想明白了。”言语中有一种疼痛流淌出来,那是一种让人难以承受之痛。
“众近卫听令,护送公主出城。”老人下令,充满威严。
“是!”三个侍卫齐声喊诺。
叶欣拿起一个匣子,在侍卫的带领下进入了密道。
刘大人把自己的官服脱下来,叠好,摘下官帽,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把它整齐的和衣服一起放在地上,凝视良久,用自己长满皱纹的手细细抚摸,仿佛在回味曾经的苍茫岁月。
他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一身素衣,就像他初来叶国时一样。
打开门,寒冷的晚风迎面而来,空气中带着硝石和硫磺的味道以及分不清敌我的血腥味。火光染红了他随风飘散的白发和凝重的面庞。他抽出腰间的剑,留下潇洒的背影。
叶国亡了。
...
“不要啊。”叶欣从梦中惊起,她又梦到了她逃亡时被追杀,三个侍卫拼死保护自己的场景。
“可以啊师弟,你对她做了什么?”白羽用肩膀推了推坐在边上的无叶,一脸坏笑。
“别乱开玩笑。”青衣敲了一下白羽的脑袋。
白羽没好气的翻了一下白眼。
无叶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自己坏了规矩像个犯了错的小孩黑着脸。
叶欣惊慌的用被子保护自己,缩到一角。
“我这是在哪?嘶,好痛。”她一挪动,腹部就是一阵强烈的痛楚,掩盖过其他所有疑惑的情绪。
“姑娘莫慌,我的师弟见你被人追杀,出于好心救下了你。你现在正在我们的住处,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内伤和外伤都比较重,看来是被坏人下了重手。你放心,现在很安全。”青衣有礼貌的解释道。
叶欣看这三人相貌堂堂,举止从容,心下想这些人应该不是什么恶人。
“多谢公子相救。”叶欣起身想要行礼,但是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不必多礼,你昏迷已有两个时辰,现在气力很虚弱,如果你不介意,大可等到伤势恢复后再离开。这里有一些药丸,姑娘信得过可以服下,三日之内便可痊愈。”
“不知各位公子是...”
“山中修炼求道之人,不足一提。”
“小女叶欣,敢问公子姓名。”
“修炼之人不便透露姓名,你可以叫我青衣,是这里的大师兄,二师弟白羽,救你的是三师弟无叶。姑娘暂且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我们的师傅明日才到。”
叶欣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但听到他已经说到这个分上了,明白自己应该是添了不少的麻烦,人家愿意提供安身之地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只要伤势好转,立刻下山,毕竟自己的身份特殊,宝物丢失,自己背负的东西太重,万不得已不应该牵扯别人进来。
“实在不好意思,给各位添麻烦了,小女子感激不尽。”
“夜色已深,早些休息吧,山上有温泉,明日早些时候我会带你去沐浴更衣的。一来有利于恢复,二来你一个姑娘如此狼狈实在过意不去呀。”
叶欣这才发现自己衣服上沾满泥土灰尘,好几处破了洞露出自己的肌肤,手上脸上也都是沾上了脏污,头发更是凌乱。
她的脸红到了耳根子,她从来没有这般邋遢过,一路逃亡也顾不上这么多。
青衣将两瓶药放在桌上,带着两个师弟出去了。
叶欣望向窗外。皎洁的月光在澄澈的天空中温柔的晕染开,蝉鸣和蛙声伴着夏夜的微凉的风从竹墙透进来,侧耳倾听,湖水安逸的流淌声从底下传上来,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拍打着浪花。
叶欣暗自惊讶,竹庐竟然建在湖中,只有一条长长的竹桥通向这里,它像一条笔直的蛟龙卧在湖面上,隐没在包围着湖的竹林里。大概求道之人就是喜欢这种和谐安宁,天人相配的环境吧。
美妙的环境暂时缓解了叶欣多日里精神和肉体上疲惫,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放松了。走到桌边,发现除了药瓶,还有一身叠好的衣服,木盆里盛着清水,毛巾搭在檐上,茶壶边还有一碟小点心。
没想到一个男子居然如此体贴,叶欣默默的感激着。
“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师傅不是那么死板的人。”白羽安慰着无叶。
“你做的很对,救人没有什么过错,师傅会理解你的。”青衣看着紧张的师弟,叹了一口气,“你别看师傅平时冷着脸,他可是很善良的。”
“没错,你见师傅的时间少,以前清闲的时候,我们在一起都是互相称兄道弟的,没有师徒之分,我经常逗他玩的。”白羽放肆的笑起来。
“师傅都在忙些什么呢?”无叶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
“他本领大,总是有人请他帮忙,具体做什么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很重视我们的修炼。”白羽说到师傅总是满脸的崇拜。
“无叶,你倒是说说这个姑娘的事情。”青衣十分好奇。
三人走在竹林的石阶路上,往湖心亭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
——叶国王宫——
“这里的抵抗比我想象的要激烈,不能小看这里的人。”一个披着裘皮大衣的鹰钩鼻男人背着手,站在王坐前。
“在帝国无尚的武力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边上拍马的这个人就是之前叶欣所不齿的叛国贼。
“事情怎么样了。”男人给人一种不能拒绝的压迫感。
“大人要找的玉龙山,小人查遍了文献没有任何记载,但是世人流传的传说有一个樵夫误入过。”
“所以呢?”
“那个樵夫的后裔没有找到,但是结合世人的各种言论,加上小人的合理推论...”
“你有什么要求,快说吧。”
“小人要求不多,只要能坐上你眼前的王位...”
“哈哈哈,你野心不小啊。我知道你早就觊觎王位很久了,也多亏了你帝国才能如此快速的直取叶国首都。帝国对这里的国家都没兴趣,你随意吧。”男人冷笑一声。
“荣耀属于帝国!”那老家伙跪在地上拜谢,就像一个没有尊严的哈巴狗一样只管着阿谀主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玉龙山就是不远处的剑脉山!而且小人敢断言,玉龙一脉至今犹存。”
“蝮蛇,你认为呢?”
廷上突然闪现出一个刺客,悄无声息,他的护甲上反射出诡异的绿光,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充满危险。
“我已经查明了,统领。之前救走的叶国公主的高手确实往山上走了,身份不能确认,据前去追杀的小队队长所说,实力确实深不可测。”
“很好。准备一下,明天就去拜访一下剑脉山。帝国的未来指日可待。”
蝮蛇无声的消失了,没有任何他存在的痕迹。
“那么,王座你自己慢慢享受吧。”男人走入一片阴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刺人心魂的寒冷。
——触星台——
云海漫漫,群星熠熠,渺渺天地之间有二人席地而坐,敲着黑白棋子。
“我想我的又一次劫难要来了。”剑瞳看着自己的劣势的棋局,谨慎的落下一白子。
“你说的是哪个?”黑子自己飘过来,稳稳的落下。
对弈的人穿着蓑衣斗笠,一动不动。
“即将的,往后的,再往后的。”剑瞳连敲三个位置,不敢落子,眉头微蹙。
“这盘棋想要翻盘,布局不一定要大,我觉得下这里挺好的,先扳回一成,之后的再说。”渔翁既没出手也没落子。
“先前下的棋子不能反悔,局已经部下。想要赢怎么能只在眼前得失。”白子落在三者的其中一点。
“棋局越大,瞻前顾后,左顾右盼,顾此失彼呐。”黑子在棋盘上前后左右跟着他的话划动,最后落下。黑子逼白子更紧了。
“真是没想到啊,无数个微小的失败累计起来竟然成崩山之势,捉襟见肘,大势已去。”剑瞳罢棋,认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率必有一得。赢得时候要考虑怎么才能赢的大,在保证赢的情况下再争一子;输得时候要输得潇洒,在预见大势已去的时候不可轻言放弃,保一子是一子,尽人事听天命。”
“胜负已分,其他的还有意义吗?”
“有啊,你是胜负手,我是求道手。你下一盘棋,我下的是人生啊。”
“所以我输给了人生。”
“终局一站尚未到来,安知存亡成败。要我说啊,你布的局还不够大,最大最大的局应该是无所谓胜负,能够包罗万象,下到棋盘边界外去的,与日月同光,等天地同寿啊”
“这是你要的混元五行诀,我把书放这了。”剑瞳在棋盘上搁了一本书,
“先前那本还没看完,我觉得三遍四遍都看不够,要看个千遍万遍啊,妙哉妙哉。”
“不着急,慢慢看,我那还一本。受教了。”剑瞳踏着飞剑,从云海而下。
“星象要变喽。”渔翁望着头上的一片星海,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