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玉佩，太监的神色猛然一怔。
他好歹也在宫中服侍了几十年，宫中玉牌令箭的真假，他自然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而玉凌殿，是六皇子的寝殿。故而这块玉牌，正是六皇子的令箭，若非重大事宜，这块玉牌便代表着六皇子出面。
“你怎会有这块玉牌？”
太监立刻问道。
玉牌正面面向他，他自然看不到背面刻着的‘夏春晓’三个字。
东方朔顺手收起玉牌后，便反问道：“那你觉得，许昌盛为什么要让你来保护我？”
太监立刻否定：“他只是让我来盯着你。”
“不论是什么，你可知为什么吗？”东方朔问。
被如此一问，太监顿时一愣：“这……”
他的迟疑，令东方朔心思一落，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家伙应该对东方朔一无所知，而虽然许昌盛把他派了出来，但似乎也并没有和他提及太多关于东方朔的事情。
他连为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些了。
东方朔嘴角不着痕迹地一勾，便道：“因为我乃是六皇子的人，不仅如此，我还是六皇子的亲信，多次被六皇子视作是兄弟一般照顾。六皇子给了我这块玉牌，并无不妥吧？”
这番话，令那太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咱家好似记得，你方才说你对付了太子门下的三位门客，那么那是……？”
“不错，一切皆是六皇子的谋划。”东方朔顺着他说道，“有些话在宫里不能说，但事实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就不比我多说什么了吧？”
“懂了。”
太监当即点头。
“现在，你总不怀疑这块玉牌的出处了吧？”东方朔问。
太监顿了顿神后，便摇头道：“不怀疑了。”
东方朔一笑，心下则也松了口气。
这块玉牌，的确是来路不正。若是这太监看到了背面写着的‘夏春晓’三个字，应该就会立刻明白了，好在这个家伙颇为自负，觉得他自己一眼就看穿了，而并没有拿过去翻看一番。
而事实上，这块属于夏春晓的玉牌，是钟灵偷来的。在前日离开灵域之前，那回院子修整的一个时辰里，从六皇子的院子返回的钟灵便将这块玉牌交给了他。照钟灵的说法是，觉得这块玉牌挺特别的，就趁小姐姐不注意，拿来把玩几天。
当然，偷窃不道德，所以东方朔罚了钟灵闭门思过一个月，而且这一个月内一顿饭都不准吃。
至于这玉佩的话，作为赃物，自然是由东方朔暂且保管。
那天后来见夏春晓也并未提起此事，应该是暂时还没发现，所以东方朔就没有提。
“现在有我在，又有六皇子的令箭在，你只要放心查就可以了。”东方朔道。
太监低头抿了抿嘴后，道：“好吧，既然你担着的话……不对啊，咱家为什么要帮你查啊？”
东方朔叹了口气，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六皇子的人，许昌盛却还要让你来保护我啊？”
“我都说了许总管是让我来盯着你！”
“都一样啦，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太监一愣，随后道，“许昌盛是宫里的总管，虽然常在太子的东宫附近出现，但却并非是太子的人，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东方朔道，“不过，你似乎还是没有说，他派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知道这个对我并没有什么意义吧？”太监一语中的。
若是没有意义，他也就没有帮助东方朔的闭眼。
东方朔却笑了笑，道：“真的没有意义吗？”
“有什么意义？”
“难道你不想要抓住许昌盛的把柄？”
话至此处，东方朔会心一笑。
方才他在说自己是许昌盛派来盯东方朔的时候，语气中似乎对许昌盛并不是很敬重的样子。如此可见，即便他与许昌盛没仇，应该也不介意得到个许昌盛的把柄。
“许昌盛的把柄？”太监打量了一下东方朔，“你能有这东西吗？”
“那当然。”
“是什么？”
“你帮我查，查完之后我告诉你。”
“这……”
“给你三个呼吸时间考虑。”
“……成交。但你若干骗咱家，咱家一定不会饶了你。”太监道。
东方朔一笑：“随意。”
“不过在那之前……”太监忽然扭头，看向了东方朔身旁的地面，“这家伙从咱家刚才走近过来的时候，就昏过去了，我们商谈了那么久，这会儿都已经口吐白沫了，还有得救吗？”
东方朔一笑：“有的救。”
说话间，他侧手一翻，灵力化作了冰寒刺骨的水，便直接浇到了鲁智浅的脸上。
冷水下去瞬间刺激了鲁智浅的神经，而令他迅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脸上的肌肉，在冰冷之中变得僵硬，倒是摆出了个十分痛苦的表情。
他缓和了一下气息后，便缓缓站起身来，左顾右盼，最终视线落到了那太监的身上，则立刻想起了一切，脑海中一道晴空霹雳便令他如被当头一棒般，双腿又立刻软了下来。
东方朔伸手扶住他，道：“行了，这家伙是自己人，不要慌。”
鲁智浅痴痴地扭头，看向了东方朔，问道：“……真的？”
“骗你干嘛？”
东方朔翻了翻白眼，随即便松开了扶着他的手，令他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个仰面朝天。
而此时，那太监便是叹了口气，道：“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在去查。”
东方朔摇头：“我就在这儿等，你尽快给我答案。”
“为什么这么急？”
“你只管查。”东方朔眯眼。
太监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不再多言，转头便动身离去。
等他走后，躺在地上的鲁智浅才终于坐了起来。
“你让他查什么啊？”
“查这些杀手的底子。”
“你查这个干什么，这种事告一段落就好了，别引火烧身啊。”鲁智浅道，“我已经醒悟了，我明白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懂得‘赌石是没有出路的’这个道理，你还是不要再自找麻烦了。”
东方朔看向他，嘴角微微一勾：“谁说我做的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让你幡然醒悟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