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八皇子使者，白舟进殿！”
太监山呼。
声音落下之后不过片刻，一位看起来与东方朔年纪相仿的黑衣才俊，便从殿外缓步走入。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神态不卑不亢。
而当走到东方朔正当前时，他便是抬起双手，微微行礼以显示对东方朔的敬重。
但礼罢，他便自行放下了双手，并没有等待东方朔多说。
“那么，八皇子派出使者来，又是所为何事？”
东方朔问道。
虽然面前这个人的行为与前三者大相径庭，但东方朔却也并不在意，甚至他根本不在乎他们向不向自己行礼。
这些，都无所谓。
白舟的视线静静地望着东方朔，而回答道：“八皇子请臣下代传一句话。”
“什么话？”
东方朔问道。
白舟没有犹豫，张口便道：“请东方大人谨遵圣旨。”
“我尊陛下，自然会遵圣旨。”东方朔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有。”
白舟仍然没有任何的犹豫。
“那不妨直言。”
东方朔道。
但话音落下后，这次白舟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左右四顾。
他看的，都是大殿里候着的太监。
东方朔眯了眯眼，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时候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去督促御膳房吧，让几位使者能够饱餐一顿再返程。”随即，东方朔便对着殿内的太监们如此吩咐道。
太监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便纷纷会意，退了出去。
莫约不过十息的时间，太监们便都退走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东方朔道。
而白舟却是微微一笑，道：“东方大人倒是好生厉害，这才不过第三日，连宫里的太监都能指使地这般顺手了。”
“何谓之指使？只是麻烦他们，为你们准备膳食罢了。”东方朔微微挑眉，“怎么，我受诸皇子所托暂时料理宫内事宜，你还想让我饿死不成？”
白舟当即摇头拱手，微微施礼道：“没有这个意思，请东方大人莫要多想。”
而东方朔则也没有露出什么过激的情绪，便是勾嘴哼笑了一声。
“八皇子总不是让你来伶牙俐齿的。”东方朔道，“现在，我要听你该说的话。”
白舟抬头，看着东方朔。
两人目光交汇，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深意。
一时之间，殿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所谓的圣旨，根本不存在。”
忽然，白舟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而这样一句话，显然是一语道破了玄机。
但东方朔的神色倒是仍然平静，反问道：“阁下千里迢迢折返而来，就只是为了问这个？”
“请东方大人直言，圣旨不存在。”
白舟却忽然变得执拗了。
东方朔脸色阴沉了几分：“你说出这种话，可是有什么依据？”
“事实摆在眼前，何须依据？”
“事实是什么？”
“事实就是，圣旨根本不存在。”
“好一个因即是果。”
东方朔顿时一笑。
白舟同样一笑：“如此说来，东方大人是承认了？”
“此时四下无人，有何不能承认？”东方朔道，“况且你们几位皇子前来，不正是看穿了圣旨是伪造的，所以才要与我增添交集，为自己谋求未来吗？”
“还是东方大人看得透彻。”
白舟点头。
“这还不够，因为这只是第一层含义，应该还有第二层吧？”
东方朔凝目。
白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双眼平静地望着东方朔。
片刻之后，白舟道：“不过我来，与那三位略有不同。”
“有何不同？”
“我是来让东方大人认清现实的。”
“哦？认清现实？”
“不错。”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还有什么现实没有认清楚？
东方朔挑眉。
白舟眯了眯眼，直言道：“东方大人不忠不义，难为万民所养。”
此话，令东方朔心中微微一顿。
而后，他问道：“何谓之不中，又何谓之不义？”
白舟道：“东方大人篡改圣意，谎称甚至，乃是欺君之罪，是为不忠。”
“若是没有这道圣旨压着，恐怕皇城之内早已起了风雨了。”
东方朔道。
白舟道：“或许的确如此，但这也不能够掩盖东方大人不忠的事实。只能说，你是个忧国忧民的乱臣。”
听罢此言，东方朔不禁是一笑。
不过在这一声笑中，却没有半点喜悦。
“这样的评价，还真是特立独行。”
东方朔说罢，便又将话锋一转，问道，“那么，何谓之不义？”
“以匡扶社稷之名谋国，又屡次以不义之名谋害忠良，这便是东方大人之大不义。”话语一顿，白舟微微转身抬手指向殿外，“如此行径，自当是天下之大不韪，人人得而诛之。”
东方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长长的将气息吐出。
随即，他将双手负到了身后，望着白舟而问道：“我何曾谋害忠良？”
“灵域第一守将吕延彰将军，他所做的一切皆无私心，一腔热血只为报国。或许手段的确残忍了些，但他所做的一切却都是帝国要求他去做的，他即便谋害了那五百将士，又真正能够得到什么呢？”白舟道，“如此一代忠良死在你手，不算是谋害忠良？”
“吕延彰向被他所陷害的五百将士谢罪，有何不妥？”
东方朔道。
白舟冷哼一声，道：“照你这么说，倒是并无不妥。可吕延彰之外，另有他人。”
“说。”
“三位皇子。”白舟道，“他们根本没有谋反的心思。”
“他们三人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兵临城下，但却绝不是为了谋国。”
“何以见得？”
“疑点有三。”白舟道，“其一，十年前他们自请戍边，还是东方与南方兵少将寡的地带，可见他们自那时起便无心权柄。”
“人是会变的。”
“三位皇子共同集结兵力攻城，若胜了，该当如何？三人均分帝国吗？这样做，只会让整个帝国的力量分散，给其他帝国可乘之机。所以即便要反，也绝不会三人同谋。”
“北方与东方势弱，不得不何兵。而老祖闭关又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头脑一热自然就出兵了。”
东方朔仍然辩解着。
而白舟却是一笑，似乎并不在乎他的辩解。
“那好，再说其三。”
白舟道，“三位皇子的兵马总计不过八万，而其中炼真期高手更是不到十位，如此阵仗即便攻下皇城也必然遭到重创。而帝国疆域内，又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皇子即便要反，也不会在他们之前。他们即便再蠢，也应该明白合兵进攻皇城不是谋国，而是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