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萧满和应着,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针线。
“哦?你真的这么想?”
萧满和笑着抬起头,将手中的针线放下,认真地看着程月山,“恩,你想公司虽然有你、老三、老四和咱们的其彦,但是现在老三官司缠身,公司的业绩又不好,让素意进公司,无非想多个帮手。”
程月山皱着眉想着,萧满和接着说道,“而且自从那次车祸之后素意就不见了踪影,过了这么年多才突然回国。想想当年的那个车祸多么惨啊,他的父母一起走了,只留下了她,你看没看她的脸色?”
程月山带着询问的表情看着萧满和,萧满和温柔地一笑,接着说下去,“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恐怕这孩子身体……”
“你的意思是说她身体不行了?”
“我也只是这么一猜,是不是的还得看看。”
萧满和说完接着又坐回去,拿起针线继续绣着。
程月山盯着萧满和一针一线的绣着,看着针线在样子上面渐渐地现出地一个轮廓,忽然哈哈笑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还是夫人说得对,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担心的,好了好了,你也别秀了,总这么秀,回头把眼睛累坏了。”
“没事儿,我再秀一会儿,这是我已经向风照大师允诺过的了,这几天要赶出来,好去庙里给你求平安。”
“唉,好吧,那辛苦你了!但是也别太累了啊,太累了,我也是很心疼的。”
程月山过来搂了搂萧满和,迈着愉悦的步子超卧室走去。
等程月山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的拐角,萧满和停下手中的针线,端详着面前的佛像,端坐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起来。
程月州一家的气氛却空前的紧张。
程荷琪在和爸爸妈妈说过晚安之后懂事地把弟弟其华领回房洗漱休息去了。
岳小施看着还伏案工作的丈夫轻轻叹了口气。
程月州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份文件,并没有注意到岳小施将泡好的茶放在桌上。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嗯。”
“你的那个案子到底怎么样了,我看你天天还是忙这些公司里的事物,是不是那个案子撤了?”
“还没有,没事儿,那都是没影儿的事儿,你不用担心。”程月州连头都没抬,拿起笔在文件上批改起来。
岳小施看着程月州微弯的背和已经微微泛白的两鬓,心里不是滋味。
“你这个人啊!总是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歪,那“莫须有”三个字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我不是在这里说三道四,我只是觉得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个案子我打听过了,现在可是人证、物证俱全,立案调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你怎么还像一个没事儿人似的在这批公文,你……”
程月州皱着眉头扭过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妻子,终究是把心里的不耐烦压了下去,“他们那些跳梁小丑能翻出几尺浪,什么叫人证、物证,我压根就没和那个什么所谓的光天集团接触过,哪里就有什么非法行为了,你呀,就不要杞人忧天了,爸爸身体不好,自从二哥走后,爸爸和大哥把公司交给我掌舵,我必须要把公司做好,不光是咱们一家人,还有很多人,我们都要对他们负责的。”
岳小施看着说完又埋头工作的程月州,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岳小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也睡不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床上还是她自己一个人。
她看着秒针一下一下地移动着,想着岳小施一开始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正好她有一个大学的好朋友在检察院工作,前两天特意约她吃饭,把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和她交代了,之后这些天以来她一直试图和程谷安聊聊这件事情,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都被软软地驳了回来,岳小施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翻来覆去地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着。
石伯从泓乡回来了,从素意的房间出来之后,看到永熙在走廊等着他。
“石伯,你去了哪里?”永熙问道。
“泓乡。”
“去干什么?”
“找人。”
“可找到了?”
“没找到”
“哦?”
“要找的人已去世。”
谈了很久之后,石伯要起身离去,
“你全部告诉我,不怕素意生气?”
“我知道你不会告诉她。”
“那你不怕我告诉别人?”
“你也不会。”
永熙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桂花,俯身向前,嗅了嗅香气。
早上,素意和永熙收拾好要去学校。
程谷安竟亲自走出门来送她们俩。
在离开爷爷家的时候,程谷安久久地抱着素意。
站在一旁的阿姐心里不是不诧异的,就说素意多年没有回来,在这儿住了几天,这是第一次出门,但是也不至于这样难舍难分吧。
素意却背着爷爷,悄悄把自己流下来眼泪擦干,等觉得平静了,才松开爷爷,笑着和爷爷说再见,等永熙也和爷爷告别之后,两个人才坐上车。
素意在后视镜里看着满头白发的爷爷拄着拐杖站在瑟瑟的风里,扬着手一下一下地挥着和自己道别,素意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涌上眼底,她本该打开车窗的,但是她没有。
从美国跟回来的米倪现在跟着永熙,今天是他负责开车。
素意叫他赶快开车,米倪显然也有点不解,但还是一下子把车子就开了出去,素意模糊地看着在镜子里越来越远的爷爷,忽然泣不成声,她俯下身,双手抱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努力地想把哭泣停止,但是眼泪还是一滴滴地落下来。
永熙从口袋里拿出手绢,递到素意的面前,素意接过来擦擦鼻子,把手绢还给永熙,仰头倚在后座上,眼睛看着车顶,但是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下来,流过脸颊,一滴滴浸湿了头发,永熙又拿出一块手绢,一下一下地轻轻地帮素意擦着从眼角流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