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腊月二十六,今天就要回家过年了。建民哥进城办年货去了,文清和红萍坐在店里,等着建民用小货车送她们去火车站。
来打工的这两个月,文清只是和建民去过一次蔬菜批发市场,其余时间都待在店里。一是她不知道怎么坐车,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怕花钱。出来两个月又十天,工资领了280元,加上离家时妈妈给的20元,现在文清的口袋里还有250元。她最大的一笔开支,就是今天让建民给捎4瓶酒,她想送给大伯和爸爸。
一向热闹的店里格外冷清,灶台上没有了热气、炉子也灭了。文清和红萍不时地跺跺脚、踮起脚跟向大路上张望。她们急切地想听见建民哥车子的喇叭声。红萍脚边放着两个大行李包,衣服、小零食装得满满的,红萍笑称自己是个“过年光”。文清的脚边还是来时的小包,装着那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她把钱放在了最底层的衣服口袋里。红萍说,一上火车就把包扔到行李架上,别盯着看,这样才不会引起小偷的注意。文清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红萍,小文,锁住门,出来吧,坐火车去。”建民哥洪亮的声音和喇叭声同时响起。红萍和文清抓起包飞跑出门,一前一后窜上了小货车。路上车子川流不息,卷起一溜溜的烟尘,带着回家过年的喜悦狂奔而去。建民哥开着车、吹着欢快的口哨。“建民哥,回家和老人过年去,高兴成这样啊。”红萍撇了一下嘴道。“高兴,当然高兴啦,有高兴事嘛!”“就跟给你娶媳妇似的。”“嘿嘿,我妈说这次回家过年,正好相亲,要是相上了,就在年后先订婚。”建民边笑边说,继续吹着口哨开着车。
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大家手提着、肩扛着,步伐匆匆地跑来跑去。车子晚点了,文清让建民先回,建民笑道:“不是我小看你们,就你俩,车你们也上不去。”文清不禁失笑,心中腹诽着:哪会有的事?
一声刺耳的汽笛声响起,“车来了,车来了!”大家嚷嚷着。人群呼啦啦一下子从候车室、从过道、从犄角旮旯里涌了过来。文清和红萍被人流拥着向前走,文清看不见车,只看见一个个的人头。好几次差一点被挤倒,她不知道自己踩了谁的脚,更不知道自己的脚被谁踩了,她只是被动地跟着人群向前走。
跌跌撞撞间,一只手抓住了文清的胳膊,抬头一看是建民哥。建民哥的帽子不知哪里去了,鼻子尖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我去上个厕所的空,车来了,你们说有多巧。”建民气喘吁吁。
三人磕磕绊绊终于来到了车厢门口,文清好几次把脚踩了上去,都又被人挤了下来。不停地有人喊“别挤、别挤,我的包。”建民哥一看这阵势,叉开两支胳膊,分别抓住两边的扶手,屁股撅在后面、弯下腰,尽力地为文清和红萍挤出了一个空间。她俩从建民的腋窝下钻过去,终于挤上了火车。
两人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冲着建民挥手告别。狼狈地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跨过横七竖八的大包小包,向座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