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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首杀

马亥拿着水壶,面不改色地走向日本兵。

“你,先喝一口。”日本兵拿着那本翻译书说。

马亥立刻照做,仰头对着水壶喝了一大口。水壶里没有水,装装样子就是了。马亥心说你个王八蛋戒心还不是一般的重,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打水,你还怕我下毒药?

马亥撇了一眼李冬裘,李冬裘浑身紧绷,一直在盯着日本兵手里的步枪。马亥知道李冬裘是打算随时暴力夺枪。马亥放心了,李冬裘是个好弟兄,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

日本兵等了一会儿,见马亥没有异常,相信水里无毒。伸手要水壶。

马亥猛的把水壶砸在日本兵脸上,砸的他痛叫一声,鼻梁骨当场折断了,血呼呼地冒出来。日本兵想举枪,但李冬裘已经猛扑过去,一把夺过了枪。马亥一步上前,左手揪住日本兵的衣领,右手里攥了很久的小刀猛扎到日本兵的脖子上。

日本兵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血溅了马亥一脸,马亥眼前一片红,什么都看不见。马亥知道这时候必须压着对方打,来不及擦眼睛了,于是闭着眼向地上一扑,幸运地正好扑在了日本兵身上。对方还在乱踢乱打,拼命挣扎。马亥翻腿骑到了日本兵的腰上,把他牢牢坐在地上。马亥一手攥拳向下猛击,另一只手手忙脚乱地抹掉眼睛上的血,还没抹掉,突然感觉身下的日本兵浑身颤抖了一下,睁眼一看,夺走步枪的李冬裘把步枪刺刀扎进日本兵肚子里了。

马亥又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块方形的石头,李冬裘很有眼力见,立刻伸手把日本兵头上的钢盔掀掉了。马亥紧接着把石头砸到日本兵头上,一共砸了五下,把头骨砸的粉碎。

马亥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站起来,对着尸体破口大骂:

“妈的,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动了?你再拿枪指着老子啊?”

“他的枪、钢盔、背包、靴子我们都带走,你把刺刀取下来给我,我把他头割下来,提回去让大家看看。”马亥踢了踢尸首说。

“身子呢?要不要扔到井里。”李冬裘观察了一下,试了试,把步枪上的刺刀摘下来给马亥。

“就扔在这里,要是有别的敌人路过,准吓出他一身汗来。”马亥恶狠狠地说,他满脸鲜血地呲出牙来,像一头刚捕杀完的老虎伸出尖利的獠牙,“要是没人看见,喂了野狗也是不错的。”

马亥和李冬裘觉得提着人头和装备去买药不大合适,于是原路返回,回村里先放下东西再说。

马亥手提着血淋淋的人头回村时,一些乡亲在路两旁看到了他。一开始都没看清马亥手里提的是什么,因为只是血糊糊的一团。

一个六十多的老头正蹲在家门口抽旱烟,眯着眼看了马亥手里的东西半天,没看清是什么,于是开口问:

“老马家的孩子,你手里是什么?”

马亥停下脚步,露出微笑,把头举了起来给老头看,说:

“我和李冬裘路上遇见一个鬼子,我们把他宰了。”

老头终于意识到那是个人头,蹲也蹲不住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全村人都轰动了,马亥和李冬裘打死一个鬼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人高兴有人震惊,有人将信将疑还有人害怕。李冬裘的老娘死后,家里已经没亲人了,于是李冬裘跟着马亥一起去见马亥的爹。

看到儿子提了个人头后,马亥的妈妈第一反应是上来看马亥有没有受伤,而马亥的爹笑了起来,说:

“鬼子的人头吗?好小子,是我的种。他娘,烧几个菜,把白酒提过来。冬裘,晚上留这里喝酒。必须喝。”

马亥回家以后没二十分钟,陆陆续续就有村里的爷们来了,进门见到马亥父亲第一句话就是:

“贺喜呀,老马,你儿子出息了。”

马亥的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高兴的哈哈大笑,就像马亥今天娶媳妇一样。马亥很久没有看到父亲这么高兴了。

过了一个钟头,几乎半个村的男人都来了,院子里人声鼎沸,来人都没有空着手,有人提着新杀的鸡,还有人提了酒和煎饼馒头。马亥的爹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村里人准备来这里喝酒了。于是马亥和马亥的母亲妹妹都忙了起来,到邻居家借桌子借凳子,在院内院外摆了九大桌。晚上的时候整个院子都点了灯和火把,灯火通明,饭菜不需要怎么准备,因为各家各户来的时候都带了足量的饭菜,均分到各个桌上。

马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酒就见了三种,素菜有七八样,肉菜也各桌有三盘,无外乎酱肘子、水煮鸡和炖鸭子等常见菜。面点就更多了,一大盘一大盘的素包子、肉包子、花卷、馒头、煎饼、年糕、绿豆馅的饼子、韭菜盒子等等,全是各家的女人下午火速弄出来的。马亥算了一下,大家都吃完,剩下的还够家里吃顶少两星期。

正式开席的时候,马亥的母亲还在厨房里煎小鱼。

马亥说,“娘,你别煎了,菜足足的。”

“菜足足的都是村里人带的,咱们是主家,总得出一个菜。”马亥的娘轰马亥出去,“去和村里人喝喝酒,除了你爹,你才是角。你跟我在伙房里炸菜算什么?”

马亥一方面觉得很高兴,一方面觉得头都大了。自己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村里人简直是像过年聚会一样来庆祝。各路亲戚都在拼命的夸马亥,那么热情似火,那么喜出望外,仿佛马亥不是杀了一个落单的日本兵,而是把东条英机打死了。

接下来就是长达三个小时推杯换盏的宴席,宾主尽欢人头攒动,欢声笑语酒香四溢,宴席的规格除了没有鞭炮和装饰外,和大婚的喜宴差不多。当三分之一的人因为喝多了酒开始呕吐、三分之一的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时,马亥知道应该喝到位了。于是马亥站起来说各家叔伯兄弟都喝挺了,天也不早了,早回家睡吧,以后再来喝。各家的妇女等这句话很久了,开始抬着不省人事烂醉如泥的丈夫回家。剩下一片狼藉。

主桌的主座上,马亥的父亲面色通红,低垂着的头一抬一抬地打着瞌睡。人都走光了,院子里只剩了马亥一家和李冬裘。

马亥的妹妹和母亲在收拾借来的凳子,准备尽早还回去。马亥和李冬裘只喝了半斤,都还没醉,于是开始清理各个桌子和地上的垃圾。

初步打扫完后,马亥忽然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十分精神,目光炯炯地看着满院未熄的灯火,似乎在沉思。马亥刚刚看到父亲打瞌睡,还以为他喝多了。现在看来并没有,喝多大概是装的。宾客走了以后就不装了。

马亥的母亲非常讨厌马亥的父亲喝多,就像几乎所有的妻子都讨厌丈夫醉倒。于是有许多次,马亥和父亲去坐席,席间父亲早早地装的烂醉如泥,仿佛一具死尸似得趴在桌上,那其实是为了不被继续劝酒。回家以后,马亥父亲就立刻抖擞精神,像没事人一样。

“来,过来喝口醒酒汤。”马亥的父亲招呼马亥和李冬裘。

马亥和李冬裘于是过去坐在马亥父亲旁边,慢慢地喝醒酒汤,所谓的醒酒汤其实就是浓茶水。院子里一片寂静,灯光摇曳,凉凉的夜风中还有饭菜的香气。偶尔能听到马亥的母亲和妹妹刷盘子的细微响声。

“村里几个叔伯已经商议好了,吴老爷子也同意了,马亥你是下一任民兵队长,冬裘你是副队长。”马亥的父亲说。

马亥和李冬裘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

“其实我们就是运气好,撞上了一个落单的。”马亥觉得有些突然,自己竟然一下子成民兵队长了,“要是有两个鬼子,死的就是我们俩了。队长这个担子我能担得起吗?”

“有时候人就是靠着偶然往上爬,你不要总是觉得自己不行,你以为别人比你强多少吗?”马亥的父亲摇头,意思是两人不要推托。

“但是你们不能被冲昏了头脑。”马亥的父亲话锋一转,严肃起来,“民兵队现在还没有见过血,很快就会见血了。日本兵能几个月打掉我们一个省,肯定杀起来不容易。你们带着民兵队,担子非常重。军官我年轻时当过,真的不是什么好差事。你的命令可能只有十几个字,比如“一排拂晓时把山上敌人阵地打下来”,但是这十几个字,可能每个字都会死一条人命。”

马亥和李冬裘点头,马亥的父亲刚刚说了几句,两个人就完全从酒宴的兴奋中平静下来,认真地看着马亥的父亲继续讲述。

马亥忽然觉得有些恍惚,父亲几乎从来没跟自己提过战争,如今主动开口传授,原来自己终于长大到子承父业的时候了吗?就像许多儿子出远门去远方打拼,父母总会交给许多为人处世的经验。那意味着孩子长大成人了,可以离开父母去独当一面。

“打仗有时候和赌博一样,不过是山穷水尽的赌。”马亥的父亲说。

“山穷水尽的赌?”李冬裘问。

“对,山穷水尽的赌。赌徒刚开始会赌钱,等所有钱都输光了,就只能赌地、赌房,地契房契都输光了,就开始赌老婆,赌女儿。最后最后,赌的一无所有了,就只剩下赌命了。”马亥的父亲解释,“打仗,就是赌命。”

马亥和李冬裘低着头沉默。两个人忽然意识到是怎样重的大山压在了自己的背上。马亥似乎已经闻到腥风的味道了。

“当民兵队的队长,比当部队的队长有时候还难办。”马亥的父亲继续向下讲述,“你的手下全是你认识的人,有比你大的有比你小的,有和你关系远的有和你亲的,你能否权衡好该如何给不同的人分配任务?如果送死的任务给了和你关系远的人,其他人会不会说你护短而丧失信任,继而分裂队伍?如果你把送死的任务给你亲近的人,你亲近的人会不会与你反目成仇?你的手下被打死了,他的父母会不会怨恨你?军官的决策不可能十全十美,完美的方案在世上不存在,总有人因为决策失误牺牲,你能不能经得住自己良心的拷问?”

马亥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这些问题都太沉重了,人命关天,生死事大,自己确实难以回答。有些问题或许永远也回答不了。

“我年轻的时候跟过一个心很善的连长,他有一次喝醉酒,跟我说,他夜夜梦见无数的老母含着眼泪围着他,问他要儿子,那么多白发苍苍的母亲伸出无数的手抓住他,像手组成的树林一样,他心中有愧,逃躲不开,最后几乎被那些母亲的手生生拖进地府里,然后满头大汗地从梦里惊醒。”马亥的父亲回忆。

长久的沉默。

“我该怎么办?”半晌,马亥和李冬裘异口同声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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