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周而复始。
作为半个成年人，邹时他们即将迎来人生的一个重要决定——文理分科。
为什么说重要呢？因为这一决定，以后所有的路都换了一个方向，虽然未来有跨行跨业的人不在少数，但高中的文理分科，对于一群少年人来说，好像迈过这一步就成了真正的大人，因而决定十分慎重。
“文科。”邹时问到花九时，花九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是早想好了吧。”林胖子撑着头，叹气，“真好啊，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什么。”
邹时拍拍林胖子的头，“有一位高人曾经对我这样说，当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不如想一想你的成绩，哪门在高考中最有利？”
“哪个高人。”林胖子不屑，“是你自己吧。”
“嗯哼。”邹时掀眉，坐下，“不要纠结，就看成绩，文科好还是理科好？”
“差不多。”林胖子眉毛拧成一团。
邹时咂舌，“额……那，喜欢文科还是理科？”
“差不多。”
邹时舔舔嘴唇，“那……喜欢背书吗？”邹时使出终极大招，“文科政史地可都是要论整本书来背的，反正我超讨厌背书。”
林胖子恍然大悟，“噢！不喜欢！”
“搞定！”邹时打了个响指，“理科。”
林胖子转头，“花九，你慢慢背吧，我就不陪你了。”
“要你陪。”邹时不屑，“我们花师傅光语文成绩就能顶你两门，还说呢。”
“她是一般人啊？”林胖子说，“她那脑子就是为学文科而生的。”
花九掩面笑，看着两个人跟说相声一样。
“诶，那你选文选理？”林胖子乐呵呵的问。
“文科。”
林胖子：“……卧槽？”
花九：“你说什么？”
邹时眨眨眼，略显无辜，“怎么了？把你们眼珠子收回去，还有下巴。”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林胖子不敢相信，“你不刚才说你超讨厌背书吗？”
“是啊。”邹时点头，“但是某某某曾经说过一句话，只看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只能知道自己知道的东西。”
“那你也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挑战自己吧。”林胖子还是不敢相信，“你理科成绩是年级第三，你这是跟谁过不去？”
邹时啧一声，指着林胖子，“肤浅，怎么说得好像文科是个龙潭虎穴，我一进去就没了一样。”
花九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林胖子截胡，“难道你是为了谁？”
邹时摇摇头，“只是想学学文科，毕竟……理科也小有成就。”
“呸！”林胖子急了，“这个时候你别拿高考开玩笑，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我可听说了，咱们这一届是最后一届，下一届就要改革不分文理，到时候你复读都复读不了。”
“哎哟……我的哥哥诶。”邹时苦着一张脸，“你去问问高二，他们那届也这么传，别吓自己，啊，再说了，你怎么就觉得我就要复读，说不定我文科学得好呢。”
花九盯着邹时看了很久，半天也没说出话，耳边只有邹时那句“文科”。
“花九你说句话啊。”林胖子着急，“邹时要去学文科了！”
花九混沌的眼睛印在邹时清澈的眼神里，喉间沉重，干涸到发不出一丝声音。
林胖子摇摇头，“邹时你是疯了，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邹时看着花九，微微笑着一言不发。
下午放学时，幸晗不知道从哪儿听到邹时要学文，赶忙跑上五楼。
“嗯。”
等到了一个肯定答案，幸晗手心有些出汗，“挺好的啊，文科挺轻松的。”
邹时微微眨眼，沉默应对幸晗。
幸晗深吸一口气，“你是为了……自己，还是……”
邹时靠在栏杆上，眼睛看着对面班级里来来回回的同学，“不关你事。”
幸晗神情受伤，忍住心中巨大的落差感，“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邹时转身，掠过幸晗的神情，声色有些冷淡，是长期耳濡目染习来，“你一定要这样缠着我吗？”
“我……缠着你？”幸晗胸口起伏，“邹时你为了花九未免太放肆了吧。”
邹时转过身，“我说了，不关你事。”
幸晗心脏生疼，大步上前用力抓起邹时的手腕，瞪大了眼睛，“你不喜欢我可以，但你这样对我不觉得很过分吗？”
邹时盯着幸晗的眼睛，一点点扳开手腕上幸晗的手指，一字一句，“你忘了你对她做过的事了吗？还是说你假装忘了？”
邹时目光坚定，幸晗眼神有一瞬间闪躲，还没等她反应，邹时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一步，“花九把你当朋友，我可没有。”
“你是第二个我讨厌的女生，我再说一遍，不要拿别人的真心开玩笑，否则最后失去的不止是朋友。”
幸晗手指颤抖，气极反笑，“那你觉得你做的有意义吗？为了她？选文科？”
“不关你事，这四个字我已经说烦了。”邹时无语。
幸晗冷笑一声，半低头，“我好歹也因为你了解过花九的所有……”
幸晗逼近邹时，轻轻靠近他，“花九自尊很强，如果她知道你为了她选自己不擅长的文科，她会不会躲你躲得更远？”
邹时不说话，见幸晗的神情逐渐失控。
幸晗得意的笑着，“可能你还不知道吧……花九这个人，你越是靠近她，她躲得越远。难道你没发现最近她跟魏与舟走得很近吗？”
“你的所谓‘为了’，到头来帮她成为别人的初恋，却偏偏不是自己。”
幸晗靠着邹时越来越近，邹时眉头皱得越来越狠，往后退了一大步。
“嘶——”身后一声吃痛。
邹时转身，花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不知道花九听到了什么，邹时神情肉眼可见有些慌张。
“你……怎么在这儿啊……”
花九绕过邹时的身体看向幸晗，神情依旧看起来的冷漠，所有情绪都在那双不被人看透的眼里。
幸晗见花九看着自己，微笑，“你来啦……花九你知道吗？”
幸晗眼角有泪，“我以为只有电视剧才这么演，男主为了女主选文科，女主越来越喜欢男主，男二和女二永远是陪衬，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男女主更好的磨合感情。”
幸晗直勾勾盯着花九，“谁都知道，普通但善良的女一是作家们心心念念的角色，现实里就是你啊花九。漂亮且恶毒的女二人设，不就是我吗？所谓女二，外貌和心灵，总有一个是丑陋的，你说是不是啊花九。”
幸晗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而花九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男主无情，谁甘愿变成恶毒的玫瑰呢？”
眼角的泪终于在决堤前被幸晗抹去，重新看向邹时和花九，笑得开心，“可是……作家可能不知道，漂亮且恶毒的女二……也是真心喜欢过男主的。”
幸晗泪眼婆娑，认真看着邹时的眼睛，“……我，漂亮且善良的幸晗，一样喜欢过男主一般的邹时。”
幸晗重重呼出一口气，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眼眶通红看着花九，“你赢了，但我也不输。我是有错，但你也不无辜。”
幸晗吸吸鼻子，深深看了邹时一眼，转身意气风发的下楼离开。
幸晗离开很久，花九才转过身，看向邹时的眼睛。
“花九我……”邹时刚要说些什么，手上有一阵凉意，紧接着是温暖的手心——花九的手正拉着他。
以前都是邹时拉着花九走，如今花九第一次与他接触，邹时心里战鼓一阵响。
花九拉着邹时离开了教学楼到了一处僻静。
放开邹时的手时，邹时温暖的手心空荡荡来了一阵风，吹散了方才的温暖。邹时心里紧张，不知道花九要说什么。
花九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邹时也不敢轻易开口，两个人面对面静静站了许久。
“花……嗯……我不是……文科……”邹时平常巧舌如簧现在跟个打印机没墨一样，磕磕绊绊。
“你不会……生气了吧。”邹时语气轻柔，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幸晗她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真的……你别……”
邹时还没说完，花九抬起头正对上邹时的眼。
“邹时……”
“啊？”
“选理科吧。”
“……”
邹时神情为难，花九靠近一步，洗衣粉的淡香在邹时鼻尖一蹦一跳。
花九眼睛也不眨直直对视邹时的眼，轻声开口：
“我想你光芒万丈，也想你自在四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