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月迫切的赶往春月阁,她只想知道真相,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便是锦麟师兄了,他们自小在一处,如亲兄妹般,如果连锦麟都不可以相信,那么在这世间她便谁都不能相信了。
花间月很快到了春月阁,便去里间寻莲姬,只见莲姬坐在妆奁旁,正自化着青黛,见花间月站在身后,便笑道:“你怎么来的这样早”。
花间月道:“莲姬,带我去见锦麟师兄吧”。
莲姬放下画眉笔,皱眉道:“恐怕他现在不愿见你”。
花间月道:“莲姬,不论如何,我都要见他,求你了,你让我见他一面吧”
莲姬从没见花间月如此,便道:“你随我来吧”。
莲姬便立起身来,花间月跟随着。
穿过层叠的楼宇,到了后面的一座小小的园子,园子里的围墙上长满藤蔓,又往里走了半个时辰,便看见一座草舍了,草舍周围生着遍地的虞美人,芬芳沁心。
莲姬领着花间月进到屋舍内,便看见坐在地上的顾锦麟,手中持着剑谱。
见来了人,定睛一看却是花间月。
锦麟急忙立起身来,定定的看着她。
花间月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走过来,抚着锦麟的肩膀,道:“锦麟师兄”。
那顾锦麟亦是难言,片刻后方道:“瑾瑜师妹,你如何会来这里”。
莲姬便道:“你们在此叙旧吧,我先出去了”。
说着,莲姬便退出去了。
花间月眼看着莲姬退出去,方坐下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在这里”。
顾锦麟嘴角微微颤抖,喝了桌上的一杯茶,方道:“我为何会沦落到此,只因为我们都被李落风骗了”。
花间月听此,便低下了头,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其实她宁愿相信是那芙蓉锦害成落风变成现在的样子。
顾锦麟继续道:“当日,师父离开清虚贯,交代于我,让我承位贯主,我本无意,奈何有人坐不住了,一心想铲除我,我为自保只能回击,可惜明箭易躲,暗箭难防,我终究……,我对不住师父的嘱托,对不住枉死的师兄妹们……”锦麟面露悲戚,几度哽咽,说不下去了。
花间月感同身受,抚着锦麟的胳膊安慰他,只是她明白,所有的安慰都是于事无补的,那只是一种善意的欺骗。
顾锦麟神色渐渐平静,于是道:“你如何会找到这里”。
花间月遂道:“是莲姬,她告诉我的”。
顾锦麟道:“当日若不是莲姬姑娘,恐怕我早已死在荒郊野外,尸骨无存了”。
花间月劝道:“留得青山在便好”。
锦麟又道:“当日师父曾告诉过我,落风道貌岸然,不可轻信,我还不相信,如今自得苦吃。自从来了那芙蓉锦,李落风便更无所顾忌,芙蓉锦心思毒辣,利用李落风练成心诀剑法,为自己所用”。
花间月听闻,便道:“都怪我当日心生恻隐,救了芙蓉锦,如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祸,锦麟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助你重回清虚贯”。
顾锦麟冷笑道:“跟你救芙蓉锦有何关系,她不过是个推波助澜的人罢了,关键是落风自己的心思,你爱慕落风落风,众人皆知,又如何下得了手”。
花间月坐在一旁,便不言语了,即便听闻落风之罪,她还是相信这一切都是芙蓉锦的毒计。
顾锦麟看花间月神色沉重,便道:“这并非你的错,当日落风在清虚贯,众师妹皆爱慕于他,是因为都被他骗了,真是翩翩伪君子”。
花间月抬起头看着顾锦麟一字一顿的说:“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人人得而诛之”。
锦麟听闻,笑道:“你若是男子,必定会因嫉恶如仇,而匡扶天下”。
花间月亦笑道:“你若是女子,必定女红针梓,样样精通”。
因为花间月自小便知道顾锦麟喜欢小女儿家的刺绣。
二人相视笑了。
就有莲姬端上茶来。
笑道:“这是西域的大漠瑾花,可有祛除疲劳之功效”。言毕,将茶盏放到案上。
锦麟的眼睛从莲姬进来的那一刻,便片刻未离开她的身上,花间月见此,心下便明白了五分。
锦麟笑向莲姬道:“莲姬姑娘,你且请坐下吧”。
莲姬笑道:“当日在清虚贯做差使,习惯了”。
莲姬便回身坐在地上的蒲团上。
锦麟道:“不曾想我们清虚贯的人,还能在此重逢,也算人生一大幸事”。言毕,举起茶盏,一口喝尽。
花间月本想告诉锦麟,让他提防莲姬,只是看二人如今的光景,有口不能言,只得低头默默的喝着茶。
莲姬笑道:“确是如此,还能见到二位尊长,莲姬真的很高兴”。
锦麟便向莲姬笑道:“说起来,瑾瑜比你来清虚贯,还要晚些呢,只是那个时候,她可不像现在这个样子,很是活泼伶俐,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心事重重的”。
花间月便笑道:“那时候因为有师兄师姐们庇佑,可以任性妄为,出来了,自然要收敛些”。
莲姬道:“是啊,不过我的身份总是卑微些的”。
锦麟看着莲姬眼睛里含着笑,温柔的说:“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何必妄自菲薄呢”。
花间月看着二人眉目传情的样子,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便立起身来:“师兄,既然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心里也就放心了,你且好休养,我改日再来见你”。
锦麟站起身来,道:“瑾瑜,你如今在何处?”
花间月拿眼睛看着莲姬道:“你问莲姬便知道了”。
言毕,便离开了。
锦麟便看着莲姬,莲姬心下明白,便道:“瑾瑜尊长现跟着南朝质子玄真,替他做事”。
锦麟道:“瑾瑜向来不愿受制于人的,如何会在南朝质子的麾下?”
莲姬便道:“这我也不知道了”。
锦麟心下狐疑,这中间必然有缘故,如若下次她来,他必然要问清楚。
锦麟又向莲姬道:“等我武功恢复,就带你回去清虚贯,绝不让你再受苦”。
莲姬看着锦麟,甜甜的笑了。
从前在清虚贯的时候,顾锦麟从来没有注意过莲姬,不是因为莲姬只是一个侍者,而是因为莲姬相貌平常,个性也是庸庸碌碌的,跟平常的侍女也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当日他一心属意于花间月,当年的花间月英姿飒爽,颇俱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的男子气概,而今却变得唯唯诺诺,再不复当日意气风发之态。顾锦麟虽心中失落,但并不失望,他现在已然爱上温柔善良的莲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