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倪想不明白,兄妹难道不应该像他们俩那样吗?还是他们一直都活错了?
素意的咳嗽又开始了,永熙每天晚上又开始给素意蒸梨吃。在晚饭后,端到素意房里,看着素意一口口地吃下去,依然拿起餐巾帮素意擦擦嘴角,端起桌上的水杯,递到素意嘴边。
等吃完之后,素意边说要休息了。
永熙每次都是自己亲自端着碗走回来,米倪只是在旁边跟着。
永熙想起以前在国外的时候,那个时候素意总是不敢轻易地躺下,怕一趟下会咳得厉害,甚至会吐,所以只要精神支撑得住就尽量坐着,有时候永熙会拿手机,和素意听着里面都一些节凑比较舒缓,平静的歌,有时候永熙总是把在书上、网上看到的好玩的、好笑的讲给素意听,虽然有的时候素意还没有笑,他自己就先笑了,最后的结果就是素意在看着永熙笑得前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的时候也笑起来,两个人笑的前仰后合的,莫名其妙的。所以虽然还是咳嗽,还是难过,但也是快乐的。永熙会陪着素意一直到她睡着。
等素意睡着了,永熙会悄悄地帮素意把耳塞取下来,盖上被子,掖好被角,然后在床边再坐一会儿,自己默默地说着“晚安”,才会轻轻地起身。
“可以进来了。”米倪在打开的门边轻轻地说了好几遍,最后终于提高了嗓音。
永熙微微一愣,四面大量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回到了雪苑,不知道在门前站了多久。
今晚永熙将餐盘收拾好,走出了房间。
屋里传来素意隐隐地咳嗽声。
永熙背倚在素意的门旁,手里端着餐盘,想着素意日渐消瘦的手腕,每天故意装睡的辛苦,心里的伤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的,他知,道理是大家的,路是自己走的,但是他终究是放不下素意,再这样下去,素意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自己该怎么办?
昏暗的楼道里,永熙的身影斜斜地映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一动不动,听着屋里素意不敢大声咳嗽出来的隐忍,地上的影子微微颤抖着,夜色凉凉,待到窗子上闪出了一道晨曦,素意不咳了,似乎已经睡了,永熙才端着餐盘,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楼去。
石婶夜里来了几回,看他如此,但知道他的脾气,终究是什么也没说,现在看着沿着楼梯一点点消失的背影,又看看素意的房门,转身往厨房走去,还是给素意熬碗粥吧。
萧纪的生日宴,素意难得和永熙一起,她们早到了十分钟,会场已经有很多盛装出席的人了。
萧纪看到素意和萧符低声说了一句,从远处穿过人群,朝素意走过来,帮素意去拿饮料的永熙一转身看到一身白裙和一身西装的素意和萧纪站在一起,内心震了一下,手忽然收紧地握住了果汁,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似乎要从手里滑下去。
他远远地站着,心里一片犹豫,要不要走过去。
后乘在永熙身后,打量他许久,又抬眼望着现在基本上成为会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的两个人,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只是和永熙并排站着,一动也没有动。
打破这个局势的是肖可可,她今天穿了一件蓝色透纱的连衣裙,每走一步,群子上的碎钻莹莹地动着,仿佛月光下的爱琴海在浮动,美极了。在一片注目中就是这一泓海水,朝着萧纪和素意走过去。
后乘一看,赶紧朝萧纪走过去,永熙顺势也走过去。
五个人站在一起,会场的人一片窃窃私语。
肖可可脸上洋溢着满足和骄傲,不自觉地挨着萧纪很近。素意接过永熙递过的果汁,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永熙站在素意的身侧,后乘不停地接过肖可可甩给萧纪的包袱。萧纪只是冷冷地站着。
“萧老啊,你真是有福气啊,你看萧纪真是长得一表人才啊!”
“过奖了,过奖了。”
“听说也帮公司做了很多事情,青年才俊啊!您真是好福气、好福气!”
萧符爽朗地笑了。
他隔着人群,看着萧纪,心里也有几分满意。
时间差不多了,有客人离场了,永熙朝素意看看,两个人也准备走,永熙想和后乘打声招呼,正在人群中找后乘的时候,忽然“哐”的一声,宴会厅的门被撞开了,众人都朝门口看去,一个女人冲了进来,一头长发,凌乱地披着,一条紧身黑色连衣裙,一双高跟鞋,看不清脸,身材纤细,皮肤挺白的,走到靠着门口的桌子前面,忽然停了下来,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疯狂地扯起了桌布,一件件的水晶杯仿佛是一滴滴水珠,从桌布上弹起来,在空中各自划出自己的曲线,映着水晶吊灯的光彩,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弧线,然后同时落在地上,像忽然盛开了一朵朵花,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响声,花盛开了。
一个个花苞变成片片花瓣,毫不吝啬地在地上盛开,晶莹剔透,映着灯光像是散落一地的宝石,五彩斑斓。
各色的菜肴、糕点刚刚还高高在上,现在变成了这些钻石的背景,在一片珠光宝气里偷着一股寒酸。
会场里的人都惊呆了,一时间雅雀无声。
不知是不是这鸦雀无声刺激到了那个女人,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空当,她好像上了瘾,疯狂地奔跑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扯着尽可能能扯到的桌布,一瞬间,一张张桌布飞起来,一朵朵花盛开来,头顶的吊灯,脚下的大理石,彼此回映着,仿佛是一片繁花似锦,又好像是星空塌陷了,星星们都陨落在了地上,时空扭转着,人们仿佛也忽然间想起了自己还是能发出声音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永熙把素意拉到一个安全的角落,远远地看着这美得不现实,槽糕得不现实的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