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哪里，新年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烟花爆竹，对联门神都是必不可少的道具。一直这样持续到大年初三，在街道上还残留着爆竹放过后的硝烟味道。
对大部分商户来说都还没到开张的日子，街道上也鲜有行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就算还没成这样的光景也差不了多少。今日有风无雨，天气阴沉地吓人，清晨已经过去了许久城外还弥漫着散不去的白雾，路边的杂草上也挂着晶莹的露滴。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今年西河府下了好几场大雪，田里啃食庄稼的害虫被冻死不少，可以预料明年的丰收，不过就是这几场雪后脚下的泥土地相比平常是冰冷了不少，穿着厚厚的布鞋走在上面依然能从脚底感受到渗透过来的潮湿寒气。何息忍不住又跺了跺脚。
整整一百人，现在聚集在城外面，安静地等待着。这是何墨纵的全体成员，洛城之战何墨纵没有参与其中，都保存完好，这次是一同全部跟随何息返回了西河府，然而还没过多久，他们又要出发。
“你真的要去？”何硕拉着何息的手有些不舍。
“父亲，国难当头，堂堂男儿怎能退缩。”何息面容平静。
“凌渊啊，去了西边可不比中原，哪里可是荒凉的很，我就这一个养子，就拜托你照顾了!”知道挽留不住，何硕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墨凌渊。
“我会的。”墨凌渊虽然年龄比何息还要小一点，但是何硕一直觉得这是靠得住的人。
“渊儿啊，”何颜也开口了。
“家主。”墨凌渊恭恭敬敬地行礼，刚想说什么，被何颜摆手阻止：“此去西域我相信你们自有安排，我不会多问，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你看你和若离都这么大了，此去路途遥远，要不……”
“父亲。”何若离羞红了脸藏在何颜的背后。
“家，家主的意思是……”墨凌渊也吞吞吐吐起来，抬起眼皮看了眼正藏在何颜背后探头探脑瞧着自己的何若离，又快速低下了头。
“我想帮你们把亲事定了。”何颜笑着说。“宣门将军一直是我们何家的恩人，虎父无犬子，若离既然对你有意，现在不妨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这事。”
“何叔，终身大事马虎不得啊。”墨凌渊摇摇头，这次西行前路未卜，加上何颜是突然提出，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很喜欢何若离，墨凌渊也犹豫了起来。
何若离见墨凌渊不答应，撅起嘴目光里带着不开心，耍起小性子气鼓鼓地盯着墨凌渊。
“怎么，你是不喜欢小女？”何颜向着墨凌渊靠近了点，略带质问的语气笑问墨凌渊。
“没有没有，”墨凌渊赶紧否认，完全没注意到这相当于变相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对何若离的爱意，反应过来后墨凌渊和何若离的脸都更红了一分：“我是怕耽误……”
“哪有耽误，要是不早点下手，渊儿这么优秀说不定就被其他女孩子拐跑咯。”这么说着，何颜突然侧身迈出两步，把身后的何若离让出来让两人面对面站着。
“呃……”何息看着眼前的场景，默默朝后面退了退，努力让自己和身后的何墨纵成员一起成为一块背景。
气氛很尴尬，墨凌渊和何若离就这么站着几分钟两人也迟迟没有开口，都低下头看着脚面。
何硕看不下去，悄悄走到墨凌渊背后，一脚踢到墨凌渊的屁股上，墨凌渊摇摇晃晃就朝着前面的何若离身上栽去。何若离赶紧扶住墨凌渊。
没顾上屁股的疼痛，墨凌渊看着和自己已经彻底面对面挨在一块的何若离，差点就当场放弃了思考。周围还被那么多人看着，咬咬牙墨凌渊决定豁出去，一把搂过何若离，在她耳畔说着：“等我回来就娶你。”
“不！”突兀的声音传出，却是刚刚还在鼓动两人的何颜。何若离这个有时候不太正经的父亲否定掉了刚刚墨凌渊的话。
墨凌渊不解地望着何颜，何若离在他怀里也挣扎着似乎有话要说。
“你个木头脑袋！”何硕恨铁不成钢地走上前来，墨家现在无长辈，何硕又把墨凌渊当做半个儿子，此刻何颜是以何若离家长的身份在参与这事，何硕也只好关心关心墨凌渊的状况。
“何叔的意思是让你们现在就成亲！都说了怕你被其她女孩子抢了，没听懂吗！”何硕拉起墨凌渊的手，放在了何若离的手上。
“这，这……”墨凌渊彻底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这也太主动了，完全没有点铺垫让他很不适应。
“臭小子，要不是你突然说今天就要走，你以为我舍得现在就把女儿嫁给你啊！”何颜眉毛一竖。
“本来前几天我还在和家主商量你和若离的事情，结果你冷不丁说过完年就走，我们一合计干脆就直接这么定下来再说。”何硕补充道，“先让你和若离结为夫妻，等你下次回来再补办婚事就是。”
“这真的好吗……”何息嘀咕道，这么整以前还真没见过。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何硕听见后回头瞪了一眼何息，何息缩着脑袋不再吭声。
“你想想那些故事里面说等回老家就结婚的人结果都怎么样了？……”何硕继续循循善诱，用他的歪道理试图说服墨凌渊。
墨凌渊被这番催促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们这样不提前告诉我就算了，若离她……”
“就是她最先说想嫁给你的。”何颜毫不留情揭了何若离的老底，对于这个才见面没几年就心思都扑到心上人身上的女儿，当父亲的也有了失宠般的失落感，话语里面混合着羡慕嫉妒和祝福的奇妙感觉。
何若离被何颜当场揭穿，红着脸把视线投向了别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墨凌渊闻此，面色一正：“我明白了。”
最简单的仪式在城外举行，仅仅是几个简短的流程，在场的所有人共同见证了这一段爱情在略有仓促的情况下修成了正果。
“等我回来。”轻轻吻着何若离的额头，墨凌渊又将她的手牵回给何颜，“何叔……额，爸，若离这两年就拜托您再多照顾一下了，等我回来一定给他补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两位何家的长辈一同点头，拍拍墨凌渊的肩送上对新人的祝福。
不远处，何息已经带着何墨纵先行离开，留下墨凌渊继续在原地缠绵。
“首领，你……是不是羡慕了？”见何息翻着白眼走在前面，在旁边的小弟悄悄上来打趣道。
“某人有了情郎忘了哥啊……”哀叹一句，何息自顾自继续向前走着。
“我们不等墨公子了吗？”另一个手下提出疑问。
“反正出去没多远就要分开，等他自己追上来。”何息脚步不停。
今日离去，墨凌渊是返回王都准备远征，但是何墨纵并不同行。何息身上已经带着象征着王室的文书和代表墨卫的兵符，先一步走西河府直接从西北方直接经过走廊前去西域，与当地守军秘密接触了解情况，顺便把国内变化的消息先传达过去，为到时候援军的抵达做好准备。
风萧萧兮易水寒，被寒风一吹，何息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这句话，看着河面还弥漫着的雾气，努力让自己产生一点悲壮的情绪，大步流星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