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身影就这么站在自动车前,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惊恐。倒不是对这个东之地鲜有人见的机器,而是一种因为过于亲近造成的恐惧。
小法在驾驶座上挥手示意面前这个迷路的男人快点过去,并没有去注意什么。
那个黑袍下的人很快就遮掩身形急匆匆地离开现场,手里捏紧了一个小圆球。只要她在用力一点,圆球就会在数秒内膨胀到极致,释放出的能量足以把面前这个与天空之国的载具类似的东西炸上天。
她躲进一条小巷,用手摁住起伏的酥胸,右手颤抖地从上衣内口袋里抽出来。那枚小巧的毁灭神器重新归于平静。
实在是太像了。伊丽莎白·吉尔伯特疾步跨过马路时,那个由远而近的引擎声把她的思绪拉回了还在天空之国陪着大工匠的父亲卡本兹·吉尔伯特修车的时候。
如果不是因为内乱,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去给大尾巴飞轮当一名质保员。
在她那个时代,想要在翱翔于天际的飞轮上从事工作,就必须从最低级的齿轮车开始学习。父亲卡本兹本是一个优秀的飞轮测航员,用他的话说就是“老子摸过的飞轮比你们到过的飞地还要多”。出于一次测航失误导致险些葬送天空之国的所有议会成员,卡本兹被判处了终身不得踏入飞轮的刑罚。
能在飞轮上工作是一份无上的荣誉。天空之国并非全境都在天空之上,它的国土被分为三个部分:大地,飞地和飞轮。
吉尔伯特家族成员并不多,伊丽莎白十五岁的时候她的家族成员就因母亲的病逝变成了父亲和她。他们是大地公民,因为父亲偶然获得了一个机会,显现出的出色飞轮测航技术使他被破格升入了飞地公民。这是伊丽莎白转变的开始。
行走在鹰城黑暗的小巷里,伊丽莎白早已失去了对天空之国的寄托。如果说她回去能改变什么,那她会选择先遗忘自己的姓名再义无反顾地投入战斗。
升入飞地后,她对天空之国的阶级问题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渐渐与身为大地公民的玩伴们失去了联系,又在飞地上得不到一个平等的待遇。父亲整年都在飞轮上给那些真正的上层阶级服务,在他眼中躲在飞轮内部就是逃避现实的最好方式。
可是伊丽莎白不能。她虽然在飞地上继承了父亲对机械敏锐的观察力,在修车方面小有名气,但是她却始终无法被飞地的公民正视。
“这里似乎没有那种歧视呢。”伊丽莎白偷偷攀上一个房顶,在广告牌的掩饰下就坐休息。
她瞒着父亲参加了推翻天空之国议会的行动,她利用父亲的职位把飞轮做了手脚,一个不可能被发现了手脚。
结局显而易见,父亲因为过失被革职,而她上了通缉名单,成为了“逃亡者”。
伊丽莎白参与的行动充其量只能算对天空之国的一次恐怖袭击,她也很清楚逃亡失败的结果难逃一死。不过她确信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在她接受训练前就是那么想的。
远处一个高大的雕像露出了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在伊丽莎白眼里非常滑稽。感受着自由的风,虽然她来到这里不过短短数天,她就觉得这里非常地令人愉悦。
在逃亡时她就被告知自己是追杀名单上的第十位。负责给他们打开界壁的人在胸口被贯穿前特意给她挑选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事后她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他送给自己最后的礼物。
她原本的身体矮胖地像个球,在修理厂的时候就因为挤不进狭窄的缝隙不得不放弃很多工作。但她干什么都得心应手。除此之外,她都近乎完美。
所有逃亡者的身体在最后一批人逃亡后,也就是三天前被天空之城统治者毁灭,也就是说她们回不去了。
负责联络各个逃亡者的中枢都已被毁,他们的卷土重来计划被彻底消灭。
现在她只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那就不得不面对命运的赶尽杀绝。
被传送下来的时候她只知道自己占据了一个名叫林阿美的身体,名字略有一些土气不过无关紧要。她简单地熟悉了这个人的生活后,原本就打算忘掉那个伊丽莎白·吉尔伯特,成为这个林阿美。
第二天追杀者一号就上门来了。他的身形巨大,就像是一个在帝皇左右的大力士,还手握天空之国才有的拳铳。伊丽莎白跳窗而出,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只带了一个黑袍。
她不知道追杀者用了什么法子追踪到他们,她只知道现在还不是安逸的时候。
那是她目前遇到的第一个追杀者。逃亡者二号找到伊丽莎白的时候,酷似的体型差点让伊丽莎白心脏停止跳动。他告诉伊丽莎白,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主动出击,击败每一个追杀者。
另外,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凌驾一切的超凡之人。逃亡者二号强调道,他们最近开始清理被他们发现的穿越界壁的人,而追杀者一号已经被清除了。说完他送给伊丽莎白一对抓钩,就彻底销声匿迹。
她打算明天就离开鹰城去其他地方。她只知道东之地非常大,只要自己走得足够远,追杀者就跟不上她。
小憩之时,她梦见了父亲抚摸自己的额头,那是自己小时候发高烧出现的幻觉还是真正的现实?
醒来后周围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一弯月牙刚刚升到头顶,似乎快要天亮了。
白天看见雕像的时候,伊丽莎白似乎在那个光头的胸口看见一口大钟,边上就是两扇窗户。从怀里掏出那个抓钩,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伊丽莎白的脑海里生成。
鹰城差不多已经开始了宵禁。她不得不避开每一个巡逻的首都禁军,被逮到说不定就完了。她不懂东之地的语言,也没有认识的人。被发现是一个女人后,等待她的可能是更悲惨的结局。
所幸一路狂奔到雕像底下的时候,没有遇见任何阻碍她的人。
抓钩无声地帮助她攀爬在铜像上,黑暗让她慢慢摸索着上去,就像在一片黑暗森林里穿行,手里的猎枪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猎手或者猎物都可能近在咫尺。
翻进了窗户,伊丽莎白往下看去,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自己攀爬了百尺。房间不大,但摆满了尘封的生活用品。疲倦催促她倒在柔软的床榻,虽然布满了男人的臭味。
她一个激灵跳起来,意识到窗户上连着一个什么东西,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追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