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赵欢战胜了李白林,劫了广源镖局的镖车后,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摘星叟丁三爷的百寨联军也在前几天准备好了。
九顶山自然也得到了摘星叟的请帖,来到山上之后,神枪向西来赵欢还颇得丁三爷的赏识,丁三爷的思维和其他人不一样,至少跟张乾安不一样,在他看来,劫镖抢镖不止是江湖上的事情,更要有军事素养,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可是所有人的力量是伟大的。尤其是拥有了百寨联军之后。
成大事者要有大智慧,不拘小节,要有能力,要有头脑。现如今六万八千多人,全部单打独斗可不行。既然已经是一支军队了,就要有组织有纪律,以前在军队里呆过的赵欢自然得到了丁三爷的青睐。丁三爷把联军分成了八队,按照北斗七星来取名,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和总兵北极。分别由一位群雄推荐出来的英雄作为统帅,北极联军则由丁三爷亲自率领。每支军队各自负责一个大镖局的镖银。赵欢就是摇光联军的统帅,倒不是说他人缘好,主要是一支联军里没打得过他的。领兵六千,专门在九顶山下堵截由陆地金蛟孙玉海率领的鲜门镖局。
摇光星,也叫破军星,属水,为北斗第一星。化气为耗,冲锋陷阵。因为据道上的消息,听说鲜门镖局这一次多了一个新出世的英雄,名为王通,手里拿着一条漆黑无齿的大锯条,好像叫冷艳追风锯。武艺高强,从太原行至四川,一路上不知道锯了多少位英雄好汉。特意派遣神枪向西来赵欢赵海兵领着摇光军在此拦截,一来这赵欢把式不错,经验老到。二来赵欢在军中统帅多年,深习兵书战略,临行前丁三爷特意的叮嘱,单挑不过率兵冲杀下去便是。
天色将晚,由打天边飘过来几朵云彩,远处的山林里飞出几只飞鸟,从黄昏的太阳里面穿行过去,一片萧瑟景象。
“他娘的,怎地还不来人。”赵欢旁边的一位副官说话了,这位是摇光联军的副统帅,是二郎山虎头寨的王家三虎,排行老三,江湖人称“黑心虎王子元”,人如其名,下手心黑毒辣,是个难惹的点子。这次王家三虎下山,大爷二爷一同率领了一支部队,为了跟赵欢搞好关系,学习学习先进经验,这才把王子元分派到了摇光联军。
“王寨主莫急,我之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这里方圆附近并没有扎寨之所,只有向北三十里有个双台县,天黑之前他们必然从此路过。”赵欢安慰道。
“既如此,就听赵将军的。”王子元听赵欢这两句话,又稳了稳心神。话音未落,就听得远处有说有笑,不过一会又传来了山歌,声音嘹亮,响彻山谷。
您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正是鲜门镖局的一行人,早上从客店里出发,行往双台县。行到了傍晚十分,此时已然是春天,可是看见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春困秋乏,不免的心情有一些个低落。这孙玉海可就想起了自己远在太原府的妻子儿女,好在马上就要到成都了,交完了差可就能回家了,这趟总算是有惊无险,没有出什么大的茬子,念叨了这么几句。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王通一听,这不是东篱先生的《天净沙》吗?一抬头,说道“春光明媚啊,春光明媚,已然是春天了。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的游子春心荡漾,出来走路,就要想起自己的媳妇来。孙大哥,你说是不是?”
孙玉海被王通戳中了心事,老脸一红,故意装作深沉,对着王通说道:“小小年纪,你懂个屁啊你。”
王通哈哈大笑,“我是不懂,哥哥你懂,可是这是春天,哥哥你怎么发起秋天的疯来了。好没来由。”
笑完孙玉海,王通策马扬鞭。马上就能到成都了,自己这趟镖押下来,在绿林道可是闯出了不小的名堂,回去之后正好考虑把爹娘接到太原府和成亲的事,心情大好,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嘴里面唱起歌来。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正是《诗经》中的《静女》一词。娴静姑娘真可爱,约我城楼角上来。故意躲藏让我找,急得抓耳又挠腮。当然白话过来却又是少了几分意境。孙玉海一听,不禁的感慨,看来还是年轻好啊。
正往前走,只听得咻一声响箭,接着铜锣声叮叮乱响,哇呀呀呀,就从这山上,杀下来一批人马。众喽啰挥舞大旗,满山遍野火光四起,就跟这山烧着了一样。接着就听几声马啸,从树林里杀出一批人马,领头的就是这赵欢赵海兵和黑心虎王子元。
王通这会可傻了,别说他傻了,孙玉海也傻了,整个镖局子的都傻了,这是遇见了打仗啊还是什么,走了一辈子镖也没见过这个阵势。几个车把式窃窃私语,甲就说:“不会是遇见了劫镖的吧?”
乙一听,“放屁!咱们运的是什么?”
“官银啊。”
“那你听过官兵劫官银的吗?”
“什么意思?”
“你看那漫山遍野......”
“你还觉得孤单吗?”
“去你的,你看这满山的火光,估摸着这可有几万人,抢咱们这点钱,够花的吗?而且在镖局子里这么多年了,你听过哪里有几万人众的劫匪?”
这位车把式也没见过几千几万人站在一起,心里没那个概念,看着满山的火光就开始瞎说。其实一共就几千人,旁边这位还真让他给唬住了,二来讲一直到几个月前都没有出现过几万人的劫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个不叫劫匪,那个叫农民起义。
车把式甲一听,对,可能是我们挡了军爷的道了,赶紧就指挥人把镖车往大路两边挪。
赵欢一看,以为这几个车把式要跑,连忙催马上前,大喝一声:“呔!站住!”
“是!跟军爷回,没动。”
“什......什么军爷?”赵欢一听,略微有点心虚,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告诉你!我们是正紧的土匪!快快把你们的镖银留下!”
一听是土匪,这几个车把式倒是放宽心了,因为这山贼劫镖,没有杀赶车人的道理,劫完了镖,还要雇他们赶到山上,临走还要给些赏钱。
孙玉海一听,孙玉海也放心了,江湖中人还是要按江湖规矩办事。别看对面人多,他们肯定不能一拥而上,江湖人两个打一个都要被人笑话,何况是几万个打一个。
想到此处,孙玉海还淡然了一些,往前迈步,走到这几位领头的面前。仔细一看,呦!还认识!这不是山西二郎山虎头寨的三寨主黑心虎王子元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平日里和镖局子关系还不错,我先拉拉人情。
孙玉海抱拳拱手,冲着王子元,说道:“王寨主,好久不见呐,怎么这会又在这里发财了?”
“呦!这不是孙镖头吗?”王子元也认出了孙玉海来,“上次见面还是半年前,您上我们山里送月饼去了,没想到现在又在这里相见了,缘分呐。”
孙玉海一听,这小子也不谈劫镖的事,也罢,我就单刀直入了,“王寨主,不知道您这......”
王子元哈哈一笑,说道:“嗨!这个呀,兄弟我刚加盟了这一项买卖,还请哥哥多多照顾啊。”
我照顾个屁,孙玉海心里骂道,要不是看你们这么多人,我打你一顿就继续上路了。“呃......王兄,不知道可否看在你与镖局往日的情面上......放我们一马?”
“孙镖头,要是放在以往,您从我们虎头山下过,别说是拦路抢劫,听到你们鲜门镖局的,我们哥三个就得出山相迎,请你们去山上坐坐。可是这次可不一样,你看,我后面还有这么多的兄弟,我放你一马,我可以忍饥挨饿,可兄弟们凭什么跟着我遭罪呢?再者说了,你别看我现在是个小头目,可是我说话还真不管用,我就一个副将。这位现在才是我们的大哥。”王子元说完,拿手一指赵欢,那意思这位才是主事的人。顿了顿,接说道,“而且我劝你们也别趟这次浑水,这次别说是鲜二爷,谁来了都不行。”
孙玉海一听,口气倒不小,再一看赵欢,连忙过去行礼,“不知道这位寨主是......”
赵欢点点头,“好说好说,无名无姓。这位孙镖头,我敬你是江湖上的英雄,不忍伤害你的姓名,快快放下武器,我保证不伤害你们,你们还是逃命去吧。”
“这么说当真要劫?”
“绝对要劫。”
“好。”孙玉海叹了口气,“这位寨主人多势众,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个人,要是反抗叫做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可是有一节,咱们江湖道,就得按江湖道上的规矩办事。这样,我们两边各派出两个人来,打上两场,要是您赢了,没说的,镖银您拿走,损失我们局子里面自赔就是了。要是我们赢了,也没说的,您给我们留一半,这样我们也好有个交代,皆因为这趟走镖捧得不是我自己,捧得是我这个兄弟。初次走镖,要是折了,日后难免脸上无光,这位寨主,你看呢?”孙玉海不愧是跟着鲜二爷走初躺镖的人,脑子里有算计,这趟镖本来就是捧王通来的,目的达到就好了,谁在意银子送没送到呢?而且这么一来也不会折了镖局子的名声。再说这满山遍野的一片人,自己现在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说话还是客气点,把对面这位稳住了再说。
赵欢一听,孙玉海说的有几分道理,叫过王子元来一合计,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你所言。你们赢了,镖银给你们一半,我们赢了,可就要全拿走了。”
“多谢,多谢。”
“废话少说,出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