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汶说出了让何息愣住的话，不是协助，也不是其他目的，而是想代替何息去刺杀。
“为什么？”何息不解。
“因为西域还需要您。”许汶声音很低，似乎有客人注意到了他俩在这边嘀咕，把视线投了过来，“何墨纵虽然解散了，但是您始终是我们的教官，现在何墨纵的很多成员都还活跃在前线，您活着会更有价值。更何况……失去牵挂的，也不止您一个。”许汶当然知道何杏儿的事情。
何息这才想起，在帝国借道孟国攻入西凉州的时候，因为帝国绕后包围了西凉州北方，有很多人没能撤走，那些不幸遇难的平民中，有许汶的家人。
“可是……”何息还想说点什么。
“别说了，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许汶看见开始望着这边的那个人已经在和旁边的人嘀嘀咕咕，时不时朝这边瞟向一眼。一个看起来就是当地高贵血脉的帝国子民会和一个边缘小国的普通商人搭上话在一旁说了那么久，确实很吸引人眼球。
“我已经服用了药物，为了激发我的潜能，就算今天无事，三天内也必死无疑，就让我去吧。”许汶言简意赅地终止了对话。
何息眼神更深沉了。
“那我在一旁接应你。”小声说了句，何息和许汶转身，重新朝休息区走去。
许汶点点头。
“那我要的货物还拜托阁下及时送来了。”许汶的声音逐渐变大，又恢复成了当地语言，让人群听起来就像是因为两人走近才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一样。
“好的，没问题。和我们做生意一定会让您感到满意。”何息立即会意，和许汶客套了几句，就此分别。
睡意全无，看许汶去和其他人交谈，不停穿梭，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地有模有样的，就好像真的如此一般。
说起来，忘记问他们接到的佣兵任务是什么了。
走到长桌旁，何息挑选了几个看起来很不错的水果和糕点，缓慢品尝起来。
不过，既然开始都那样说了，估计就是在暗地里观察有没有可疑人员之类的。明暗双层布防，还真是够谨慎的。
何息自顾自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目光很少朝着贵宾区瞟去，看起来真的只是个前来祝贺然后蹭吃蹭喝的普通人，丝毫未吸引人注意。
音乐突然响起，一直在周围休息的乐队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到位置上，努力演奏起欢快的乐曲。
城堡的门在音乐声中缓缓开启，一行侍女走出来，端着各种鲜花，酒水或是其他装饰品。正主终于登场了。
今天是帝国铁血宰相的六十大寿，虽然已经光荣离职，但是女王亲自任命了他的儿子为下一任宰相，现在这个家族依然是光荣的宰相家族。
何息最早的计划是想行刺女王，这是帝国的最高象征。但是在西域高层的多次商量后改成了宰相家族的这两位核心人物，女王是中立派，战争的挑起完全是这两个宰相在其中参和才导致的，他们是主战派，有着强大的军事理念和必胜信心，战争还在继续，所以女王不得不依赖他们。
可以说，两个宰相不死，基本不可能有议和的可能，行刺女王只会让矛盾更加激化。但是如果女王活着，最支持战争的一派没了，本身是中立态度的女王，说不定可能成为和平谈判的推动者。
思量再三后，就这么定下来了。
其实何息最想杀的还是女王，因为女王不点头，任宰相如何折腾也无法发动战争，何杏儿也不会失踪，但是他必须以大局为重。
何息也曾万般寻找，但是不得不接受何杏儿真的消失了，甚至早就死亡的现实。
“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何息心里喃喃道。
陪同在铁血宰相身旁一同出来的，是他的儿子，也是现任宰相。
寿星在后面站着，和每一个走过来的人互相问候，而他的儿子则站在前面，迎接着每一份礼物。贵宾区的众人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站到连通城堡大门的红毯外，按照次序排好队，一个个重新带着礼物上前。
先和当前宰相问候，再把礼物交给侍女，再到后面和老宰相交谈，最后落座。然后下一个人。
贵族的礼仪，呵。何息不是很喜欢这个流程。
女王没来，有点可惜，不然不能杀误伤一下也解气一点，何息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多。但是大王子来了，年龄看起来比当前宰相还要大一点，携带着很大一份贺礼，宣告着皇家对于贡献重大的臣子的肯定。
这次的祝寿弄这么大阵仗，准备这么多的士兵，还特意允许无关人员在外围观看，除了庆祝，对附庸国立威怕才是这次庆典的主要目的。
百无聊赖地看着典礼的进行，何息麻木地跟着周围的人欢呼，鼓掌，等待着许汶的行动。
气温越来越高，说不定那些植物已经……朝着摆放在贵宾区旁边的物品存放区看了看，何息试图分辨出毒药是否开始释放，什么都没有发现。
隐蔽性真的好，何息他们提前口服过解毒的解药自然不担心毒药的麻痹效果，许汶迟迟不动身，可能也是在等待毒药尽可能地扩散开好利于行动。
但是……
听旁边这些人的交谈，情况有些不妙。
流程似乎有更改，接下来贵宾们会和宰相一起进入城堡用餐，取消了对民众的讲话。果然在外面举行的仪式只是威慑吗，更后面的部分所谓的贵族和这些普通人是彻彻底底分隔开了。大概在他们眼里，允许他们靠近城堡周围，在这里的草坪上享受宰相赐给他们的午餐，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红毯前只剩下两个客人还在排队，两个宰相随时可能返身回去，再不行动，难度可能会成倍增加。
目光偏移，何息忽然发现许汶扮演的角色在对着一个卫兵说着什么，指着自己这边的方向，卫兵点点头，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难道他是想通过出卖自己换取进入城堡内部行刺的机会？何息眉头略微皱起。
或者……也许他在演戏，表演的不仅仅是给对方，也是给自己。不管是叛变给了帝国，还是打算和佣兵团合作暗算两方获取利益，对计划来说都是威胁。
该死，大意了。
看着卫兵朝这个方向越走越近，何息注意力空前集中，长袍下面的手也不由自主停留在了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