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地洗漱完毕,四个女孩坐在床上聊天。心直口快的小凤说,她是和对象一起出来打工的,等男方把房子盖好,他们就结婚回老家去,继续男耕女织的生活;素梅则想趁着出来学点手艺,诸如美发化妆之类,以后回去在小县城开个店,也算自食其力;彩霞说她无所谓,家里让回去就回去,家里不让回去,她就先干着。
三个女孩叽喳了半天,独文清笑着、听着没有说话。“文清,你怎么不说话?其实我们清楚,咱几个里,就数你最有心眼儿了,你肯定是有打算的。”“对呀,就是。我们什么都对你说,可你什么也不告诉我们,你和我们生分呀。”“她爱说不说,咱们一起咯吱她。”随着小凤的一声令下,素梅、彩霞一拥而上,她们仨把文清围在中间,使劲地咯吱她。
文清从小就最怕痒,被这三个人一闹腾,难受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叠连声地告饶。
“快说,老实交代,不然就大刑伺候”,素梅也咋呼起来,四个女孩滚在了一起。
文清高高地举起双手,乖乖告饶,“我交代,我现在就交代。”其余三人则围坐在文清的身边,抬头齐刷刷地看着她。
文清低下头理了理鬓边的头发,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而后才慢慢地开了口,“我原本有一个很温暖的家,爸爸、妈妈、妹妹和我……”
随着文清的讲述,三个女孩越来越靠近她,小凤拉起了文清的手、素梅搂住了文清的肩膀、彩霞抬手抹着眼泪。倒是文清自己,因为时间的治愈,她现在已经能够平和地讲述自己的从前,而不会产生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文清讲完了,讲到了自己的现在。她停下来,静水无波的眼眸,扫视了一下小姐妹们。三个女孩原本嘻嘻哈哈的表情荡然无存,或面色凝重、或满脸疼惜。她们急切地询问着,“文清,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他的病好了没有?”“怪不得你平日里什么也不买,原来是为了给你爸爸买药呀。”小凤和素梅语气有些沉重。
“我爸爸现在靠轮椅行动,虽然不能下地干活,可是能在家里给我妈妈做做饭、打理一下家务,比以前好多了。而且我相信,我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文清语气笃定。
彩霞半天没有说话,等小凤和素梅都问完了,她才望着文清的眼睛道:“你不和翔联系,你难道不想他?”
文清的心抽搐了一下,她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想也没用,也就不想了。”随后深深地低下了头,素梅对着小凤和彩霞悄悄地摇了摇头。
今天的睡前聊天,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显得沉重。久违的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就像陈年的老酒,时间越久越醇厚。它们发酵在文清的脑海里,让她不能入眠。
为了不影响小姐妹们的休息,文清不敢翻身,闭着眼假睡。因为一动弹,她的床就会发出响声。可是其余三个女孩的床却过一会就响几声,令文清的脑筋越发清醒。
三年多来,文清第一次这么详尽地和他人诉说自己的过往,她有一种倾诉后如释重负的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