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重我?”
“对啊,专门给你办宴会,又委以重任,素意,三婶儿……”岳小施说着说着,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绝望,她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但是她还在坚持着。
素意看着岳小施,一言不发。
忽然外面一阵喧闹声。
司法机关的人将程月州带了出去,接着查封了他的办公室,并把有关的办公场所一起查封了。
岳小施坐在沙发上,隔着玻璃看着程月州被一群人拥挤着,渐渐走出了视线,她一时间愣住了,然后缓缓地站起来,走到门边,忽然回头望了一眼素意,踉踉跄跄地追了出去。
橙汁洒了一地。
阿姐问素意要不要把岳小施拉回来,素意默不作声。
外面的记者拍下了岳小施拉着丈夫,泪流满面的苦情桥段,问不出别的也纷纷散去了。
“素意、素意,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你三叔被带走了,我求求你,素意,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三婶儿给你跪下了……”永熙将岳小施拉起来,扶她坐在沙发上。
“素意,其实你是知道的,你三叔性子急了一点,可是他真的是个好人啊,当初你爸爸走了以后,公司这么一摊子,在你大伯的支持下,他硬着头皮接下来的啊,我记得他当初就说,他再苦再累也不能让你爷爷还有咱们程家的心血毁在他们这一辈人中间,他自从接着这个担子之后,天天加班,你看他才多大啊,才四十多岁的人,头发都白了,背也弯了,我不是没有劝过他,让他尽力就好,可他……”岳小施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永熙走到素意身旁,弯下腰来,小声地说,“你要是累了,我来和她讲,你去休息一下?”
素意看着痛哭中的岳小施,缓缓地站起身来。
“素意,素意,你不能走,你得救救你三叔,你得救救他。”
岳小施拉住素意的手,紧紧拉住不放开。
素意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三婶儿,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永熙在一边,着急地说着。
素意顺势坐在岳小施旁边,斜倚在沙发上,侧过身看着她,“三婶儿,我刚刚回国,”
岳小施看到素意坐下,心情稍微稳定了一些,但还是紧紧握住素意的手。
素意盯着岳小施的脸,慢慢地把手从她手中抽出,低头良久,“三婶儿,三叔这次,其实你想想自然心里也会明白,爷爷都无能为力,何况是我。我劝你莫再浪费时间,回家看好弟弟妹妹,为三叔准备一些该用的东西吧。”
“你的意思是说你三叔这次真的是完了?”
素意伸出手,在岳小施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三婶儿,我也抱歉这次帮不到你。”
素意和永熙走出屋子,留下岳小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红肿着双眼,心里空空,只觉得刚才素意的手好凉,好凉。
永熙跟在素意身后,在关山电梯门的那一刹那,扶住了素意即将倒下的身体。
荷琪也来过几次,都默默地回去了。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下午吃过午饭素意正在做着康复训练。
程谷安在杜知中的陪同下站在门口看着素意咬牙坚持着动作,还是心酸地红了眼圈。
他抬手拦住了要去告诉素意的石伯,轻轻摆摆手,转身往客厅走去。
程安谷坐在客厅里的时候,想着当时那个夜晚的素意,心里多少还是宽慰了一点,如果不是国内的环境让人不放心,他怎么舍得把素意一个人放到美国,还好,结果还是好的。
爷爷一边想的时候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看在孩子的父母的份上,请保佑这孩子吧!
想到这他不禁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杜知中递给给程安谷一包文件,程谷安一份份认真地看着,这里面包括程月河夫妇的一份完整的遗产明细和他自己的一份财产转移证明。看着程月河的遗产明细,程谷安心里一片凄凉,他知道自己的二儿子是个细心的人,但是没想到在这么早的时间就已经给素意准备了这么详细的一份财产清单目录。
程安谷长叹一声,将文件交给了杜知中,“收好吧。”
杜知中点点头,默默地把文件放在公文包里。
当素意出了康复室,石婶告诉她程谷安来了的时候,她快步地往客厅走去。
“素意啊,累吗?”
素意抬头看着爷爷,这么客气的问候让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好笑着说还好。
程谷安听了笑着点点头,“素意啊,不要想太多,以后的路还长呢!”
素意看着爷爷望向她的眼神,闭上了双眼,莫名地忽然从心底涌上一股心酸,扯的全身都疼痛难当。
这是她的爷爷,是现在这个世界上和她从血缘上最亲近的人,没有他,就没有爸爸,也没有自己,可是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他却一次也没有看过自己……
程谷安微微轻叹了一声,“素意,世事无常,过去的已经过去,你要好好活下去。”
杜知中看到程谷安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抖着,插话道:“素意,不要伤心,老爷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
“爷爷为何不来看我?”素意打断杜知中的话直接问道。
“我想你活下来。”程谷安徐徐说道。
“活下来?”素意执着地问着。“
素意低下头,她本不该如此,但是现在自己却这么激动,她从没想过,在爷爷面前她会如此失态,不,这和她想得不一样,她如此沉不住气,又能做什么,素意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片恐惧。
她顿时觉得前面的路好像更模糊,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漫天风雪、风浪滔天的悬崖上,一股从心底窜上的寒意、彻底击垮了她的神经,坐在爷爷的对面抑制不住的哭起来,爷爷走过来,轻轻地把素意拥在了怀里。
素意一边哭一边又觉得丢人,愧疚、伤心的情绪久久地不能释去。
因为在素意的心里明白,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依靠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