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被摁掉了。
奚小婉又打过去。
如此三次，电话终于被接起。
“谁啊？”
林玉律冷清的声音通过电话线，在寒冷的暗夜里响起，像一阵彻骨的寒风，呼啸着吹过奚小婉的心房。
奚小婉深吸一口气，终于用她觉得最恰当的声音开了口。
“林玉律......”
“是小婉吗？”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然后又都默契地沉默了。
奚小婉望着不远处的医院，抢先开口道：“我们离婚的时候，你说要把房子给我。我们那处房子，现在市价应该有六百万了吧，我......”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林玉律打断了，“好，我把房子过户给你。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方便？”
他的声音带着急切，像是很想早些把房子给她。自从奚小婉离开后，林玉律就总是想起她，想起她喝醉那天晚上哭泣的脸，想起走出法院那天下午的落日，想起她走那天没有一次回头的背影。只要他清醒着，这些片段就走马灯一样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方才奚小婉提到房子。
是了！他亏欠她太多。不仅亏欠她的感情，也在经济上亏欠了她。他自认是个有良心有底线的人，这样的亏欠让他愧疚，继而痛苦。
就是这样的！
所以，只要把房子给她，这事才算了了。
“我不要房子。我又不在B城生活，要了那房子也没用。你给我现金吧，一百五十万。那房子你赚得多，按说我分不了一百五十万，你就当扶贫了吧。”
“明天就打我卡上吧。”
奚小婉的语速很快，等说完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虚脱地靠在电话旁边。
原来说出这些话，也不是那么难。
所谓的最后的骨气，在狰狞的现实面前，不过就是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什么样的骨气，能值得了家人的命呢？
林玉律觉得今天晚上的奚小婉很不对劲，他迟疑地问道：“小婉，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要这么多钱，还要得这么急......”
“我没事，在S城看中了一套房子，今天早上十点之前要付首付，钱不够。你......会打给我吧？”
奚小婉的最后一句话惹毛了林玉律，他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奚小婉，我没你想的那么卑劣！”
说完，恨恨地按断了电话。
奚小婉露出满足的笑容来。
一百五十万到手了，换妈妈的三十天。
九点过后，奚小婉便频频地去看手机。
银行九点开门。一百五十万金额太大，林玉律的个人网银一天之内转不了这么多。
可是一直到十一点，她也没有收到到账的提示信息。
拨过去的电话依然提示“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奚小婉愤怒不已。
第一回，她痛恨起林玉律来。这个男人，竟然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了，她当年的眼睛是被屎糊住了吗？
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奚小婉担心是某个医生的电话，不敢耽搁，赶忙接起。
“奚小婉，听玉律说他本来答应了你给你一笔钱，但是今天一早他又后悔了，说那房子你没有拿一分钱，凭什么要分。我就劝他，好歹夫妻一场，还是给你的好，也算是尽了之前的情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