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家三少爷的咆哮声，传出了百余丈。
这个范围内，有不少宫人宫女，甚至也不乏有各族来吊唁的人。
此时，本想不理会他的东方朔，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而见他停步，三少爷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怎么，怕了？呵，现在才知道害怕，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你已经惹怒了本少爷！”
他话音落下，东方朔垂了垂头，便是转身向下走来，直至走到了三少爷的跟前。
随后，他示意左右两名太监稍稍退后。
“怎么，你要给我下跪啊？那我就看你头磕的响不响了，要是不响亮的话，我……”
啪！
一记耳光，在一瞬之间令三少爷的话语戛然而止，而在将他的脑袋转了一百三十五度的同时，让他整个人也一柄在疯狂的自转中直直飞下了阶梯。
随着‘扑通’一声落地，三少爷也是摔了个七荤八素。
在原地躺了好久，才终于是挣扎着坐起身来，但哪怕起了身，也仍然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陛下将将宾天还没到十个时辰，尸骨未寒，你便是一口一个先帝地称呼着，你说一次我不理你，你却还变本加厉地叫嚣起来了？”东方朔的话音，冰冷到了极点，“我警告你，你若再敢在我面前提‘先帝’二字，我便要让你为你的嘴贱付出代价！”
此时，这个声音，同样令殿外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一时之间，所有的宫人，以及大部分人来吊唁的人，皆对东方朔肃然起敬。
“你……”
三少爷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再度指向了东方朔，放声到，“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一个人躲在殿外暗自窃喜，你现在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你心里一定因为先……陛下的死，而已经乐开了花儿了吧！我刚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莫要抵赖！”
说罢，他便已是踉踉跄跄地起了身。
东方朔看着三少爷，眼睛不禁稍稍一闭。
见他不语，三少爷原本被打下去的气焰，顿时又燃了起来。
踏。
就在这时，三少爷身旁突然一道脚步落定。
先前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的三少爷顿时一愣，便一脸狐疑地扭头望去。
啪！
还不等他看清楚来者是谁，另一边脸上便又一次接受了火辣辣的洗礼，顿时整个人再度凌空九百六十度，最终是铿锵落地七荤八素。
再起来的时候，他两边脸已经肿了起来，整颗头都变成了猪头。
此时，东方朔睁开眼睛，看向了打下第二个巴掌的人。
那人，是六皇子。
“你这厮整日花天酒地，口口声声说代表司马家而来吊唁父皇，可数个时辰之前，司马宰执便已经来过，那个时候你在哪里？我若猜得没错，那时你应该在哪条花柳巷里吧？！”六皇子声带震怒地叱问道。
坐在地上一脸愕然的三少爷顿时眼神飘忽：“我……”
“你口口声声说东方大人幸灾乐祸，那我再问你，当东方大人为了父皇的丧礼而四处奔波的时候，你在哪里？当东方大人在帮助宫内接待凭吊的同时，还要忙碌于城内外大小事宜处置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父皇归天，帝国的脊梁需要靠东方大人支撑着，你呢，你又算什么东西？！”
六皇子的接连质问，顿时如雨点一般纷至沓来。
而他的每一个问题，都直击心灵。
这番话，不止是说过面前这个玩世不恭的少爷听得，更是说给此刻在场的所有凭吊的人听的。
同时，也不可排除，是说给东方朔听的。
“司……司马家为帝国奔波了数百年，不辞辛劳，也是功勋卓著啊！”
三少爷仍然不住地辩解道。
六皇子看着他，没来得及回答，便先是嗤笑了一声。
“司马家的功勋，与你这纨绔又有什么关系？”
六皇子问道。
在他问时，司马家三少爷已经站起了身来。
而这句质问，显然是把三少爷问住了。
脸色一沉后，他便立刻高声道：“虽然我还没有谋取一官一职，但我既然生于司马家，那么司马家的荣光便就是我的荣光。”他伸手，一指正在走来的东方朔，“他呢，他不过是个草莽出身的平头老百姓，凭什么爬到我们司马家人的头上来，六殿下，这不公平！”
顿时，六皇子的脸色阴沉了。
“公平？那你觉得，论出身就公平吗？”
六皇子问道。
三少爷脸色一变，竟是仰起头来道：“那是当然，若是论出身的话，便就不会有这种牛鬼蛇神出现在朝堂之上，让整个朝堂都乌烟瘴气的了，这种人，根本不配……”话到这里，他忽然看到六皇子的手动了一下，便立刻止住了话语，并且下意识地向后撤了一步。
但六皇子，也仅仅只是动了动手而已。
“这不过是像你这种没有用的公卿贵胄贪图享乐的借口罢了。”此时，六皇子的语气甚至比方才还要平静不少，“你若生在百姓家，便不会这么想了。自私啊，何其自私。”
“我……”
三少爷再度语塞。
而此时，东方朔也已经带着那两名太监走近。
东方朔抬起手来，指了指三少爷，那里两名太监便立刻动身，靠近之后便直接将三少爷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三少爷一惊，随即便看向东方朔怒道，“东方朔，你想干什么？你这是要反啊！”
东方朔看着他，冷冷道：“你擅闯宫门，宫闱喧哗，又在陛下的灵前搅扰清净，罪大恶极，但念在司马家的份上，便罚你闭门思过三年，回去之后好好冷静，反思己过。”
话音落下的时候，两名太监便已经架着三少爷，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了。
但被架住的三少爷却一点都不老实，双脚不断蹬地，挣扎着想要挣脱。
同时，他口中还狂吼到：“我可是提刑府提司之子！我司马家八世宰执！东方朔！你这草莽没资格这样对我！……我总有一天要毁了你！”
“慢着。”
忽然，东方朔叫住了那两个太监。
而见到太监停下，三少爷更是愈演愈烈：“东方朔，草莽永远是草莽，你这种人休想翻身！陛下生前你谄媚陛下，陛下能保你，如今陛下归天，你就等死吧！”
他的嘶吼，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而此时，东方朔在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睁开眼睛锁定了他的视线。
这一眼过去，杀意蔓延，竟是直接让三少爷的狂吠戛然而止。
“传我令，提刑府提司立刻免职戴罪，司马家全族闭门思过二十天。”东方朔道，“而彻查所有与三少爷亲近的人，以及所有教过他的老师，全部有罪，下狱问责。至于三少爷，”东方朔眼中寒芒流露，“就戴罪去南方戍边吧，此生不得再踏入皇城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