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腕上传来一股子力道，坠感停止，身体悬在了半空。
乔菲抬眸，见少年咬紧牙关，清俊的脸上浮起薄红，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单薄的身子正爆发一股强大力量。
“等……等等……我，我拉你上来，不会有事的。”
他声音颤抖，像是害怕被人丢下的小兽，绝望执拗。
乔菲沉默，刚到嘴边的风凉话，转口成了一个字，“好。”
少年额旁起了细细薄汗，另只抓在楼梯边缘的指尖发白。
他用力，反倒身子渐渐往外移，可这人丝毫不为所动。
悬在半空的乔菲皱眉。
再这样去，这厮也会搭进来。
“放手，我不会有事。”
望着少年执拗的眼神，少女的语气不可置疑。
少年深深看了她一眼，抓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一字一句道：“不，放。”
不放干什么？
她跳下去又不会死。
最多轻微骨折。
“相信我，何晏书。”
少女放柔声音，虽还是有几分清冷，但更多的是无奈。
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我……唔……”
少年痛哼，左肩上传来刀刺的剧痛，导致他拉住少女的左手颤抖。
他咬牙，任由痛意席卷全身，也死死地不放手。
“她给了我一刀，自然是要还的。不过她不能动，就只能从你小子身上讨回来了。”
中年男子一手捂着伤口，使劲踢了几脚黑发少年来发泄怒气。
他手里还拿着匕首，血从刀尖滑落，在地面砸出几朵血花。
那是黑发少年的血……
乔菲失神。
她从来没想过一直逃避的事，会发生在现实。
这不是梦，是现实。
她依旧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何晏书承受不属于他的折磨，这份折磨本该来自她……
少年苍白着脸，忍耐这中年男人的拳打脚踢，眼神似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地想要她活着。
哪怕付出生命……
乔菲被他眼底的情愫震惊，心底嗤笑。
像她这样冷血的人啊，原来也是有其他人愿意为她去死的。
真是蠢。
所以，还是她来护他周全吧。
黑发少女抬眸，周身寒气恍若化成冰棱射向准备动刀的中年人。
平时少女眼神里便是一片寂袤的黑暗，令人心感沉闷压迫。
而此刻，这片黑寂中漫天杀意正席卷而来。
中年男人后背陡然升起股寒意，他往那股炙热视线处偏头。
见少女直勾勾地盯着他，开口：“留你一命是我错了，再动他一下，我就弄死你。”
那声音似北极冰川吹来的风，凌厉而刺骨冰寒。
中年男子动作一顿，竟被少女的眼神震慑得后退了半步。
当他回神，见乔菲两人无法反抗的被动情况，动手的想法又浮上心头。
乔菲冷冷地看着那中年男子的蠢蠢欲动，心底记下笔账。
今天弄不死他，来日必要他非死即残。
“何晏书，你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我吗？”
黑发少年闻声，望进少女的那汪清潭，似盛着清酒般醉人。
“现在，我，乔菲。”
“邀你共赴黄泉。”
黑发少女缓缓开口，余光瞥见了那中年男子即将落下的刀。
她继续开口：“放手，我们一起死吧。”
如地狱中吟唱起圣歌，引诱着黑发少年堕落入深渊。
少年黑眸中闪烁着微光，像是被魅惑般开口：“好。”
与她共死，是他之幸。
他薄唇勾起，似苍白的脸上绽开了绚丽烟花，短暂却美得令人窒息。
毫不犹豫地放手，身子因底下的重力往下坠，如风筝般被乔菲拉了下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身后有一把匕首正与他险险擦过。
鼻间是独属少女的清冽冷香，像是萦绕在他心头的檀香，抚平他的所有不安惶恐。
哪怕下秒是死亡，也依旧心如止水。
只是遗憾，这是少女第一次拥抱他，从前世至今生。
他贪恋这份温度，还想多抱抱他的月光少女……
乔菲将少年拉入怀里，手正好擦过粘稠的伤口。
她清丽冷漠的脸上，黑眸微闪，像是银河里坠下的繁星。
说过会护他周全的。
这次，却因为她的失误，所以食言了。
“不会有下次了。”
她会带着他好好活着，谁都别想动他们。
在这一刻，少女才开始正视这个少年，将他划到自己的领域。
乔菲莫名其妙的话让何晏书微愣，下刻他的头被少女强制摁下，力道让他不容反抗。
他瞳孔皱缩，拼命挣扎想与乔菲换体位。
原来，她要的一直都不是共死，而是他活。
可他不要！
要是她有事，那些人都通通去给她陪葬！
在乔菲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眸子里盛满了乌云，阴鸷乖戾似惊雷在其中波动。
少女环抱着少年，像似护住怀中珍宝，她青丝飞扬，如同跌落深渊的黑色蝴蝶。
“嘭……嘶……”
地面的水泥灰尘被砸起，乔菲倒吸口冷气。
疼死她了，脊梁骨都要断了。
幸好这厮不胖，不然就是粉身碎骨了。
躺着地上的少女皱了下眉头，还没由何晏书反应过来，便将少年掀翻在旁边，语气嫌弃：“给我起开。”
而被拂在一旁的少年回神，便拉过少女入怀，他低头将下巴磕在少女的肩头，沉默无言。
感受着少女温热的体温，他才能够相信她活着的事实。
“菲菲，我很害怕。”
乔菲听着耳旁的称呼，脸黑，衣摆下的手攥紧了拳头，准备收拾某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正准备出手，她感受到少年的肩微微颤抖，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传进她鼻中。
算了，下次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松拳，拍着少年的后背，力道不轻不重，“你怕什么，又死不了。”
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我怕你死。”
果然。
乔菲敛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复杂。
此时，周围的悉数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少女敏锐的感知告诉她……
这声音在迅速地包围他们。
乔菲再次抬眸，冰冷的视线落在周围黑衣人的首领身上。
那个左肩还未止完血的中年男人。
看来一刀不够，偏要她废了他。
乔菲拍在少年后背的力道放轻，似承诺开口：“何晏书，有我在，谁敢动我们分毫。”
“就弄死他。”
她声音清冷淡定，却又有着让人不由得去信服的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