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仙府虽然地处凡间,但却受仙界的管理,也就是真正的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听闻,云止上仙师承元清天尊,又是玖岚上神的转世,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仅用二十多年就修得仙身,飞升成为天仙。后来没多久又渡劫成为上仙,其速度之快是前所未有的。可不知为何,云止上仙不待在九重天上,反而主动请求仙帝成为琅嬛仙府的主君,令众仙不解。
再说说这琅嬛仙府,掌管一大片仙境,而且拥有天下最多最全的六界典籍,让无数读书人士向往。
这琅嬛仙府等级分明。除了主君云止上仙外,还有一位大司命以及七七四十九位少司命各司其职,处理琅嬛各种大小事宜。说白了,云止是这琅嬛仙府的主人,而大司命和少司命则分别是大管家和小管家。
在琅嬛仙府里,除了空中浮岛不得随意进入外,其他地方并没有明令禁止走动。
见愁还发现,这琅嬛仙府对穿衣也有要求。云止可以随意,但是其他人只能穿着规定颜色的衣服。很不幸,见愁只能穿着她最讨厌的白色衣服。见愁虽然可以留下来,但是琅嬛仙府规定不得养闲人,也就是说,如果你无所事事,你就会被赶出去,于是她就成为了琅嬛仙府的洒扫仆人。
不过她发现了一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神之子墨澜。墨澜是哪个神的儿子她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墨澜也想拜云止为师,而且也被拒绝了。这让她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神之子都被拒绝了,她被拒绝也就在常理之中了。
墨澜是一枚妥妥的美少男啊。乌亮的头发用白色的发带高高扎起,眉目清秀,明眸皓齿,嘴唇红润,还是少年的身体略显单薄。本来青春鲜活的面庞,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带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冷傲和孤独。
神之子本来就有一些傲气,对于见愁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更是没有客气,不放在眼里。每次从她面前经过,颇有将军巡视士兵般孤傲,更或者说是冷清。见愁也不是那种热衷于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所以每次二人遇见彼此,都互相当彼此是空气。
平时见愁除了练习心法和剑术外,还要负责打扫离落树的落叶。这离落树矫情的很呢,火红的树叶一年四季都在掉个不停。所以见愁都得花很长的时间去扫它的叶子,如果隔一天不扫,红色的叶子就会堆积成厚厚的一层,结果就是大司命无恒就会请她去“喝茶”,然后噼里啪啦说上一大堆琅嬛门规,让她叫苦不迭。她就不明白了,这无恒大司命明明就是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一个,怎的就这么迂腐古板,整日把门规挂在嘴边,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到了更年期。
见愁烦躁的日复一日的扫着红红的树叶,心里牵挂着茸茸,又没地方发泄,忍不住对树发牢骚:“离落树啊离落树,你每天掉那么多的叶子,怎么就不见你秃了呢?老是掉什么叶子,有本事你给我掉一个别的东西!”说道最后,她干脆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手握着扫帚,一手叉腰,语气里颇带挑衅的意味。
算了,孟见愁,你跟一棵树计较什么。她一下子又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离落树似乎要回应她的挑衅一般,猛地抖动了一番,树叶沙沙作响。见愁狐疑的准备抬头往上看的一瞬间,她感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落到了她的头上,好像头上的东西还不满的蠕动了一下,让她头皮发麻。见愁一下子僵住了,半响,她才慢慢的伸手把那东西捻到眼前一看。妈呀,好肥的一条大青虫,虫要成精了!她惊呼一声,立刻把那条虫甩到一丈远,汗毛倒竖,鸡皮疙瘩立起。
那条大青虫被甩出去后滚了几圈,而后慢吞吞的蠕动着身体,转向她,用一双大眼睛无辜而委屈的看着她,眼里写满了幽怨。见愁恶寒了一下,你能想象一条巴掌大的肥虫冲你撒娇的样子吗?实在太可怕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此虫有毒,必要除之,否则必会危害人间。于是她一咬牙,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勇气,准备把大青虫踹飞。
哪知她鞋尖准备碰到虫子那一刻,虫子立刻变成了白色毛茸茸的一团,那不是茸茸又是谁。她立马收脚,怎知惯性太大,没法站稳,一个不慎,她自己摔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赤裸裸的在嘲笑她的丑态。
见愁恼羞成怒,可惜摔的太疼了,她没能马上从地上爬起,只能压着怒气,仰回头循声望去。或许是逆着阳光的缘故,她只能半眯着眼睛,看不太真切,眨了眨眼,又定睛一看。
一个身着雪青色衣服的男子正挂坐在树上,脸上带着笑意,一条腿搭在树枝上,另一条腿则自然的垂着;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捻着片叶子把玩。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透过,形成了无数条金光闪闪的光束,照得他光彩怡人。火红的树叶衬得他的白皙明亮动人,好生养眼。
待看清了树上的人,见愁喜上眉梢,立刻从地上爬起,随便拍拍身上的灰尘,连忙向他跑过去。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向他施礼:“见过天枢星居。”
天枢也没摆架子,看她朝自己跑了过来,便从树上轻盈的飞下,稳稳地落到地上。“无需多礼。”
茸茸看到天枢下来了,欢快的向前蹦几下然后向他一跃,他默契的伸出手妥妥的接住了茸茸。
一人一毛球默契得很,让见愁有点吃味。茸茸和星君大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茸茸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她暗暗的鄙视了一下它。
茸茸似乎感应到见愁心中所向一般,朝她冷哼一声,傲娇的把脸别向他处。
天枢本来只是想把茸茸还给她就走,看到她对一棵树在发牢骚,忍不住的想捉弄她一番。便把茸茸变成了虫子吓她一下,谁知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有点意思。
天枢温柔的笑,如春晓之花一般迷人,“你呀,群仙宴上醉了就被云止上仙带走了,连茸茸都忘了带走。我不好上前阻止,只能过了段时间寻了机会再把它带过来。”
见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连忙又向他拜谢:“真是劳烦星君了。”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天枢本来还有话要说的,但是琅嬛仙府的禁制太多,不可久留,正要开口,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化形为仙鹤飞走了。“改日我再来寻你。”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耳畔,连茸茸怎么落到自己的手上都没有反应过来。
正当她疑惑时,一个清爽的女声传来。
“谁在那里。”
原来是唯一的女少司命晚亭啊。
晚亭性格洒脱,行事作风干净利落,不矫情做作,办事能力不比其他少司命差。只是她的容貌与众多的仙子比起来,只能算普通。见愁还是挺喜欢这个晚亭的。
见愁虽然有些慌张,但是她的情绪掩藏得很好。她向她行礼,“回少司命,是在下正在行洒扫事宜呢。”
晚亭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满意,“不对呀,我方才看到好像不止你一个身影啊。”
见愁明显顿住一会儿,眼珠一转,又道:“回少司命,方才一只鹤吃太多太胖了就从天上掉了下来,在下十分担心它的安危,便擅自做主替它疗伤。这不,仙鹤已经好了飞走了。”
吃太多太胖的某鹤打了个喷嚏,差点从天上掉下去。
这么扯淡的理由谁信啊?可是晚亭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还摸了摸下巴,略做思考,“看来这些鹤有必要要缩减食量了。”
这也能蒙混过关?
晚亭忽的眼睛一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见愁手里毛毛的一团,“你这手里的是什么啊?”
茸茸吓得往她怀里缩了缩。
“回少司命,此乃在下的灵宠。”
晚亭兴致盎然的盯着茸茸,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喜欢,“怪可爱的。”看来只要是女的,对可爱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啊。
“罢了,你仔细着,我还要到别处巡视。”晚亭恋恋不舍的看了茸茸一眼,就走了。
晚亭走后,见愁如蒙大赦般拍了拍胸口,可还没让她喘够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都看见了。”墨澜慢悠悠的从转角处出来,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微微勾起嘴角,“孟姑娘以后可得小心了。”语气里带着讥诮和警告。说完,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这货又是从哪儿来的?
见愁头痛的拍了一下脑门。这回惨了,竟然给他留了把柄。
——
为了让茸茸气消,见愁使尽了浑身解数。
“茸茸我错了,我不该撇下你的。”
“我更不应该把你丢出去。”
“我最最不应该的就是我居然还想踹你·······”
几番软磨硬泡,茸茸就是不吃那套,哼的一声转过身去拿小屁屁对着她。
最后她只能忍痛拿自己珍藏的点心和小食来哄它,好几天过去,这小家伙才气消。想不到茸茸身子不大,脾气还挺大的。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见愁曾经在花园里摘了一片花瓣,然后就被花精灵当成“采花贼”了。每次见到她就“采花贼采花贼”的乱叫,让她好生尴尬。
拜托,“采花贼”很有歧义的好吗。
以至于凡是长得好看的男仙们一看到她就绕道走,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让她着实郁闷了好久。
后来,为了避免麻烦,索性每次她扫完了树叶就闭门不出,潜心研究法术口诀。
也不知是不是茸茸的换毛季到了,开始脱毛了。或许是大司命无恒对茸茸的毛过敏,每次从她身边经过就会不停打喷嚏,然后用凌迟似的眼神冷冷的盯着她,下得她更不敢出门了。
不过更让她头痛的是茸茸。茸茸自从诞生以来,只会说“主人”二字,好不容易又会了个新词,居然是“美人”。最可怕的是每每有漂亮的女仙路过,茸茸都会很不合时宜的喊“美人儿”,这语气要多流氓就有多流氓,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每次都要见愁把茸茸的嘴捂起来它才肯消停,所以仙女们就以为是她说的,真是冤枉啊。于是仙女间流传着一个“美丽”的误会:孟见愁是断背。
最最可怕的是茸茸养成了一个坏习惯——那就是吃书。琅嬛里什么最多,书最多。可茸茸偏偏吃了云止给自己的那本心法【星罗万象】,等见愁从茸茸嘴里把书救回来时,【天火诀】那一章已经被啃掉几个字了,害得她心痛不已。
可是怎么办,天火诀还是要练啊。只是不知道缺了几个字会不会走火入魔呀。
某个天气晴朗的早晨,见愁兴致勃勃的前往空地上练习天火诀。试了好几次,见愁的指尖还是没有喷出火花来。
她郁闷了,莫非被茸茸啃掉那几个字是关键?
她将真气凝结到指尖,心里默念口诀,打了好几次,还是不成。她沮丧的看了指尖几眼,正要放弃之际,一个强烈的火花从她指尖炸了出来,巨大的火花变成了火球,燃烧得热烈,在见愁的头上燃烧。
“呀呀呀·······着火了,救命啊!”见愁吓得四处乱窜,慌得手足无措。
天火不是普通的火,用水灭天火是不成滴。
一个薄荷绿的翩翩身影落到她跟前,只见他广袖一挥,刚刚还烧得欢的天火顿时消弭,只剩下了一溜烟。她用尽气力一般瘫坐在地上喘气。
“孟见愁,你总是让本尊如此意外。”清冷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见愁呆滞了一下,总算是慢慢的回过神来。她顶着天火炸出来的的爆炸头,脸上黑漆漆的,衣服上还被天火灼出了几个洞,要多惨有多惨。只有一双水灵的杏目黑白分明,直愣愣的盯着眼前人。
空气里弥漫着头发烧焦的诡异气息,空气一时间凝结。
似是才反应过来,她连忙行礼道:“多谢尊者相救。”
云止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翩然离去。
她表面上很淡定,其实内心在咆哮:天啊,为什么每次遇见云止就会这么惨烈,啊——我的形象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