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嚼着毫无滋味的米粥，初九的脸色非常差，倒不是因为米粥难吃，对于从小就吃糠咽菜的他来说，精米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不过不管他介不介意，他的身体很介意。
才在太忘山养出来的肉早就消失不见了，先是重伤，又是挨饿，亏得他年纪尚轻，要不然如何挺得过来，好在身体到底是在一天天的治愈，药……唐霄还是给他买的。
这两日也并不是全无荤腥，唐霄偶尔还是会带条鱼回来给他补补身体的，至于多久一次，得看他多久抓得到一次鱼，经过了这几日朝夕相处，初九也发现了，唐霄并不是什么奸恶之辈，不过的确是有些缺钱倒是真的。
随着唐霄一勺又一勺的朝他嘴里塞粥，初九有些难受的说道：“唐兄弟……这两日我的手已经可以动了，麻烦帮我把手上的绳子松开让我自己吃吧，不必劳烦你喂我了。”
“那怎么行！万一给你松了你跑了怎么办！”唐霄一口拒绝，现在的初九在他眼里就是行走的铜钱。
“不会的，我答应还债就一定不会跑的，我以我师父的名义起誓。”初九费力的吞下了口中的稀粥道，微微举起手道，对于他来说，已经答应的事情就必须做到，这也是裴崇焕从小就教育他的事。
“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信！你别再和我讨价还价了！要不然我可加你利息了！”唐霄一把拍开初九捆着绳子的双手威胁到。
按照唐霄的说法是，你命都是我救的，我收你点利息怎么！
最初是直到他还钱，每月收他三分利，然后变成半月三分利，接着一个礼拜……再到现在的每日一分利，倘若要是再涨可就是每日两分利了，相信只要个把月初九很快就能欠下一贯钱来。
“唐兄弟！你这未免也太霸道了些！虽说你救我一命，但也大可不必如此奚落与我，若你是真缺钱，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会还给你的！”初九有些气愤，总觉得唐霄这是在奚落自己，其实他还没明白，唐霄这哪里是奚落他，这明白的是在放他高ｌｉ戴呢，这也不能怪初九，毕竟他从小就没怎么下过山，土神顶周围的村庄也大多是以物换物的模式，不会涉及金钱，他自然没明白唐霄口中的那日利一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
“呸！少给我废话！快吃！”唐霄啐了他一口懒得和他多话，这几日来他也是真明白了，初九不是装傻，他是真傻。
“呜呜……烫！唐兄你温柔些！我这是嘴是肉做的！”又是一勺烫粥塞进初九的嘴里，他忍不住出声制止道。
“闭嘴！”唐霄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生气手中的勺子又用力了几分，甚至还在初九的嘴里捣了捣，直到他被呛的说不出话。
眼看起了反效果，初九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嚼起了粥，待到一碗粥毕，好似行了一场大刑一般，连他的脸都有些通红，粥水又烫，唐霄吹都不吹，喂的速度还快。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初九终于下了地，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由于缺乏营养，他恢复的时间也比唐霄预计的多了几日。康复之后，唐霄这才给他松了绑，不过仅限于白天，晚上睡觉是要绑起来的，白天除了拉屎撒尿，活动也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唐兄弟，这几日我已经无碍了，你不是说要我帮工还债吗？怎么还没让我做事？”虽然下了地，唐霄一直说的帮工却没有个实际的进展，他甚至开始怀疑唐霄故意想多收几日利息了。
“你急什么！你以为钱是这么好挣的吗！”唐霄瞧着叫好声没好气的骂道，初九急，他比初九还急，这几日自己攒下的那点钱早就见了底，再没有收入两人统统都要喝西北风去。
“哚哚哚……”庙外的破木门传来了三声轻响。
正翘着二郎腿的唐霄浑身激灵，几个飞跃跑到了门口。
“山里阎王叫什么？”唐霄的嗓音一变，竟然用一个老头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叫三更。”门外的声音答道，从声音听竟然是一个中年女人！
“东西扔进来！”唐霄对上了暗号，这才朝着门外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布包被扔进了庙里。
“里面是一半定金和要杀人的名字和身份，事成之后我再来付另一半。”门外的女人说道。
唐霄打开了包裹，里面一堆旧衣服包裹着三十文钱，还有一张纸，上头是一副男人的画像，最底下写着一行小字，开源当铺老板程大勇。
唐霄把东西收好，朝着门外说道：“知道了，不过你可别赖账！要不然……哼哼……”
一声冷笑。
门外的女人连忙道：“你放心！”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回过身来唐霄的脸上终于露出的笑意。
“活儿来了！今天晚上你就和我走！”
“你说的活儿……是杀人？”初九还有些不敢相信。
“那不然呢？你应该也懂剑法吧，晚上你给我把风，每次事成我分你五文钱。”唐霄耸了耸肩。
“我不去！如何能杀人呢！我就是给人当杂役都不会和你去杀人的！”初九一口拒绝，他连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去杀人。
“杀人怎么了？这江湖里本来不就是杀来杀去的？杀人的人多了，你不杀人你学什么剑法？而且你当时就是与人动手才被打成的重伤吧，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唐霄冷哼一声接着道：“更何况你以为给别人当杂役是你说说就成的吗？那也要别人要你啊！”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你以为谁会让你这种笨手笨脚的杂役。”
“我就不相信这个世道就没有老老实实凭本事的的差事！”初九梗着脖子道。
“呸！老实本分的差事，你以为你能干嘛？是走镖啊？还是看家护院？还是给青楼当保镖？你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就是功夫高又能高到哪里去？别人宁可要一个身手比你差一点的中年人都不会要你！倘若你是个女的，兴许哪户大户人家倒收了你做丫鬟，你一个说大不大的男的，要想在这世道里走，在这江湖里混，你觉得你能干嘛？”唐霄指着初九的鼻子骂道。
“我……！”初九很想找话来反驳唐霄，可他根本找不出任何的话来，他根本对这个世界陌生到了极点，他根本没有从这个江湖中活下去的资本。
“哦！对了！你可以去要饭啊！但你也得砍断一只手或者脚，要不然根本没人会可怜你！”唐霄冷笑着继续喷击着初九的自尊心。
“我告诉你！这江湖！光是吃喝拉撒！就够你拼劲全力的去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