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瞳跟在翔儿身后来到花园里,看见两道魁梧的身影立在骄阳之下,纹丝不动。他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比自己强上一些。他们转到身影的前面,惊异之色同时升起在翔儿和管瞳的脸庞——两个武技师傅竟长得一模一样。管瞳好奇地端详两人,并围着他们转了几圈,但苍江苍海兄弟好像没看见他似的。
“咳——”管瞳干咳一声,指了指翔儿,斜着眼看向苍氏兄弟,“这是翔儿公子,还不快点儿拜见公子。”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个子稍高的苍海一把拨开挡在他们面前的管瞳。管瞳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头愤怒的巨熊撞了一下,踉跄着倒向一边。他趁我不防备才能这么轻松地把我推开,管瞳摸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望向苍海的目光却充满了畏惧。他看见苍氏兄弟朝翔儿逼近,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勇气,无畏地挡在了翔儿面前。
“不许伤害翔儿公子,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管瞳看到他们愣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丝窃喜,他们怕我了。他梗着脖子,嗓门提得更高了。“不要再朝前走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管瞳从苍氏兄弟的眼中发现自己的威胁是那么单薄,那么苍白,那么无力。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斜着飞了出去。原来我一直在自己骗自己,这是他昏迷之前想到的。
翔儿亲眼看见管瞳在苍海手中就像一页纸,轻飘飘地飞了出去。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中那点儿可怜的自尊撑起了他的身体。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苍氏兄弟,脸色一片惨白。
“苍江(苍海)参见翔儿公子。”
翔儿一怔,接着一喜,他们毕竟是父亲的手下,又怎会对我不敬?他竭力摆脱他们对他造成的恐惧,摆出一副高贵的姿态,但干涸沙哑的嗓子暴露了他的色厉内荏。
“免……免礼。”
“公子,我是苍江,是哥哥”
翔儿循着声音看向各自稍矮的双胞胎。他还没看清苍海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苍江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公子,我是苍海,是弟弟。”他马上望向苍海,觉得说话的是同一个人。
“公子,我们已向你行过礼,你也认识了我们。从现在起,我们兄弟二人就是公子的武技师傅,专门传授公子的武技。希望公子能听从我们的教导,竭尽全力在一个月内让自己和神军初阶将领有一战之力。”
“一旦修习起来,我们就会忘记你是少家主的儿子,只把你看做一名普通神族。”
“若是公子没依循我们的教导或命令,说不得会受些皮肉之苦。到时公子可别怪我们没有事先警告过你。请问公子,有什么疑问吗?在正式开始修习之前,公子可以问我们任何问题。不过,如果我是公子的话,会乖乖地闭上嘴,抓紧时间训练,毕竟只有一个月的期限。不妨告诉公子,一个月让公子具备初阶将军的战力,我们并没有多少信心。”
翔儿的目光在苍氏兄弟之间来回跳跃,最后他已分不清谁是苍江谁是苍海了,也没听清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我没什么要问的。等等,你们能胜过神军中的初阶将领吗?”
兄弟二人的一侧嘴角同时向上翘了翘,不过左边的人翘的是左侧嘴角,右边的人翘的是右侧嘴角。翔儿觉得在那瞬间,他们融为了一个人。
“公子不用怀疑我们兄弟的能力。”
“如果我们不能胜过初阶将军,又有什么资格和脸面教授公子?公子,你还有其它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马上就开始。留给公子的时间不多了。”
翔儿很好奇他们跟父亲说话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你一句我一句,但不知怎的,他非但没有问出口,还机械地摇了摇头。
“既然公子没有疑问了,训练正是开始。”
兄弟之一吹响了修习武技的号角,另一个则把一柄没有开刃的铁剑扔向了翔儿。“接着。”
翔儿搞不清自己在双胞胎兄弟面前怎么了,他竟兴不起一丝一毫反抗的想法。他伸出双手接住铁剑,却引来一声冷冰冰的训斥:“你可曾见过哪名神族将军是用双手接剑的?重来!”
另一把铁剑飞了过来,翔儿默念着一只手,一只手。虽然铁剑没有跌落尘埃,翔儿抓在手中的却非剑柄。
“如果那是把开过刃的利剑,你的手掌早就断成两半了。”
“也可能是四分五裂,如果剑刃先碰到了手指。”
“再来!”
漆黑的铁剑不停地飞向翔儿,翔儿一次又一次地被斩断了手掌,或者砍掉了手指。他能准确无误地握住剑柄时,右手已经肿了起来,有的地方擦破了皮,流了血,仿若一只架在火堆上炙烤的熊掌。
“换左手!”
揉搓右手淤血的左手抖了一下,翔儿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右边的人——实际上说话的是左边的苍江。“我又不是左撇子,为什么要用左手接剑?”
“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儿上,这个问题就当是给你的奖励。但仅此一次而已,若再问东问西,小心惩罚。”
“正因为你不是左撇子才要磨练你的左手。与人交手时,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你的右手之上。”
“如此一来,你便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对手诧异的瞬间战而胜之。”
毕竟读了那么多书,虽然不太情愿,翔儿觉得他们说的不无道理,乖乖遵从了苍氏兄弟的命令,端起左手做好了碰撞的准备。没有怜悯,没有同情。翔儿的左手经历了比右手更惨痛的待遇。当他能接住铁剑时,左手已变成了烤焦了的熊掌——瘀黑的血渍密布掌心和手背。
苍氏兄弟步调一致地点了点头,但显然不是称赞翔儿接住了铁剑——他们眼中如此简单的事情,翔儿几乎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做到。他们惊讶的是翔儿竟能忍住手掌的疼痛,一声不吭地完成了训练。这和他们之前得到消息有些相左,他们以为翔儿娇贵任性,偷奸耍滑,不服管教。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哥哥苍江沉声说道:“公子,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明天太阳升起后的半个时辰,我们希望在此见到公子的身影。”
苍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公子,这种药水对肿胀淤血有极佳的治疗效果。睡觉之前以温水浸泡手掌一刻钟,再用此药涂抹双手,明早便会康复如初。”他把药瓶扔向翔儿,后者张开肿胀的双手,勉强接了下来。
苍江和苍海朝翔儿微微点了下头,也不说话,转身走了。翔儿捧着药瓶,凝望着苍氏兄弟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他们面前仿佛一只温顺的小白兔。我是在畏惧他们吗,可我是爷爷的嫡系长孙,不远的将来整个家族都将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怕他们?我不能怕他们,那样的话我还怎么做家主?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像管瞳一样乖乖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