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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执着

等到黎静臣发现孟见愁不见时,已经是在宴会结束之后了。

回到千影阁后,黎静臣耗费元神搜索见愁的讯息,可她的气息越来越淡。

他越发不安,虽说他复活她是带着目的。但……

他以自己的血为祭发动阵法,召唤千千万万的影子为他所用:“以尔主之名,尔等速速带孟见愁来见我!”地上的影子得了他的命令,立马分散到四面八方寻找见愁的踪影。一夜之间,永州城内地的所有影子躁动起来,还好夜已深,大部分的百姓已经睡下,否则,若要他们看家自己的影子上蹿下跳四处翻找,他们肯定以为自己的影子成精了。

千水墨在客栈停留一宿,打坐时气息不宁,睁眼后却发现自己的影子不见了。不少江湖人士也发现了这样的状况,不禁惊诧,是否是千影阁出了什么事端。

黎静臣施了阵法后,甚费精力和气血。柳越行劝他:“阁主,您这是何苦?启动了催魂阵,稍有不慎,必将万劫不复啊。”

他苦笑:“没了她,我定会万劫不复。”他最近听见恶魔在耳边呼唤他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了。因为只有她,才能真正救他。

***

地府吗,她不是没有去过。她并不害怕在那里,而是厌恶。在地府,她可以遇见想杀她和被她杀的人,那些人死有余辜,她不畏惧再看见他们,也不害怕他们向她索命。她厌恶那些自以为是,视寻常人性命如草芥之人,她恨透那些衣冠楚楚却坏事做尽而依旧道貌岸然之人。没有人能够控制她,除非她死。

花无魅端着毒酒步步紧逼,她知道自己已然没有了退路。见愁看着花无魅那双邪魅的眼睛,嫣然一笑:“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美。”

“有人说过,但那个人已经下了黄泉了。”

见愁抚上他绝美的脸庞,手一直往下摸,“可惜啊,这双眼睛见不到明天了。”温热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见愁的手已经摸到他的咽喉,瞬间使劲。她死死掐住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他喘着气问;“破解蚀骨散,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既已知道我是孟见愁,就应该了解我的本事。”当年她行走江湖,被多少人下过毒,她虽没练成百毒不侵的本事,但却能用内力将毒素逼出,但却极耗元气。

“是我小瞧了你,单凭你血肉之躯,你以为你能对付得了我吗?”

“不试试,又怎能知道。”

花无魅右手凝聚起一股真气,正要贯穿她的胸膛,幸亏她眼明手快,才躲过一劫。见愁真气逆流,手在止不住的颤抖,这是她强行逼出蚀骨散的后果。她已经损伤了元气,但蚀骨散尚未清除。

花无魅整顿了一下衣裳,他知道她撑不了多久。她属于他,他并不介意让她不体面的死去,只要她魂魄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就好。他已经等她等得太久了,他再也等不了了。

花无魅没有给她调息吐纳的机会,掌心凝聚恶毒的鬼火,向她射去。见愁向地上一个滚翻就躲过了他的攻击。可身后被击中的石柱就没那么幸运了,硬生生被鬼火贯穿腐蚀一个大窟窿。这架势,分明就是想致她于死地。见愁就不明白了,鬼姬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执着。

见愁最讨厌受制于人,但自己的佩剑不在身旁只能赤手一搏。她腾空将所有真气聚于掌心向他一击,花无魅没有料到她竟然还有气力还击,便受了她一掌。可花无魅那里是善罢甘休之人,一个回旋便把见愁重击在地。见愁疼得吐了口暗血,她好久没有尝试过血的味道了。此时的她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花无魅乘胜追击,蓦的铆足了劲儿朝她的天灵盖一掌,她认命的闭上眼。倏地,她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腾空抱起,清新的兰花香扑鼻而来。她睁开眼时,那人已经将她稳稳的放在地上。那人俊美清隽的容颜进入她的视线。

见愁吃惊的喊出声“千水墨,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千水墨只是一直看着她,让她好生尴尬。但她看到千水墨眼中的复杂神色,没有预期中的厌恶,惊讶之余竟然还有喜悦。见愁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有问题了。

千水墨本来是来永州拜寿顺路调查清尘阁弟子无故失踪案,恰巧与鬼族有牵连,便来拜见鬼族长老,隐约听见打斗声,就进来看看情况,没想到竟然看见了一别十二年的孟见愁。

可他不知道,在这世界上,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就是他。

花无魅和见愁打斗的声音已经引来不少鬼兵。训练有素的鬼兵已经将二人团团围住。

花无魅见到千水墨也是满脸震惊,但他很快恢复神色;“原来是清尘阁的千水墨千阁主,不知来我鬼殿有何贵干?”

千水墨将见愁安置好,实话实说;“我今日前来是来拜访鬼族长老的,却不曾想遇见了熟人。”说完,眼神深沉的看了眼见愁。

花无魅客套的笑笑;“那千阁主怕是走错了。长老的寝殿可不在这里。”

千水墨行了礼,告辞后准备扶着见愁离开。

“等等。”花无魅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千阁主可以走,但那个女人不行。”

千水墨将见愁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安慰她道:“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在他转身的瞬间,她抓住他的手腕,提醒他;“要小心。”他颇为不解的看着她,听到她的话后,他露出了如凌寒盛开的梅花般的浅笑,他点点头,算是应了。

花无魅把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竟然让他有些抓狂。于是花无魅一上来就使了狠招。千水墨倒是面不改色的应付过去。这让他更加愤怒,疯了似的进攻千水墨。千水墨见招拆招,从容不迫。忽然花无魅似乎发现了他的弱点,明面上花无魅正专注攻打千水墨,暗里他竟凝聚真气打向了见愁。见愁发现情况不对,立马要闪开,一个白色的身影接住了花无魅的攻击。

“千水墨,你没事吧?”见愁上前扶住他,担忧的问。千水墨要了摇头。

花无魅想趁千水墨不备做偷袭,其实千水墨早有防范。只见千水墨不仅挡住了他的攻击还打伤了他,花无魅美丽的容颜因疼痛扭曲得已经不成样子了。千水墨从来不是无能之辈之徒,该雷厉风行时绝不会扭扭捏捏、犹豫不决。也从来不会怜香惜玉,更何况手里的人更称不得香玉,只是浸满毒汁的娇艳的的花,千水墨当空给了他天灵盖一掌,暂时封住他的功力,趁乱带着见愁逃走。

千水墨击中他的额头,霎时间,似乎唤醒了他血脉里来自远古的回忆。真气逆流,血脉倒行,让花无魅的身体几近崩溃。鬼兵准备去追,花无魅却道:“不必追了。”那语气十分冷静沉稳,蕴含威严,让众人失了神。

花无魅呆呆地盯着见愁消失的地方,失了神。霎时间他吐出一口鲜血,吓坏了一群侍卫。

似乎是一瞬间,他的凤目闪过一丝寒光。这丝寒光来自远古,让人难以捉摸。

***

花无魅的独白:

或许父亲说的对,我不应该倾心于凡人的。

人的寿命那么短,又如此善变,你会受伤的。那是鬼王给她的劝告。

那时,她是鬼王最疼爱的女儿,她是那么骄傲,认为爱上人类是一种耻辱。

我不会爱上人类的,父亲。她回答得自信而决绝。

殊不知,老天是最爱开玩笑的。

她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鬼王多次提及要为她谋一良人,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

因为这世间的男人没有不是爱扬名立万的,都那么虚伪,明明在心底是瞧不起她的,表面上还要装作对她百般呵护、容忍和宠溺。让她无比恶心。

直到那天遇见了她,孟见愁,

她是鬼王的女儿,是邪魔妖派,所以所谓正门人士要来诛杀她。冰冷无情的剑已经抵在她的喉咙,她闭眼,准备迎接死神的降临。可耳边却突然传来少女的爽朗笑声。那个女孩笑得恣意狂妄,目中无人。她睁开眼,那个女孩就走进了她的眼里,也住进了她的心里,再也没出去过。

正门人士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孟见愁,你不要多干闲事。

孟见愁又笑:我对英雄救美不感兴趣。

那些自诩正人君子的听她的话似乎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他们就人头落地。

但我看见你们就觉得碍眼。那个女孩说完就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

孟见愁吗,我记住你了。

她每天抓紧时间提炼功法,只为有一天能与她匹配。

爱上一个女人,花无魅,你堕落了。她曾不止一次这样自嘲。

近八年后,她听说孟见愁已经死了。她不敢相信:她那么厉害,无法无天,又怎么会死呢。她浑浑噩噩的挨过了十二个春秋,准备放下了,但自己的手下在黑夜巡逻时发现了一个长得跟孟见愁一摸一样的人。后来她在妓院看到见愁弄巧成拙被人打了一巴掌,她笑了,她的孟见愁又回来了。

她为了她不惜变为男子,可她错了,孟见愁从来不属于任何人的,所谓爱更不是占有。

当她明白时,已经晚了。

····~~~

等到黎静臣等人前来营救时,密室里空无一人。黎静臣压抑住心中的愤怒,一股黑气从他身体周围悄无声息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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