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同众人一起去探望李清风却吃了公主的闭门羹,难免有些失落,回来后便一直低头不语。
石掌柜则非常气愤,一回来就嚷嚷着道:“这个蓝玉儿真是个白眼狼,翻脸就不认人了,不就仗着自己是公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听好了,以后她要是再来我们这里,谁都不许理她!”
若兰道:“公主她到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我想她这样做应该是出于对柳姑娘的嫉妒吧。因为李公子喜欢柳姑娘,而她放不下李公子,所以在心里积压了很大的怨气,刚好借这件事发泄。”
叶儿气不过,对香凝道:“姐姐,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他却和公主住在了一起,这明明就是个负心汉嘛!”
香凝道:“李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他还在病中,先等等吧,总要等他回来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客栈外的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香凝透过窗户向外看,见有位年轻公子正喋喋不休的指责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香凝觉得那个孩子好生可怜,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便同叶儿一起来到外面,二人走到近前的时候,被指责的孩子正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周围不断有人劝诫年轻公子,但他还是不依不饶的继续指着孩子嚷嚷道:“小杂种!敢偷我的东西,以后再让我碰到你,非打断你的腿!”
香凝见状赶忙分开人群,抱起孩子,哄着道:“乖,不哭了,不要怕。”
此情此景令年轻公子很是不解,朝着香凝问道:“你又不是他娘,多管什么闲事?你不嫌这小杂种脏吗?快闪开,今天让我来给他长点记性,以免将来祸害别人!”
香凝听罢气愤的回道:“他还是个孩子,你还想怎样对他?!”
年轻公子堵住鼻孔,故意刁难道:“哟呵,你是想给这臭小杂种当娘还是怎么的?当的话我今儿个就认栽了,不当就少在这假惺惺的管闲事!”
可能是出于恐惧,孩子突然抱住香凝喊道:“娘!”
香凝听了有些不知所错,赶忙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不断安慰。
叶儿生气的对年轻公子道:“你也算七尺男儿,竟难为难起一个孩子?不觉得丢脸吗?”听叶儿这么一说,很多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跟着指责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见有这么多人议论自己,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嘴里念叨道:“真是晦气,本想狠狠教训下这偷东西的小野种,你们这些人居然还指责起我来了,老子干脆不管了,你们就等着有朝一日他偷你们东西吧!”一边说着一边挤出了人群。
见他走了,叶儿对香凝道:“小姐,我们也回去吧。”,接着对孩子道:“以后再偷人家东西,可就没人再帮你了!”
没成想,小孩说什么都不肯放开香凝,依然紧紧的将她抱住,似乎在香凝身上,找到了久违了的安全感。叶儿见状呵斥道:“快松开,别没完没了的!”
香凝道:“算了,多可怜的孩子,若是爹娘在,何至于此,想必他是饿了,先带他回去吃点东西再说吧。”
回到客栈后,石掌柜和若兰询问过刚刚发生的事情后也十分可怜这个孩子,于是帮着香凝一起给孩子洗了个澡,又找来套干净的衣服给孩子换上。
等都忙完了,香凝才问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记不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反正他们都喊我三宝。”孩子回道。
香凝接着问道:“你的爹娘呢?”
“不知道,以前有过,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孩子回道。
这时叶儿从后厨取来了几个馒头,递给孩子。孩子接过来一个犹豫了好半天也没有吃,却呆呆的盯着馒头直咽口水。
香凝不禁奇怪,问道:“你怎么不吃,不饿吗?”
孩子回道:“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香凝接着问道
“等我吃饱了,你们就会赶我离开的!”孩子回道。
香凝听罢内心不禁一阵酸楚,道:“不会的,你吃吧。”
“娘!!!”孩子突然哭着抱住香凝。
石长柜和若兰见此情形十分感动,夫妻二人不能生育子女,合计一番后,便和香凝商量打算收养这个孩子,孩子有了个归宿,香凝自然十分高兴,于是石掌柜和若兰便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小石头。
或许是因为在小石头最无助的时候香凝保护了他并给了他温暖,小石头对香凝格外亲近。每当香凝弹琴的时候,小石头就会跑过来安静的陪伴在她的身旁。
一天早上,若兰给小石头做了五个老虎形状的馒头,小石头十分喜欢,看了许久都不舍得吃掉,又过了一会,小石头跑去跟若兰道:“兰妈妈,我吃完了,能再给我几个吗?”
若兰觉得小石头不太可能这么快就吃完,问道:“刚才的五个馒头,你真的都吃掉了吗?”
“是的,吃掉了,还想再吃五个。”小石头道。
“骗人可不是好孩子。”若兰看了看小石头鼓鼓的口袋道。
小石头一听便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就是还要,还要。”
石掌柜听到后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指着小石头的口袋道:“你口袋里是什么?”
小石头赶紧捂着口袋,摇着脑袋道:“不是馒头,不是。。。。”
石掌柜扒开小石头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两个老虎馒头生气的摔在地上道:“要是以后再敢骗人,就不给你吃了!”
若兰赶紧道:“不要吓到孩子,他应该是以前饿怕了。”
若兰这么一说,石掌柜也觉得刚才那样做有些不妥,找了个台阶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石掌柜走后,小石头仍旧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喊着:“还我馒头,还我馒头!”
若兰一直安慰,但小石头就是不肯罢休,这时香凝走了过来。看到香凝,小石头一下子扑了上去,指着石长柜道:“香妈妈,他把我的馒头给丢掉了!”
香凝询问过若兰后,问小石头道:“他是不该扔掉你的馒,可是你也不能骗人啊,骗人可不是好孩子。”
“可他们都还饿着呢!”小石头委屈的道。
“他们?他们是谁?”香凝问道。
“我的朋友们。”小石头接着道,“香妈妈,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小石头边说边拉着香凝来到门前的石墩旁,指着角落里道:“你看,其实我还藏了两个在这。”
香凝不由得好奇了起来,问道:“你是打算要留给你的朋友们吗?他们在哪?”
“就在那边,兰妈妈给了我五个馒头,我吃了一个,还剩下四个,可还差几个才够分给他们。”小石头委屈的道。
听了小石头的这番话,若兰和香凝感到惊讶的同时也被他的这份纯真和善良打动了。于是她们答应小石头多带些馒头和他一起去看望他的朋友们。
都准备好以后,小石头带着香凝和若兰来到京城东南隅一座不起眼的废弃小庙里。刚绕过残破的庙门,突然被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一个孩子拦了下来。若兰和香凝停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拦路的孩子,只见他大概八九岁的样子,和当初的小石头一样,这个男孩子也衣衫褴褛蓬乱垢面,浑身沾满了草屑。瘦骨嶙峋的他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横在通道中央,眼神十分坚定。
“站住!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不许你们进来!”孩子喊道。
“大宝,我是三宝呀!”没等香凝和若兰说话,小石头便道。
拿棍子的孩子仔细看了看小石头,半天才晃过神来,道:“你怎么这身打扮?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她们俩是谁?”
小石头回道:“她们是我的两位娘亲,和我一起来给大家送好吃的!”
拿棍子的孩子皱了皱眉头,道:“娘亲?你爹娘早就没了,哪来的娘亲,还两个?你怕是被她们下了蒙汗药。”说罢,孩子抖了抖手中的棍子,说不清是想要解救小石头,还是给自己壮胆。
小石头赶紧道:“没有下药,她们都是好人,不信你尝尝!”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个馒头递了过去。”
“我才不要!你快到我身后,我保护你!”大宝握紧手中的棍子,皱着眉头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躲在小庙里面的几个孩子看到小石头递过来的馒头都按奈不住了,纷纷跑了出来,香凝和若兰见状赶忙将带来的馒头拿出来分给孩子们吃。
大宝不但没有吃,嘴里还嚷嚷着:“都不要吃,大人们没一个好东西!你们吃了会肚子疼!会死掉!”
孩子们大概真的是饿坏了,根本没人理会大宝。不一会,带来的馒头就已被吃掉了大半。香凝见状赶忙拿起了一个,递向大宝道:“你也饿了吧,来吃吧,一会该没了。”
大宝手里拿着棍子,摆出防御的姿态,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盯着馒头,一个劲的往下咽口水,肚子也咕噜了起来的。香凝则一直伸着手,面带微笑的看着大宝。
大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把棍子扔在地上道:“谁怕谁?药死就药死!”边说边接过香凝手中的馒头,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
香凝忍不住笑了,道:“慢点吃,这里还有。”接着又递了一个过去。
大宝也没含糊,边吃边道:“切!我才不怕!”边说边接过馒头便使劲往嘴里塞。香凝本想再拿一个给他,可此时带来的馒头已经被孩子们吃了个精光。
大宝吃完喊道:“你们快走吧,不要再来这里!三宝,你是跟她们走还是留下和我们一起?”
小石头听罢皱了皱眉,显得十分为难。
给孩子们分馒头的时候,若兰从小石头和几个大点的孩子处得知原来他们都是流落在京城的孤儿,叫大宝的孩子将他们聚在一起互相帮助。因为很多人都没有或者忘记名字,孩子们便按个头高低从大宝,二宝,三宝。。。一直叫到小宝。
不忍心让孩子们继续流浪,若兰和香凝决心帮助他们,可孩子毕竟太多,都放在客栈里照看显然行不通。香凝想到了社学,于是和若兰商量到那里看看能不能收留这些孩子。
商量好以后,与孩子们道了别,两人拉着小石头打算离开,可小石头却怎么都不肯走。香凝问道;“怎么不走呢?我们明天再带好吃的来看他们好不好?”
小石头回道:“以前我快饿死的时候,是大宝他们救了我,现在我有你们两个娘亲,可他们却一个都没有,我不想丢下他们。”
香凝十分感动,道:“我们大人正在想办法,一定努力让你们都在一起,到时候,只要他们愿意,我和兰妈妈也给他们当娘亲好不好?”
“好!”小石头高兴极了,“大宝!二宝!你们大家再等几天,我先跟两位妈妈回去,她们答应过几天也会当你们的娘亲,我们大家就能在一起了。”
孩子们一直目送着香凝三人离开,一双双期待被关爱的眼神令香凝的内心久久难以平复。一回到客栈,香凝和若兰便迫不及待的前往附近的一所社学打听,可了解过情况后令二人大失所望,社学只收十二岁以上有户贴的孩子,眼看社学这条路是走不通了,香凝和若兰都犯起了难。
香凝左思右想,突然又想到一个办法,对若兰道:“临行前父亲给我备了几百量银子,除去一路上的开销还剩下很多,我看到咱们客栈对面的巷子里刚好有所宅院正在出租,不如我们租下来安置孩子们,你我都读过书,我们可以自己教他们。”
若兰回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客栈最近生意很好,盈余也不错,回去跟大家商量下,也拿出一些凑凑,毕竟日子还长,往后花钱的地方多。”
两人回去后便和大家商量了起来。
老金先道:“虽说这是善举,可是这么多孩子,时间久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石掌柜道:“若兰我俩爹娘都没得早,那些孩子的苦我们深有体会,我俩愿意把我们那份钱拿给孩子们用。”
叽叽咕咕齐声道:“我们俩有口饱饭吃就行,工钱先拿给孩子们用吧。”
“钱是一方面,照顾孩子可是个长期活,谁来教导他们也是个问题,我眼睛瞎,帮不了太多。只靠若兰和柳姑娘怕是忙不过来。还有,照顾孩子们的前提是我们得把日子过下去,把客栈经营好,这样想来就有点难了。”老金道。
石掌柜道:“老金说的在理,客栈的生意不能耽误,不然连我们自己都无法维持生计还拿什么帮助孩子们。”
香凝道:“我和若兰轮流教导他们,叶儿帮着料理孩子们的起居,客栈不忙的时候,谁有空就过来帮衬下,客栈的生意也不能耽误,客人多的时段,我继续过来弹琴帮忙招揽生意,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嗯!大家多付出点,一定可以的。”
“我们同意。”
“我也同意。”
香凝的提议得到大家的赞同后,香凝拿出了自己所剩的全部银两,一众朋友们也都跟着慷慨解囊,很快便将对面巷子里的一套宅院租了下来,经过一番精心打扫和布置后,便将破庙里的流浪孩子们都接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