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小小姐或许是着了魇了。”
湘涟将云清歌颈上的被子压了压,老实地交代着,这件事情,她并不打算瞒着云清歌。
怎么会这样……云清歌一愣,她突然回想起以前曾听府上老人们说过,民间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谁也解释不清,只能将它归作天意,说来或许不信,但当自己亲身经历了,也许就相信了。
想通了,云清歌微微地笑着说:“罢了,这些邪乎的东西我也只是一知半解的,说起来还真是难办呢。明日回到家里问问府上的老人们吧!”她们毕竟是过来人,自然懂得其中的奥妙。
这时酒月过来道:“小姐,姝妃娘娘送的东西到了。”
云清歌支起身子,斜倚在床榻上,对正在的和药的湘涟道:“湘涟,你去安排下吧。记着打赏那宫人们一些银两。”
自己初入皇宫,无甚心腹之宫人,多给点好处拉拢人心是极其必要的,这一点,早在大婚那日晚上云清歌便看透了。萧鸿鸣分明是堂堂九皇子,但他落水之时,除了章奕,却无一人相救,大多数人们只是在一旁围观凑热闹罢了。暂且不说萧鸿鸣不受皇上宠爱之事,只道这九皇子平日里不屑拉拢宫人,所以才会陷入无人乐意冒着献身的风险去救他此种窘境之中。
“喏。”湘涟将熬好的药端到云清歌的榻前,小心翼翼地交到酒月手上,仔细地吩咐了一番后方才离去。
闲下来的时候,云清歌这才发现,今日自己的宫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奇怪,今天一天未见到莞婷了,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酒月摇摇头道:“不知道,莞婷姐素来娴静,不喜与他人交流,奴婢与她性格相冲,哪里玩得到一起来,更不会知晓她的去向……”
她扳弄着手指又道:“嗯……莞婷姐或许是在九皇子那里服侍着,或许是去了别的宫里,要不然,就是在太学院……”
太学院?
“她去太学院做什么?”云清歌只觉十分疑惑,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莞婷是不识字的,而太学院里,除了书便是书,她去那儿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奴婢今日早上去蕙兰宫时,远远地便见到了莞婷姐,她走得匆匆忙忙的,似是有什么急事,我见她似是有任务在身,便没再招呼她,只在远处瞧了几眼便去做我的事了。我不经意的一回头,只见她朝着太学院的方向去了。至于具体原因,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酒月努力地回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只觉越想越不对劲。
“小姐,莞婷姐或许是去太学院见什么人了?”
酒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莞婷姐原先是姝妃娘娘身边的大丫鬟,在后宫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若是要见什么人,光明正大地去便可,根本无需躲躲闪闪……
“一定是我想多了……”酒月暗忖道。
“小小姐,您看这玉……”
湘涟耐心地将礼品分派好后,神情异常地捧着一块玉上来道:“奴婢方才在整理礼品时,发现了这玉竟碎成了这般模样……”
云清歌定睛一看,心里暗叫不好,这玉原来是姝妃赐给二娘的雪里青苔玉,可是现在却碎成了好半了,不成模样。云清歌心里暗咒:这运送的宫人怎么这样不小心。
“小小姐,这是姝妃娘娘的一片心意啊,现在全叫宫人们给毁了,这可怎么办呢?”湘涟一脸愁容。
“罢了,不必告知母妃了,母妃一番好心,却让大意的宫人给糟蹋了,若是让母妃知晓了,母妃心下又要不好受了。”
云清歌盯着手里的碎玉,心里若有所思:若是将这玉随意地一扔,不小心让母妃的人见到了,定要猜疑,招来误会。她思虑了良久,终于想出这么个稍微稳妥些的方法:“湘涟,你趁着没人时,将这残玉扔进塘底,让它沉了吧。我待会儿起身再挑一样称心的礼物吧。”
母妃念二娘多年未育,故才赠这雪里青苔玉,只望能早日听到二娘的好消息。可是今日这玉却莫名其妙地碎了,实乃不吉之兆,若是让姝妃与二娘知晓了,心里怎能不添堵呢……,
“可是……”湘涟还想说些什么。
“无碍。”
云清歌知道湘涟顾虑的是什么。
入宫前二娘便交待自己,这皇宫不比自家,宫里宫外耳目众多,自己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都有可能被别人抓住不放,成为日后的打压的把柄,所以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让旁人钻自己的空子。
“你小心些便是,千万莫要让旁人看见了。最好趁着夜里,四周无人的时候扔下去。”免得被有心人见到了,传出去,不知又是怎样的一片风言风语。
云清歌以为将碎玉扔进塘里就能消尸灭迹,别人再也发现不了,可是她终究是小看了后宫的阴暗之处,这时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多年之后,这件事竟成了她与另一个人反目的导火索……
深沉、漆黑的夜,遮住了阴暗的后宫深处,让人压抑地无法喘息。
这一夜,云清歌独自躺在床榻上,一夜无眠。凌乱的思绪打破了夜的宁静,思念绕着指尖,盘旋在记忆与现实之间,不安的情绪在黑夜中弥漫开来。
才入宫两天,就发生了这么多让人费解的事情,着实让她深感疲惫与无力,若不是有湘涟与酒月这两个贴心的丫鬟在身旁陪伴着自己,自己怕是要支撑不住了吧……
“小小姐……”湘涟不知何时摸黑走到床前,轻声地唤着云清歌。
云清歌此时也正清醒着,她翻个身子,坐了起来,拉着湘涟的手道:“你怎么还没歇息?”
“小小姐,奴婢在外头听见您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静,放心不下,便进来查探一下……”
“湘涟,我好累……”云清歌将头埋在湘涟的怀里,轻声地诉说着,语气里竟有些哽咽。
湘涟的鼻头不禁一酸:“小小姐,累了便歇息吧,无论今日遇到了多大的辛酸苦痛,一觉醒来后,一切便都只是过去了,小小姐,您要撑住啊,难熬的日子终究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