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往常早已日头高照的天空如今依旧昏暗未明,雨也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城东郊外的破庙处,鞭打声、惨叫声、怒骂声不断传出。
破庙里,神台前,一个老乞丐不停挥舞着手中的藤条,转着圈地抽打着跪在地上的秦生,边打嘴上边吼道:“跪着不许动,你个败家玩意,毛还没长齐就想女人,看老子打不死你。”
秦生被打得嗷嗷直叫,跪着左摇右晃闪躲着,依旧被打得遍体鳞伤,有些地方甚至隐隐有血迹渗出。
转着打了几圈后,老乞丐气喘吁吁地一屁股歪坐在前面的破椅上,指着秦生上气不接下气道:“把衣服脱咯,省得打烂衣服没得穿。”
秦生听了差点尿都吓出来,他现在浑身疼痛难忍,要是脱光衣服再打下去,那可就真要打残了,他哀求道:“老鬼,这有小姑娘在,不脱行不行?”
老乞丐瞪大了眼睛道:“不行!现下知道羞臊了?”说完起身又要打他。
秦生实在忍不住了,血气上头,猛地站起来吼道:“你再打老子带人就走,不受你老鬼这窝囊气。”
老乞丐气极反笑道:“哟,哟,哟!涨脾气了,长能耐了,想上天了是吗?你要不是觉得自己兜不住了,你会回来?有本事你快走,老子保证不拦你。”
秦生听完又默默跪了下去,不敢再吱声。
老乞丐接着破口大骂道:“你个王八犊子,老子当年从死人堆里将你捡出来,费了费劲巴拉才将你养大,你才活了多少个年头就嫌命长。打尖都打到人将军府上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身上才几两肉,够那些人物一顿搓的么!还把人千金给顺手牵回来了,你怎不去抢个公主啊?”说完便满脸怒气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秦生。
秦生从未见老乞丐发过如此大火,平时让老乞丐陪他多说会话都不说,这次竟骂了他那么久,显然是极其恼怒了。他心里有些惊慌,赶紧冲站在一旁也吓得惊恐失措的雅儿使眼色。
雅儿领了意图,小心翼翼地走到老乞丐身旁,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声音稚嫩道:“老伯伯,您累了吧?雅儿给您捏捏。雅儿现在家破人亡,不再是什么官宦人家,更无处可去,您就让我跟在您身边,给您养老送终吧”说完便凄惨地哭了起来。
老乞丐听见哭声便睁开眼睛,起身摸摸雅儿的小脑袋安抚起来。
扶雅儿坐下后,老乞丐走到秦生的身前举起藤条,面无表情道:“伸出手,掌心朝上。”
秦生这回是真心怕了,打在身上大不了养个把月也能好,可若是把手打残了,用什么去讨饭?可一看老头不容拒绝的表情,他只能咬牙乖乖伸手出去。
老乞丐静静地看着秦生,问道:“你一定要留她下来?”
秦生也抬头看着老乞丐,道:“一定。”
秦生话音刚落,老乞丐便高高扬起藤条,重重地抽在秦生的手心上,抽得秦生“嗷”的一声,双手不停在抖。
老乞丐没有理会秦生,继续问道:“你一定要娶她为妻?”
秦生含着泪花,忍着痛道:“一定。”
秦生一说完,老乞丐便将藤条举过头顶,狠狠地抽了下去,抽得秦生又是一声嚎叫,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去,低头一看手心红肿起一了大块,隐隐有血丝渗出。
老乞丐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待秦生重新伸手出来后,接着问道:“你一定要去躺这趟浑水?”
秦生眼泪滑出眼眶,拧着眉头咬着牙道:“一定。”
老乞丐听完楞了一下,苦笑摇摇头,踮起脚来举起藤条,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往下抽。
“啪”的一声闷响过后,秦生捂着手倒在地上,小脸通红五官扭曲得都没能叫出声响。
老乞丐气得满脸胀红,举起藤条抽在秦生身上,边抽边说道:“让你小子倔,学谁不好,偏学老子。”只是老乞丐越打手上的力气就越小,到最后直接扔下鞭子骂骂咧咧地出门去了。
老乞丐一走,雅儿便赶紧冲上前去扶起秦生,张着小嘴拼命往秦生红肿的手心上吹气。
秦生疼得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他看着身旁的雅儿安慰道:“没事,老头最后那鞭我躲了一下,要不然他后来也不会继续打我。”
雅儿听完哭得如暴雨梨花般,哽咽道:“你还骗人,刚才那声响听着都吓人。”
秦生忍痛笑道:“雅儿真聪明,刚才多亏了你,要不然那老头肯定还得再打我一会。”
雅儿止住眼泪道:“是秦哥哥教得好,不过秦哥哥因为雅儿被打得这么惨,雅儿好心疼。”说完头一低,便又哭了起来。
秦生赶紧顺势弓起掌心,用手指捏捏她的脸安慰道:“快别哭了,再哭就变成大花猫了。到时候不好看了,我就不娶你了。”
雅儿赶紧擦干眼泪,一脸羞涩地破涕为笑,挥起小粉拳轻轻锤在秦生身上。
“疼!疼!疼!娘子别打”秦生五官挤在一起表情痛苦道。
雅儿赶紧住手,一脸歉意心疼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生瞬间变脸,笑嘻嘻道:“那你叫我一声相公,我便原谅你。”
雅儿羞涩得小脸通红,小声道:“相公。”
秦生满脸笑容地凑近雅儿道:“你说什么?没听见,再叫一声”
雅儿大声道了声:“相公”说完便捂起小脸逃开了去。
秦生看着一溜小跑的倩影,大笑道:“哈哈哈哈,值了!”
这一停下来,秦生顿觉困意上头,折腾一日多都没得合眼,也不顾脏乱,起身收拾好床铺后领着雅儿歇息去了。
第二日清晨,漏了一日多的日终于补上了,破庙院里,阳光照在雨后的杂草上,显得格外有生机。
一个翻身,秦生便在草垛中疼醒过来,他爬起床,揉着惺忪睡眼看了看屋内,只有雅儿睡在旁边那张用木板铺成的破床上,而另一边老乞丐的床铺上空无一人。
“又通宵喝酒去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往外走,没敢太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这一身的疼痛可没让他昨夜好歇。他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老乞丐独自坐在庙门的门槛上,出神地看着远方。
秦生走到他身旁坐下,搂着老乞丐的肩膀道:“老酒鬼,昨夜喝多了?”
老乞丐这才回过神来,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朝秦生晃了晃,道:“收拾一下,搬家。”
秦生一脸诧异道:“搬家?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