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北极浮冰上的少年
“看啊，那是什么？”
“是一个人，浮冰上趴着一个人！”
“他是谁？为什么会趴在浮冰上？”
“他还昏迷着呢，快去救他！”
……
孩子们呼喊的声音盖过了浮冰磕磕碰碰发出的玻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是北极。神秘、荒凉、孤寂、天寒地冻、北风呼啸、渺无人烟的北极。孩子们的写着“北极少年探险队”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们中最大的不过16岁，最小的年仅12岁。他们在著名科学家秦关博士的带领下，来到了地球的最北端，一个由冰、雪、北极光构成的世界。
秦关博士是个很有风度的中年科学家。他此时正在指导探险队员拍摄像彩练一样在空中抖动、绚丽多姿的北极光，听见孩子们的呼声后跑过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关博士看见，一块菱形的浮冰上正趴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衫，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他是谁？是科学考察队员还是探险家？为什么只穿那么点衣服？为什么没有一件随身行李？难道是外星人？怎么跟地球人长得一模一样？……
一系列的疑问在秦关博士脑际闪电般掠过，他还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便断然命令道：
“快，把他救起来。”
他的话音未落，便有几个性急的孩子勇敢地跨过浮冰，七手八脚地将昏迷的少年抬下浮冰。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他面容清癯，双目紧闭，嘴唇紫红，气若游丝。探险队员们争相给他揉搓四肢，脱下自己身上的厚衣服替他盖上。秦关博士让少年的脑袋枕在自己的怀里，把手搭在他的额头上。他的额头像火一样烫。
“不好，他正发烧呢。”秦关博士着急地说。
在这天寒地冻、呵气成冰的地方，就只穿一件单衣，哪有不生病的道理？
秦关博士从怀里掏出手机，拔出天线，紧急呼叫。
“北京，北京，我是北极少年探险队，这里发现有人遇险，请马上派一架直升机前来……”
15分钟后，一架直升机从北京起飞。
直升机越过了西伯利亚茫茫的原始丛林。
两柱灯光洞穿凄迷的风雪，螺旋桨旋转发出的轰鸣声划破寂静，直升机及时赶到北极。
秦关博士和孩子们用担架将少年抬进直升机里。
直升机又轰鸣着飞离北极，往南而去。
直升机回到北京，少年被送往北京积水潭医院抢救，几乎与此同时，北京的各大报纸和其他新闻媒体开始争相报道或转载北极发现遇险少年的消息。当天报纸刊登的新闻报道标题如下：
“北极发现外星人”
“北极浮冰上的神秘男孩”
“特大新闻：外星男孩正在积水潭医院抢救”
“他是谁？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
……
二、少年的回忆
三天后的清晨，积水潭医院，阳光从窗外洒进干净整洁的病房。
少年还在沉睡，经过医生们的紧急抢救，他总算脱离了危险，但身体依然非常虚弱，始终昏迷不醒。
秦关博士坐在病床边，感到眼皮像有千斤重似的，直往下坠，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三天前他和孩子们完成了探险活动，乘飞机返回北京后，连家也没回，便赶到医院，守护在少年旁边，等待少年苏醒。医生们已经证实少年不是外星人，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地球孩子，很可能是中国某个城市的中学生。如果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学生，而不是科学工作者或探险者，只穿着一件T恤衫的他是怎么到达北极极点的？这实在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谜！秦关博士深信这个事件一定包含着一个秘密，而少年是这个秘密的唯一见证人，若能揭开这个秘密，对科学界一定会有冲击或启示。
“博士，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有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走进来，对秦关博士说道。她被秦关博士的执着感动了。
“不用，我不困……”秦关博士摇摇头。
“博士，你看……”女护士指着少年小声地叫了一声。
只见少年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秦关博士睡意顿消，他屏着呼吸，心脏剧烈地跳动。少年醒了，博士经过三天的苦苦等待，终于等到他苏醒。
少年睁开双眼，使劲眨了眨，努力回忆着，辨认着周围的一切，目光里充满了迷茫。当他看见身边的秦关博士和女护士时，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大声喊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
秦关博士摁住了少年的肩膀，安慰他：
“孩子，躺着别动。”
少年急促地呼吸着，过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问道：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说的是纯正的北京话，这更证实了他不是外星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地球人，北京人。
“我们是在北极极点发现你的。孩子，告诉我，你是怎么到北极的？”秦关博士问道。
“北极？你在说什么？我没去过北极。”少年疑惑地问。
“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去过北极？”
秦关博士沮丧地说，他的心中有一刹那充满了绝望。
“好好想想，你也许是暂时失去了记忆。”秦关博士说道。
少年垂下了头，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往事一点一点浮了上来……
像炮弹一样朝自己飞来的足球。
抓住时机，临门一脚。
进了，好帅的一球！
雷鸣般的掌声。
男孩子们钦佩地欢呼。
女孩子们崇拜的目光。
被无数只手抬起，抛向空中，身体在空中翻腾、颠簸、滚动……
改变命运的一封信……
讥笑、谩骂、窃窃私语……
站在14层教学楼顶楼的阳台上，向下看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像树叶般飘落。
从身子底下飞掠而过的窗户。
像巨兽的嘴一样朝自己张开的黑洞。
无边无际的飘浮……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那是辉煌却不堪回首的过去……
少年突然直身坐了起来，抱着头剧烈地摇晃着，痛苦地呼喊道：
“不，不，我不想活了，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放开我……”
“小同学，你不能激动，有话慢慢说。”
“孩子，别起来，快躺下……”
秦关博士和女护士用力摁住他，不让他做出过激的举动。看得出，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
少年终于恢复了平静。
“孩子，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好吗？”秦关博士说道。
少年在迷茫的目光里走向了过去，向秦关博士讲述他的经历。
我叫杨歌，是北京阳光中学高一（2）班的班长。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在学习、体育、工作方面，我一直是个佼佼者，老师、家长都对我寄予厚望，我也一直担任班干部。我的人缘很好，大家都愿意同我交朋友。可以说，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在奖状、赞扬和别人的羡慕中度过的。
因为工作关系，我和我们班的文娱委员白雪接触较多。我们之间的交往是坦荡的，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然而不知为什么，一些流言蜚语像阴沟里的蚊虫一样滋生起来，困扰着我。
白雪似乎没有觉察到什么，与我交往还是跟从前一样大大方方，非常自然。我的心里却从此压了一块石头，怎么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了。好几次我想和白雪谈谈这件事，却总是开不了口。
终于有一天，我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的苦恼倾诉出来。在信中，我也表明了自己对她的好感。但这绝不是一封求爱信，我只是想澄清事实，并倾吐内心的感受。有些话是不能当面说的，我不好意思将信当面交给她，便利用课间大家到操场上活动、教室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将叠成鸽子形状的信纸夹进了白雪的语文书里。
上课铃响了，这一堂是自习课，我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坐在我前面两排的白雪，心怦怦直跳。摊开在课桌上的书本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我祈祷白雪快快翻开她的语文书。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雪一下也没有翻动她的语文书。
她为什么不翻她的语文书呢？
我的心焦躁不安。
这时，白雪后桌的苏小青拍了一下白雪的肩膀，说道：
“白雪，我的语文书忘带了，把你的书借我用一下好吗？”
“不，不能借给她。”我的心在大声呼喊着，像受伤的海星一样紧缩起来。
“给你吧。”白雪说着将语文书递给了苏小青。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苏小青信手将书翻开，那只叠得惟妙惟肖的白鸽子立刻跃入她的眼帘。我的书法在全市中学生书法比赛中曾经获得过一等奖，班里的黑板报、标语……都是我写的。苏小青肯定一眼就看见了我在小白鸽翅膀上写的几个字：
“白雪亲启”
其他同学的脑袋纷纷凑了过来。
苏小青一字一顿读信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发痛：
“白雪：我给你写这封信，只是想向你表明我虽然心中对你一直充满了好感，但是……”
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一般，一团混乱。同学们大声议论起来：
“哇噻，班长写的求爱信！”
“真想不到还会有这种事，还是班长呢。”
“靓女配帅哥，可不是难得的一对？”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早恋，真不要脸。”
……
白雪面对突然出现的情况，仿佛当头挨了一闷棍，一下子蒙了。
“不！”
我一跃而起，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一样冲过去，拨开众人，抢过那张惹祸的纸条，撕得粉碎。
白色的纸屑撒了一地。
人们对我的印象一下子变了。一个打从系红领巾开始就品学兼优的杨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早恋、想入非非、整天在女孩子身上打主意的杨歌。
流言蜚语和冷嘲热讽像牛虻一样追逐着我，使我无处遁逃。
“杨歌，你真让老师失望。”
“听说没有，隔壁那个叫杨歌的小子，才16岁就和他们班最漂亮的女生搞对象了，亲嘴、搂脖子……”
“别看他平时学习还不错，人品可真不怎么样！整个一个花花公子。”
“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
老师同学的误解，邻居的嘲笑，家长的打骂……纷至沓来。
我本来只想澄清自己，却没想到陷得更深。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理解我。
如果我本来就是一个老师、家长不喜欢的孩子，我想我会对这一切很不在乎，我也不会那么痛苦，也不至于做出后来的举动。可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是在奖状和赞扬声中长大的，如今巨大的落差使我痛苦不堪。我得承认我的意志太脆弱了。但丁曾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却做不到这一点。很快，我的心理崩溃了。
我再也承受不住人们的白眼和冷嘲热讽。这天早晨，我早早地到了学校，爬到了教学楼的顶楼——第14层的阳台上，无比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东边冉冉升起的朝阳。我想这恐怕是我今生最后一次看到太阳了。
我决定结束自己的一生。
我纵身从教学楼顶楼跳了下去，教室的窗户一扇一扇从我身边掠过，我像一片树叶一般飘向大地。
然而我并没有摔到地上，却坠入一个绚丽无比的隧道里。
隧道炎热无比，我的周身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火辣辣地疼。
之后，我完全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静寂。
过了好半天，女护士才从杨歌的故事里回过神来。她的眼中含着泪花。
“小同学，听姐姐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女护士温柔地把手伸向杨歌。
“谢谢！”
杨歌也把手伸向她。
当他们的手快要接触时，杨歌全身突然迸射出银色的闪光，一道雪亮的闪电从他的手掌中飞了出来。
“哎呀，有电！”
女护士惊得把手缩了回来。
三、着魔的电梯
杨歌苏醒过来的三天之后……
“去吧，杨歌，回到生活中去吧。你的父母在外面等着你呢！”
秦关博士为杨歌打开了门，明亮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涌进来。
杨歌强睁开眼，看见阳光下站着许多人：爸爸、妈妈、老师、同学、白雪、苏小青……
“我不是在做梦吧？”杨歌在心里说道。他忐忑不安地向大家走去。
大家见到杨歌，一齐欢呼起来。两个女孩“哗”地将一幅标语展开来，上面写着：
“杨歌，我们盼你回来。”
杨歌一阵激动，视线模糊了，两滴温润的泪珠夺眶而出，是的，他又将回到父母、老师、同学中去了，回到他熟悉的生活中去了。
一切将重新开始。
天空中，传来鸽哨的声音，悦耳嘹亮。
生活又恢复如初：上学、放学、回家、做作业……枯燥、乏味然而有条不紊。
一星期后的一个清晨，杨歌像往常一样拎着书包走出家门，匆匆向电梯走去。他按了箭头向下的按钮，过了一会儿，电梯门徐徐地朝他敞开。正是早高峰时间，电梯里挤满了人，都是赶着上学上班的。杨歌迈进电梯，空间很小，他被挤到了角落里。电梯门徐徐关上了，杨歌体验到瞬间的失重，电梯开始缓缓地下降。
电梯里很闷，电梯的噪声很响，让人极不舒服。
“这破电梯，用了10多年了，也不换个新的，迟早要出问题。”
有人抱怨道。那人的话音刚落，电梯的灯突然灭了，电梯的噪声也戛然而止，电梯停了下来。
“糟糕，停电了！”
“这个时候停电，真够损的！上班要迟到了。”
“电梯好像是停在两层楼之间，咱们都出不去了。”
“谁靠近电话，快打电话……”
……
黑暗中，拥挤的电梯里开始骚动。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没有来电，电梯里仍然是一片黑暗。有的乘客按捺不住了，破口大骂起来。
杨歌的心里也暗暗焦急，看来今天非迟到不可了。他这么想的时候，感觉全身燥热起来，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暖流在身体里缓缓地运行着，运行着……突然，那股暖流变得强大起来，在体内奔突，并有从体内冲出之势……
“我这是怎么啦？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杨歌心想，他的头有点儿晕。这时，他体内的暖流已经强大到他无法控制，他感觉到它正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他想阻止它，然而，它却全然不听他的意志的控制……
“啪”的一声脆响，电梯里的灯亮了，大家还来不及高兴，便感觉到电梯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重重地撞到了底层，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乘客们从电梯里蜂拥而出，杨歌也被众人挤了出来。不等那些急着要上楼的人进去，电梯的门“砰”的一声又重重关上了。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人们看见电梯指示灯的数字以极快的速度变换着，电梯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就从底层到达顶层，接着又从顶层飞快返回底层，然后又闪电般向顶层进发……电梯像着了魔一般飞快地上下起落，电梯与顶层的天花板和底层的地板撞击的声音像打雷一般传来，不绝于耳。
“现在还没有来电，电梯怎么会动？”匆匆赶来的电梯修理工自言自语道。他的话使在场的人都毛骨悚然：是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在作用着电梯，使它自动地升降？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魂？
5分钟后，电梯终于停了下来。又过了两分钟，来电了，电梯修理工打开电梯的门，他惊讶地看到：经过刚才的剧烈运动，加上年久失修，电梯已被撞得稀巴烂。
杨歌望着这一切，心里也吃惊极了，难道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因为自己，因为刚才在自己体内奔突并喷涌而出的暖流？……他不敢再想。
四、恐怖的足球
“加油，高一（2）班；加油，杨歌……”
操场上，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校“阳光杯”足球决赛，杨歌所在的高一（2）班对高三（5）班。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啦啦队员们像疯了似的狂喊着。
杨歌带着球敏捷地过人，渐渐地逼近球门。
对方见势不好，纷纷过来对杨歌围追堵截。这次球赛对于高三（5）班来说至关重要：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们蝉联了“阳光杯”足球赛冠军，今天这场比赛是他们在阳光中学的最后一场大型球赛，他们渴望在离校前实现三连冠的梦想，因此夺冠心切。
高一（2）班的球员虽然个头、年龄、比赛经验都不及高三（5）班的球员，但他们个个初生牛犊不怕虎，而杨歌即将射出的临门一脚似乎更要使高三（5）班球员的愿望泡汤了。
就在杨歌即将射门的时候，一个长得跟黑铁塔似的男生向他撞来，杨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球被那个黑铁塔似的男生席卷而去。这是一个非常隐蔽的犯规动作，在常人眼中看起来好像是杨歌自己不小心跌倒在地似的，裁判不知是有意偏袒对方，还是真的被蒙蔽过去，反正没有判黑铁塔犯规。黑铁塔将球传给了同队的一个球员，对方迅速组织反攻，带着球直攻高一（2）班的球门。
杨歌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对方开始向自己的球门发动猛烈的进攻。
球又传到了黑铁塔脚下，黑铁塔抬脚射门，守门员向左纵身扑球，但球并没有射出，原来是个假动作。黑铁塔再次射门，球飞向守门员的右侧。对足球内行的人根据球运动的轨迹和速度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球是必进无疑的：守门员刚刚扑向左边，还未从地上爬起，而球将进入门的右边，守门员的球技无论多么精湛，都必将回天无力了。
杨歌看着那像炮弹一般射向自家球门的足球，感到一股暖流在体内奔突起来，那股暖流和早晨被困于电梯中体验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要更猛烈一些。那股暖流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它从杨歌的体内喷薄而出，杨歌想阻止它都阻止不了。
奇迹在这一刻出现了：足球在即将进入球门的瞬间突然掉转了方向，笔直地朝高三（5）班的球门这边飞来。在足球飞行的过程中，不断地有球员冲过去试图用身体阻挡它，但都被它撞倒在地。它的威力是如此之大，以致被它撞着的球员身上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骨折。足球威猛无比地飞越了整个球场，直射向高三（5）班的球门。它在飞行的时候，甚至发出了尖厉的呼啸声。守门员奋力去扑球，却被足球撞得整个人腾空而起。足球冲到了球门的网上，却并没有停止运动，竟将球网撞破，继续向前冲，一直撞向球场外的电子记分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被足球撞倒的电子记分牌爆炸了，冒出一股白烟……
全场寂静了整整三秒钟，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之后，全场哗然，有些低年级的学生被吓坏了，竟然大哭起来，更多的人脸上表现出来的是恐惧。
杨歌抱住头，大叫一声：“见鬼！”
然而，他的叫声被人们大呼小叫的声音淹没了。
五、乘电光来去的少年
墙上的挂钟敲了12下，月光如水。
杨歌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着魔的电梯，被神秘力量操纵的足球，人们见了鬼似的不安的眼神……
白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晃动，像一只鬼手紧紧地攥着他的心：怎么啦？我这是怎么啦？难道我的体内潜藏着什么不可知的力量？不，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中学生，我不希望跟别人不一样……
他失眠了。
“救救我，救救我……”
一个声音传来。杨歌直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把目光投向窗外。
外面的高楼大厦像一个个黑色的巨人矗立着，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并没有谁在呼救。
杨歌重新躺了下去，他想自己一定是想得太多，出现了幻觉。
然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但声音似乎不是从身体外面的世界传来的，而是来自脑海里。那声音依然断断续续地在他的大脑中响着，并且越来越大：
“救救我……有人抢劫银行……快来抓住他们……”
肯定是幻觉！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离家最近的银行隔着一个街区，不管夜晚有多么安静，听力有多么好，也不可能听见一个街区之外的声音，何况那个声音还是从大脑中传出来的。
杨歌不断地在心里否定那个声音。他想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出毛病了，明天一定得上医院看看。不，还是先去找秦关博士。秦关博士是中国科学院院士，与他是忘年交。秦关博士也许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闭上眼，强令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他的大脑就像一个没有关上的收音机，那个声音依然不屈不挠地闯入他的脑中。
他觉得脑袋有点儿疼。
那股神秘的力量又出现了，像激流一般在他的体内奔突着。
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一个形状像舞厅里的旋转彩灯，但却是透明的，内部结构扑朔迷离的球体在他眼前出现，它旋转着，越来越大，渐渐地变成一个直径有一人多高的大球。杨歌吃惊地注视着大球，看着它渐渐地又变成一扇圆形的门；往那神秘之门里看去，是一条五光十色、绚烂夺目的通道……
他隐隐记得自己曾经进入过那个通道。
通道向他敞开，他身不由己地走了进去。
杨歌迷迷糊糊地从五光十色的通道里走了出来。通道又变成一个球体，渐渐地缩小，随即消失。
他发现自己不是在卧室里，而是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罩着钢丝网的窗户、水磨石地面、自动取款机、柜台、敞开的保险柜……这儿除了银行不会是其他地方。可是，在这深更半夜，他到银行里来干什么呢？他只是一个中学生，在银行里没有一分钱存款……
许多莫名其妙的问题一下子涌进杨歌的脑中，但他没有时间考虑清楚那些疑问。因为，有4道寒冷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有一把匕首和一把手枪正对着他的胸膛。这是两个用丝袜蒙着脸，手持凶器的亡命之徒。杨歌用眼睛的余光还看见在柜台的角落里有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嘴巴里塞着布团，他们正用惊疑和求援的目光望着他。他们大概是银行的工作人员。这时，杨歌脑中有一个声音响起：
“这是什么人？怎么会突然出现？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体格也不强壮，好像是个中学生，他能斗过那两个抢劫犯吗？……”
毫无疑问，杨歌脑中的声音是两个被绑的人中的某一个人的心理活动。他竟然能够听见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想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在场的劫匪和银行工作人员也有如在梦中的感觉，他们心里都在想：刚才，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蛇形的闪电，闪电中，一个人形出现了，闪电消失，那个人形就变成了眼前的这个中学生，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谁都没有掉以轻心。劫匪举着匕首，恶狠狠地说：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少管大爷的闲事，想活命的话就快滚开。”
杨歌怒视着劫匪，他的心中竟然没有一点畏惧感，他义正词严地说：
“把钱放下，跟我到公安局去自首。”
“你小子看来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一个劫匪说着挥着匕首扑了过来。
那股潜流又在杨歌体内奔腾起来。他想控制住它，但它却不可抑制地从他的体内喷薄而出。
“哎哟！”
那个劫匪突然惨叫一声，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猛烈地撞了他一下，使他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然后身躯弹到了地上；手中的匕首也飞了出去。另外一个持枪的劫匪看到这一幕，吓得发出一声恐惧的号叫，手枪掉落在地。借着月光，他看见他的同伴像一堆肉泥一样瘫软在地，蒙在脸上的丝袜和上衣全破了，脸和胸膛血肉模糊。
“不，我并不想把他怎么样！虽然他是个劫匪。”杨歌在心里说。他不忍心再看那张脸。
“我伏法，我伏法……”
没有受伤的劫匪完全丧失了斗志，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他的脚下湿了一大片——他被吓得尿裤子了。
警车“嗷嗷”叫着赶到了。
两名劫匪被戴上了手铐，一个是被推上警车的，另一个是被抬上警车的。
大家四处寻找那个擒获劫匪的少年，但他已经无影无踪了。
当记者们采访在场的两名银行工作人员时，其中一个说：“他是乘着电光来，又乘着电光去的。”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六、疯狂的游戏机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学，杨歌起了个大早，骑着自行车赶往秦关博士家。
“叮咚——”
杨歌按响了秦关博士家的门铃。
“你找谁？”一个充满稚气的声音问道。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长得很像布娃娃，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因为缺了颗门牙，说话有些漏风。
“秦关博士在家吗？”杨歌有些急切地问道。
“我爸爸出差了，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你有什么事对我妈妈说好吗？”小女孩伶牙俐齿。她用小手指了一下屋里。
“不用了。”杨歌有些沮丧地摇头说道。
“大哥哥再见。”女孩朝杨歌摆手，天真可爱。
“再见。”杨歌推着自行车离去，心里空落落的。
杨歌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坐在街心公园的水池边上，望着从仰首大张嘴的石头鲤鱼嘴里喷出的银亮水柱，心里闷闷的。
着魔的电梯……发疯的足球……还有昨晚发生在银行里的事情……回想起来，一切都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和不真实。
“难道那一切都是梦境？我只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杨歌的目光转向了他停在路边的自行车。
“对，这一切只能用梦来解释，我根本没有什么超能力。超能力只是科幻小说里写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在心里说。
清晨的阳光照得自行车闪闪发亮。
“我可以印证一下：如果我有超能力的话，我可以用它让我的自行车动起来。”
杨歌凝视着自行车，心里说：“动一下，动一下……”
然而自行车纹丝未动。
“瞧，它一动不动。我说的不错吧，我根本没有超能力，那些事情都不是真的。”
他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一股暖流在周身缓缓地运行着。
不！
他在心里抗拒那股莫名的力量。
然而，同前几次一样，那股力量迅速地凝聚起来，像火山一样从他的体内喷发出来。
“砰！”的一声巨响，自行车像被一阵飓风卷起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横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五六米之外的假山上，迸射出刺目的电光……
自行车贴在了坑坑洼洼的假山壁上，它仿佛不是用铁做的，而是用面条做的，横梁和车轱辘全都扭曲得不成样子，犹如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绘画。
“真见鬼！”杨歌在心里气恼地说。
“杨歌，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有人拍了一下杨歌的肩膀，把杨歌吓了一跳。他扭头一看，一个戴着太阳帽，一身名牌服装，个子不高，体形精瘦，有点儿猴相的男孩正望着他。
“张小开。”
杨歌叫出男孩的名字。张小开和杨歌打小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他是杨歌最要好的朋友。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张小开问。
“我……没什么。”
杨歌摇摇头。他心里有非常强烈的倾诉欲望，但他知道他现在遇到的事情是连他最好的朋友都没法理解和相信的，还不如不说。
“走，跟我打游戏去。游戏的世界可以让你烦恼全丢，快活赛神仙。”张小开说。张小开是个游戏机迷，他所有的课外时间，有一半是花在玩电子游戏上。
“不去。”杨歌心里烦。
“走吧，我请客。”张小开将杨歌一把拉了起来。
电子游戏厅里灯光昏暗，从十几台电子游戏机里发出的枪炮声和鬼哭狼嚎声响成一片。
杨歌玩的是《仙篮奇剑》，由于心里烦，平时能打五六关的游戏，他今天一关都没有玩完，就被三头六臂的妖怪杀死，败下阵来。
张小开玩的是科幻游戏《星舰迷航》，他是个高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自己却没有怎么损兵折将，大有无限玩下去的架势。
“怎么这么快就玩完了？再去买币，接着玩。”张小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说道。
“不玩了，没心情。”杨歌百无聊赖地说。
“那你就看我玩吧，瞧我是怎么突破最后一关，走向宇宙边缘的。”张小开说。他又发射了一梭子子弹，一队外星绿鬼应声倒下，灰飞烟灭。
张小开打到倒数第二关的时候，他已经有了相当高的积分，兵精粮足，但奇怪的是他的枪怎么也射不出子弹，屏幕上的太空战士怎么也迈不动双脚，而外星怪物和骷髅却越来越多，一些在前几关中死绝了的妖怪也纷纷复活，向张小开的太空战士发动袭击。张小开只能坐以待毙。
“怎么回事？”张小开急得满头大汗。
杨歌也奇怪地盯着屏幕，突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电子游戏机的外壳在杨歌眼里一下子变得透明，游戏机里的电子元件和线路无比清晰地呈现在杨歌面前。
杨歌诧异地看了一眼张小开，张小开脸上除了焦急和紧张外，并没有惊讶，看来，游戏机对他来说还是游戏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的超能力又开始起作用了！”杨歌心想。就在这时，平时对电路和电脑程序一窍不通的杨歌竟然一下子看清楚了游戏机里的奥秘：老板在游戏机里做了手脚，没有人可以打过最后一关。杨歌又看其他游戏机，它们和张小开正玩的那台一样，都被人作了弊。
杨歌抬起头，看见柜台上的告示：有人能一次玩电子游戏超过百万分，可得奖金1000元。他又看了看张小开的游戏积分：即将超过百万分了。杨歌顿时明白了老板的用意。
“卑鄙！”杨歌在心里说。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愤懑，不由得为张小开抱不平。
那股暖流又在杨歌体内缓缓地运行。
不，不要……
杨歌不希望再出什么乱子。
但那股暖流似乎并不服从杨歌的意志，再次喷发出来。
奇迹发生了：张小开的太空士兵解除了定身法，重新勇往直前地冲锋陷阵，士兵们的枪管里，也重新喷出了烈焰。这时，张小开只剩下不多的士兵和枪弹了。
他顺利地打过最后一关，突破了百万分。
其他电子游戏机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所有的游戏机都对玩游戏者大开绿灯，即使不会玩的新手，也以极快的速度向最后一关冲锋，积分飞快飙升，向百万分挺进。
5分钟后，所有玩游戏的人都突破了百万分，他们拥向柜台，跟老板要奖金。游戏厅里乱成了一片。
游戏厅老板急得眼睛都绿了，大声叫道：
“不可能，不可能……”
“砰！”
一声巨响，张小开玩的那台游戏机突然爆炸了，荧光屏被炸得粉碎，电子元件碎片四迸，机器里冒出了白烟。
“砰砰砰……”
其他的游戏机跟那台游戏机一样，先后爆炸，响声震耳欲聋。
大家都傻眼了。
“我的天哪！”和别人一样挤在人堆里跟老板要钱的张小开惊呼道。
“快走！”杨歌拉起张小开向电子游戏厅外面跑去。
杨歌变得郁郁寡欢。
虽说抢劫银行的劫匪该伏法，电子游戏厅的老板是咎由自取，杨歌只是一不小心用自己体内的超能力惩罚了他们一下，但杨歌还是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毫无疑问，他确实是一个超能力拥有者；他体内潜在的超能力到底有多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超能力显然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它可以惩戒坏人，但也可能伤及好人，比如说那天足球赛之后，到现在仍有好几个被足球撞伤的学生躺在医院里。还有那天的电梯，如果当时里面有谁出来得慢一些的话，便是必死无疑了……
他无力控制住自己的超能力。这就好像体内潜伏着一个恶魔，它只以他的身体为寄主，随时可能跑出来四处撒野，给世界带来灾难。他不想这样！但是，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
七、他是一个怪物
“爸爸，你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吗？”吃早饭的时候，杨歌试探着问他的父亲。
“超能力？听说过，没见过。”爸爸摇摇头说。
“如果你遇见一个拥有超能力的人，你会怎么看他？”杨歌追问道。
“你怎么一大早净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爸爸很奇怪。
“请你告诉我。”
“我不相信什么超能力。报纸上说的超能力都是骗人的。什么耳朵听字，用意念力弯曲勺子，全都是魔术。我要上班去了，你快吃饭，上学别迟到了。”
爸爸说完，拎起桌子上的公文包向门外走去。
杨歌失望极了。他本想把一切告诉爸爸，但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爸爸不会相信他。
他望着桌上的勺子，在心里说：
“不，这是可能的！”
一股暖流从他的胸中喷涌而出。桌上的铁勺像被扔进火里的纸片一样卷曲成一团，然后变成了一小摊铁水，流向桌子的边沿，一滴一滴地从桌子上淌到了地上。
杨歌感觉自己的脑子乱极了，数学老师讲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的目光盯着讲台上的黑板擦。黑板擦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竟然从讲台上飘了起来。
“哇噻！”
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惊呼。
正在黑板上板书的数学老师回过头，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先是写满了恼怒，当她看见悬浮在半空中的黑板擦时，表情由恼怒变成了吃惊，眼睛都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了。但老师毕竟是老师，做老师的必须维护老师的尊严。
“不许破坏课堂秩序！”她吼道。她的咆哮声把杨歌吓了一跳。黑板擦掉到了地上，杨歌也从恍惚中恢复正常。
“谁干的，给我站起来！”
数学老师的目光首先扫向坐在后排的几名差生。他们是最先被怀疑的对象。
“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杨歌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
“你？跟我到校长室去！”数学老师气愤地说。她想不到连杨歌这样守规矩的学生也开始和她作对了。
“你说什么？你是用超能力让黑板擦飘浮起来的？”校长吃惊地问。他是一个50多岁，已经谢顶的小老头。
“是的，那天足球赛很多同学受伤的事情，也是我干的。昨天，在一家电子游戏厅里，我的超能力让十几台电子游戏机爆炸了……”
杨歌一吐为快。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了，他感觉轻松了一些。
“你不是在做白日梦吧？”
校长觉得杨歌越说越离谱。
“这是真的，校长，请您一定相信我。”
杨歌再次感到失望。
“我不会相信的，除非是我亲眼所见。如果你有那么大的超能力的话，你能把靠东墙的书架挪到西墙吗？”校长说。
“我可以办到，但我不能那样做。”杨歌说道。
“我说是假的吧。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记住，把注意力都放到学习上去，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校长朝杨歌挥挥手说。
“不，校长，这不是胡思乱想。”杨歌辩解道。他打算豁出去一次。
暖流在他的身体里缓缓地运行，很快火山一般喷发出来。
令校长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靠墙的书柜像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地向对面移动过去，速度越来越快，突然猛地撞向西边的墙。“砰”的一声巨响，墙被撞了一个大洞，书架和书架上的书也向隔壁房间倒了下去。
杨歌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唉，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做得过火。
校长没有处分杨歌，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歌拥有超能力的事情在阳光中学传开了。
那天足球赛的事情大家还心有余悸。
大多数人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仿佛他是一个怪物。
杨歌的心里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
八、极限速度
“杨歌，别整天闷闷不乐的，一块去玩摩托怎么样？”
星期天的早晨，张小开对杨歌说。他是杨歌最好的朋友，看着杨歌不开心的样子，他心里也不高兴。
“走吧。”杨歌叹了口气说。他也不想整天压抑着自己，也许速度可以使他放松。
“作为一名摩托车手，必须以平常心来对待这项现代体育运动。当别人超过你的时候，不要慌张，要保持良好的心理素质。要有主见，不要盲目地跟着别人跑……”
体育场像一个巨大的容器，盛满了清晨的阳光。阳光中学“少年摩托梦之队”的教练向队员们一一交代训练事宜。“少年摩托梦之队”和其他运动队，如羽毛球队、篮球队、滑板队一样，都是阳光中学的体育兴趣小组。该队从组建至今不过两年，却为学校拿了市级以上大奖十几个，在阳光中学小有名气。同学们都说“少年摩托梦之队”是一支“特别酷”的运动队。杨歌、张小开都是该队的队员。
少年们戴上了摩托头盔，骑在摩托车上，英姿勃发。
挂挡，踩油门，启动……
十几辆摩托车像十几支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绕着体育场的跑道转起圈来。
风呼呼地从杨歌的耳边掠过。杨歌的心畅快极了，速度给他的身心带来了极大的快感，他觉得自己是一只鸟，在飞。
一辆摩托车追了上来，摩托车手朝他竖了一下大拇指，原来是张小开。张小开飞快地超了过去。
又一辆摩托车追了上来，超了过去。
……
杨歌渐渐地落在了后面。
“我这是怎么啦？以前我总是一马当先的。”
杨歌的额上冒出了涔涔细汗。
“我要超过他们！”
好胜心此时在他的心里占了上风。杨歌加快了速度。
拐弯，倾斜，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
超过一个，又超过了一个……
渐渐地，杨歌紧紧跟在第一名张小开之后。
可是，张小开今天的状态超常的好，杨歌怎么追也追不上。
杨歌心里渐渐地生出懊恼情绪。
那股暖流又在他的体内运行。
不，不行……
杨歌感到恐惧。也许是好胜心激发了他体内的超能力。
和过去一样，杨歌想控制住它，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加速，加速，加速……
他的速度变得异常快。
张小开被甩在他的身后。
那股暖流仍在膨胀，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身体。
加速，加速，加速……
他的速度已超过了摩托车的极限。
“七号，七号，速度放慢一些，速度放慢一些……”教练用喇叭呼叫杨歌。杨歌的编号是七号。
杨歌想慢一些，却怎么也慢不下来。
暖流已经冲出了他的身体。
加速，加速，加速……
摩托车冲出了跑道。
“七号，快回来……”教练焦急地冲他大喊。
但摩托车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杨歌的控制，继续笔直地向前冲。
“砰！”的一声巨响，体育场边缘的竹篱笆被杨歌的摩托车撞破了。摩托车发疯一般冲到了大道上，撞翻了一个水果摊。
“你给我回来！”小贩气急败坏地喊道。
但是摩托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加速，加速，加速……
摩托车将一切车辆通通甩到了身后。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司机们规规矩矩地刹住了车。
“停下来，快停下来！”杨歌在心里焦急地呼喊着。
但不管他如何用力刹车，摩托车仍在加速。现在，摩托车已不受摩托车本身的装置控制，而是受他的超能力控制。他的超能力在疯狂地撒野，他已无法控制住它了。
加速，加速，加速……
摩托车闯过红灯，从一辆右侧而来的大型厢式货车前飞驰而过，好险！
对这样无视交通规则的行为，警察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一辆警车闪着红灯出动了，警察一边追一边喊：
“前面的摩托车马上停下来，你已违反了交通规则，马上停下来……”
但摩托车依然飞驰着。车轮与地面摩擦，迸射着电弧和火花。
这是像电影里一样的惊险追车景象。行人都停下来，看得目瞪口呆。
……
摩托车车速终于慢慢减缓。
三辆警车追了上来，其中两辆是后来赶过来支援的。
摩托车终于刹住了。杨歌感到筋疲力尽。
三辆警车呈“品”字形围住了杨歌。三名警察分别从三辆车里出来。
“怎么回事？”一个胖警察问。
“我……我也不知道……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杨歌摆着手解释道。
“跟我们一起到警队去解释吧。”胖警察说。
暖流又开始在他的体内缓缓运行。
“不！不！……”杨歌在心里痛苦地喊。
暖流又要从胸膛里冲出来。
“叔叔，快闪开！”杨歌用力推了一下胖警察，胖警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暖流也是在这个时候从杨歌的体内喷涌出来。
“砰！”的一声巨响，警车就像是玩具一样，整个翻了过来，四个车轮朝天。
“我的天哪！”
三名警察异口同声地惊呼，眼睛都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并不约而同地从腰间拔出了警棍，指着杨歌。
“别过来，别过来……”
杨歌颤声说道，暖流还在源源不断地从他的体内涌出。另外两辆警车也被掀翻了，还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走，快走，不然的话不知道还要闯多大的乱子呢！”杨歌心想。他转过身去，飞身跨上了摩托车。
摩托车如弦上的箭一样射出。
警察们拿出对讲机，向他们的上级报告：
“有一个危险分子正在向东北方向逃跑，请调动尽量多的警力前来支援。”
九、逃亡
全城的警车都出动了。
杨歌的超能力操纵着摩托车以闪电般的速度飞驰着，没有一辆警车赶得上他。
前来支援的警车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但他们都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警车在开到距离摩托车大约10米远的时候，车胎全都莫名其妙地爆了，爆炸声像开山炮一样响，不绝于耳。
警车车胎爆裂的后果是导致了附近几个街区前所未有的交通堵塞。汽车多得无法形容，许多车辆还追了尾。司机们从车里钻出来，彼此叫嚷着，破口大骂。到处是汽车的喇叭声，谁也听不见别人在喊些什么。
据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交警说：他活了那么大的年纪，还从来没有见过交通堵塞到今天这种程度。
记者们也蜂拥而至，争相报道这次十分严重的交通事故。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使那么多的警察都出动了。有人猜测他们可能在追捕一位大毒枭。
“我到底是怎么啦？以前看科幻电影的时候，还曾经羡慕过那些具有超能力的人，幻想可以像他们一样用超能力行侠仗义。现在自己拥有了超能力，才发现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当你拥有超能力而又没法控制它时，对你来说，这真是灾难，而不是幸运……”
杨歌仍然骑着摩托车飞速行驶着，他的内心痛苦至极。
摩托车驶进了一片小树林里，开始减速。警察们呈“钳”形包围过来。一个警察拿着扩音器喊道：
“请注意，请注意，我们是警察。无论你是谁，请立刻停止同我们的对抗。我们要求你立刻停止扰乱社会治安的行动……”
摩托车停了下来。
林子里响起了一片簌簌声。杨歌环顾四周，看见荷枪实弹的警察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请注意，请注意，我们是警察！我们要求你不要采取任何对抗行动。请立刻举起手，把手放在脑后，然后慢慢地走过来……”
扩音器又响了，警察的包围圈在慢慢地缩小。
杨歌的眼中满含着泪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突然，一个旋转的小球在他面前出现，并越来越大，正是那天擒拿银行盗贼时看到的五光十色、绚烂夺目的通道。当它大到能容下杨歌的身体时，就变成了一个圆圆的洞，杨歌骑着摩托车冲了进去。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所有警察全都使劲地揉着眼睛：眼看就要抓到那个骑摩托车的男孩时，半空中却出现一道蛇形闪电，男孩和摩托车一起在闪电里消失了。
莫非世界上真的有鬼魂？
杨歌从一条长长的隧道里冲了出来。他发现自己置身于芳草萋萋的郊外。这里离刚才警察包抄杨歌的小树林至少有十几公里远。
不远处一个正在给奶牛挤奶的工人吓得跌坐在地上，一脚把装满牛奶的奶桶踢翻了：刚才凭空出现了一道闪电，闪电中，一个少年骑着一辆摩托车。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杨歌骑着摩托车在北京城的郊外飞驰着。
当他看到后头再也没有警察追赶时，才慢慢地减速。
一幢破旧的小木屋出现在他的眼前。
“也许这里可以当作暂时的藏身之地。”杨歌心想。
他把摩托车往地上一横，推开了小木屋的门。
难闻的霉味扑鼻而来。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射进来，借着昏暗的光线，杨歌看见小木屋里有一张木床、一张破桌子和一把破椅子。屋子里很脏，家具上蒙着厚厚的尘土，地上尽是纸片，到处都结着蜘蛛网。看起来，这是一幢被废弃的，久已无人居住的小木屋。
杨歌觉得好累，顾不得满床的灰尘，倒头就睡。
当杨歌醒来时，已是黄昏。他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出去买点吃的吧。”杨歌心想。他摸了一下口袋，还有十几块钱，是早晨妈妈给他的。
杨歌走出了小木屋，清凉的风扑面而来，他的精神为之一爽，郊区的空气比城里的空气好多了。
一排排漂亮、别致的小别墅进入他的视野。这一带是北京有名的别墅区，王府花园、阳光花园、罗马花园等著名的别墅区都集中在这里。路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几辆豪华轿车驶过。金黄色的阳光照得大马路和小房子金碧辉煌，那意境跟童话里的世界差不多。有那么一会儿，杨歌甚至忘了他所面临的困境。
杨歌走进了最近的一家超级市场。市场里许多人都围在放在高处的电视下面，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
杨歌向摆着面包的货架走去。
杨歌不经意地抬起头，瞄了一眼屏幕，他惊讶地看见了自己的头像。电视里的播音员正在播报：
“……警方正在寻找一名具有超能力的男孩，他看上去十五六岁，穿红色T恤衫和牛仔裤……如有知道他的下落者，请速与警方联系……”
人们一边看着新闻，一边议论纷纷：
“那个男孩真神哪，听说他像土行孙一样会遁地术，警察把他围住了，他‘嗖’地一下就钻进地里不见了。”
“他还会巫术，竟然能将警车用巫术弄翻。”
“太不可思议了，他的摩托车跟闪电一样快，把所有的警车都甩得远远的。”
“他的超能力可以让自动取款机吐出一张张票子，诱死人了！”
……
人们凭借自己的想象夸张地评论着杨歌的超能力，越说越离谱。
“快走吧，不要让人认出来了！”
杨歌心想。他随便拿了两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向收银台走去。
收银小姐看了他一眼，接过钱，又看了他一眼，再回头看看电视。突然，她指着杨歌发出一声惊叫：
“他就是那个男孩！”
十几对目光聚光灯一般扫向杨歌。
几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向他包抄过来。
“别拦他，他有超能力。”
他们的女人拦住了自己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神情都充满了恐惧。
收银小姐拿起了电话。
杨歌扔掉手里的面包，冲出了超市。
几个超市的保安人员追了过来。
“克制住自己，别再闯祸了！”
杨歌心想。他快步向小木屋冲去。
没有人敢拦他。
终于冲到小木屋了，他跨上摩托车，猛踩油门。
摩托车纹丝未动。原来，摩托车里的汽油都烧光了。
接到报警的警察已经出动，警车的呼啸声由远及近而来。
体内的暖流又在涌动。
“不，我宁愿被警察抓住也不使用超能力了！”
杨歌抱住脑袋，自言自语道。
然而超能力却更快、更汹涌地从他的体内奔突出来。
油箱里连一滴油都没有的摩托车如闪电一般向前冲去。
警车已经赶到，对其紧追不舍。
杨歌将摩托车开上了高速公路，这是避免撞伤行人的最好办法。
十几辆警车也冲上了高速公路。
高速公路的尽头是首都机场，机场出入口人很多，不断有飞机在机场里起起落落。
“不能再向前冲了！否则肯定要伤人的！”
杨歌从疾驰的摩托车上跳下来，摔倒在地。
警车将他团团围住。警察用扩音器对他喊道：
“把手放到脑后，停止对抗！”
尽管杨歌竭力遏制他的超能力，但暖流还在源源不断地从他体内冲出，他前面正在匆匆赶飞机的旅客们全都被看不见的手猛推了一下，摔倒了一大片。
杨歌觉得自己已经无力控制住体内的暖流了。为了不伤及人，他躺在地上，将胸膛对着天空。
暖流洪水一般从他的体内奔突出来。
天上有一架波音747飞机飞过。它即将在首都机场降落。
突然，飞机失控了，在天空中打起了转。
飞机上的驾驶员惊恐万状，他用对讲机和地面紧急通话：
“地面指挥中心，飞机受到一种未知力量的作用，失去了控制，无法降落……”
仰卧在地上的杨歌看见在天空中不停旋转的飞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是他的超能力在使天上的飞机打转。但他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如果站起来的话，那些旅客或者警察就要受伤；如果继续这么躺着，那架飞机一定会出事的。
飞机仍在天空中旋转，旋转，而且越转越快，眼看就要从天上坠落下来。
飞机上的驾驶员仍在向地面的指挥中心呼叫，飞机上的乘客乱作一团。指挥中心的工作人员也急得团团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杨歌一偏头，看见了远处的一座水塔。情急中，他想：“既然超能力是从我身上冲出来的，我就应该有办法控制住它的。即使控制不住它，我也可以让它转移！”于是，他心中默念着，“把超能力全部转移到水塔上，把超能力全部转移到水塔上！……”
天上的飞机渐渐停止了旋转与下坠，平稳地向机场的跑道降落。
飞机上和地面上的人都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人们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机场外的一座水塔像被炮弹击中一样爆炸了，晶亮的水柱向四面八方迸射，场面壮观无比。不一会儿，水塔四周便成了一片泽国。
惊魂未定的警察们围向躺在地上的少年，他们发现少年已经昏迷过去。
杨歌被众人抬上警车。警车呼啸而去。
暮色四合，万家灯火。
十、时间隧道
杨歌在梦中又回到了那个五光十色、绚烂夺目的通道。通道里热得很，他全身冒着汗，仿佛他并不是在一条通道里行走，而是在一团火焰中行走。在通道的尽头，他看见一个白得耀眼的发光物，使他感到恐惧，但同时又在诱惑着他。这就好像我们每个人在童年时碰见有人在讲鬼故事，虽然心里害怕鬼，但又非常想听鬼故事的感觉一样。他终于接近了那个发光物，并胆战心惊地用手去触摸它。就在他的手指与发光物相触时，发光物迸射出道道像蛇一样的电弧，击中了他，灼烧着他，使他的全身一下子变得透明。他拼命地挣扎着，无助地喊道：
“救救我，救救我——”
“杨歌，快醒醒，快醒醒——”
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深情地呼唤着他。梦境一下子变得支离破碎。他苏醒过来，睁开了双眼。是妈妈在握着他的手，在轻轻地呼唤着他。
“我这是在哪儿？”
杨歌试图坐起身，却被一双手按住了。按住他的人和蔼地对他说：
“这是医院，孩子，躺着别动。”
“秦关博士。”
杨歌又惊又喜地叫道。这时，他才发现，病房里除了妈妈和秦关博士外，还有其他许多人：爸爸、张小开、白雪、护士，另外，还有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其中一个正是昨天追他的胖警察。
“叔叔……”杨歌想向警察解释。
“我们都知道了，”胖警察笑着止住了他，“一切都是误会。你并不是因为做了错事像犯罪分子一样潜逃。你一直躲着我们，是因为你害怕你的超能力会伤害我们。是我们误解了你，真的对不起……”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杨歌疑惑地问。
“是我告诉他们的。”秦关博士说，“昨天，我从电视里知道了关于你的事情，就连夜坐飞机从西昌卫星发射基地赶了回来。上回你说你进入的通道很可能是时间隧道。”
“时间隧道？什么时间隧道？”杨歌一头雾水，不明白秦关博士在说什么，接着又问，“博士，请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跟常人不一样了？”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否则又会引发目前你还难以控制的体内超能力。”秦关博士说，“这件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你先休养两天，等身体完全恢复之后，你到我的实验室来，我会告诉你的。”
“别着急，杨歌，慢慢来，什么事都会弄清楚的。”
其他人也劝杨歌。
“但愿都能弄清楚。”杨歌心想。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射着床头的康乃馨，有暗香阵阵袭来。
三天之后，杨歌的身体完全恢复了。这天一大早，他吃过早饭，就来到了秦关博士的家。秦关博士早就在客厅里等着他了。杨歌跟随着博士来到实验室里。
秦关博士的实验室只有一间教室大小，前后有两扇门。实验室里弥漫着塑料和金属的气味。粗大的电缆在地面和墙壁间穿来穿去，被连接在电脑串口和各种各样的仪器上。电缆线包着不同颜色的塑料外皮，因此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在实验室的中央，有一把皮椅子。椅子上也连接着许多电缆线。
“杨歌，请你脱掉上衣，坐到椅子上去。”秦关博士说。
“是要对我的身体进行检查吗？”杨歌问。
“是的，我需要获取关于你身体的某些数据。”秦关博士说着便将许多连着导线的金属圆片贴在杨歌的头部以及身体的各部位。他接着说，“不要担心，这椅子和你身上的电线都是安全的，它们会接收你身体中的电信号。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理活动都会呈现为某种电反应，这些仪器会把那些电信号输导出来，再放大，以便进行研究。好了，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便问我。”
“博士，您那天说的时间隧道和超能力是什么意思？”杨歌迫不及待地问。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问题，”秦关博士说，“先说时间隧道吧。在科学界，一直有关于时间隧道是否存在的争论。有的科学家认为，在我们生活的三维空间之外，还有一个时间隧道。时间隧道的时间量是可正、可负的，是一种可以看到后效的实体。这么说非常抽象，不容易理解。我们可以举一些例子来说明。”
秦关博士边说边从装文件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船你一定非常熟悉吧。”
“是的，这是泰坦尼克号。每一个看过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人都知道它。”杨歌说。
“泰坦尼克号沉没于1912年，可是，在70多年后的1990年和1991年，人们在北大西洋的冰山上，却发现了泰坦尼克号的两名幸存者，其中一位是船上的乘客，另一位是泰坦尼克号的船长。按年龄推算，他们都应是100多岁的老人了，但他们的容貌却一点儿都没有变老。还有，不管别人如何解释，他们只相信此时是1912年而不是1990年。这个事件只有一种解释：他们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进入了时间隧道。时间隧道使他们经历的时间变慢了。”
博士说着又拿出了另一张潜艇的照片，说道：
“这是苏联制造的一艘潜艇，1991年，它在百慕大三角海域水下航行，一分钟后，当它浮出水面的时候，潜艇上的人却发现他们是在万里之外的印度洋上。在这次跨越半个地球的航行中，潜艇中的93名船员全部骤然衰老了5～20年。这件事发生之后，苏联军方和科学界立即开始对潜艇和所有人员进行调查，并写出3份报告。其中一位研究人员阿列斯·马苏洛夫博士认为，这很可能是因为潜艇穿越了时间隧道。受时间隧道的影响，那些船员都在眨眼间衰老了5～20年。”
博士接着又说，
“这样的事情还有许多，例如瑞典科伦城有个小学生，名叫格力加·安德逊，他当时只有6岁。有一天下午，他独自在外面玩耍了两个小时，晚上回家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脸上、身上都布满了皱纹。6个国家的十几名医生被请来对他进行会诊，发现他的外表虽然是个70多岁的老人，但在心理上却仍然是个孩子。法国专家菲那狄沙特认为安德逊是走入了时间向前剧烈推进的变化过程，才发生了这种情形。也就是说安德逊不小心进入了时间隧道，受到时间隧道的影响变老了。科学家估计这种情形发生的可能性是百亿分之一。
“1945年，美国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巡洋舰在南太平洋上遭到了日本潜艇的袭击，沉没于大海。这是美国历史上最不幸的事件之一，有1000多人在这次事件中丧生。但是，过了45年，在菲律宾南部的西里伯斯海，人们接到了SOS求救信号，随后发现了一只海军救生艇，艇上坐着25名士兵。他们全都是印第安纳波利斯号上的船员。虽然过了将近半个世纪，他们却和当年一样年轻。这些士兵坚信自己在海上只漂流了9天，而不是45年。这类事件，在世界各地都有，科学界研究时间隧道的论著也有不少。”
“博士，您的意思是说我曾经进过时间隧道？”杨歌问。
“是的，你回忆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关博士说。
“我……想不起来了。”杨歌摇摇头说。
“试一试，也许能想起什么，比如说一条奇异的通道……”秦关博士鼓励道。
“奇异的通道……是的，是有一条奇异的通道……它的结构怪极了……我好像是在一团火焰中行走……前方有一个白色的耀眼的发光物体……我用手摸了它一下……它迸射出蛇形的闪光……后来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杨歌努力地回忆着。
“你的这些陈述很有科学价值。按照现有的科学理论，恐怕很难解释这一现象。根据我的推测，你掉进的那个五光十色的通道，正是四维空间的时间隧道。至于你看见的白色发光物是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时间隧道里的强磁场辐射使你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异，激发了你体内的超能力。时间隧道把你带到了北极，当你从里面出来时，你就成了一个超人……”秦关博士说道。这时，墙上的一盏红色指示灯亮了，桌上的仪器也发出了“嘀嘀嘀”的声音。
十一、驯服超能力
“好了，结果出来了，从你的血压、心电、脑电等各方面的数据来看，你确实在许多方面要优于平常人。这些数据还表明，你的体内潜伏着巨大的潜能。这些数据如果公布的话，一定会对科学界产生强烈的冲击，人类心灵的秘密，也有望尽早地揭开……”秦关博士侃侃而谈，继续说道，“曾经有一段时间，在中国和世界各地都很流行关于超能力、特异功能的传说。例如，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在中国发现的第一例号称具有特异功能的儿童唐雨。这导致关于特异功能的研究和讨论盛行一时，不断地有人宣称自己拥有特异功能。但后来人们发现这里面有许多人是在弄虚作假。比如耳朵听字，是用魔术的方法来欺骗世人。又比如有人可以用意念力弯曲勺子，其实是事先准备好动过手脚的勺子，有的是事先加热，使勺子变软，有的则是在勺柄处刻出裂痕，这样，不管是谁，都可以轻松弯曲勺子……
“虽然有这么多虚假的例子，但我们仍然不能完全否定超能力的存在，人类目前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就像对宇宙的了解一样，所知甚少。有许多事情，用现有的科学理论还是没有办法解释。还有，人们习惯在这些特殊能力的前面加一个‘超’字，先入为主地认为人类原本不该有这些特殊能力，这就最大限度地抑制了人们发挥自己的潜能。事实上，年龄愈小，愈没有杂念的人，超能力愈强。在日本，有一位叫清田益章的男孩，从小具有超能力，但他自己并不知道，当时他还以为他的超能力是每个人都拥有的，就像谁都会吃饭睡觉一样。例如在收拾自己房间的时候，玩具散落了一地，他心里想着让那些玩具靠近自己，好尽快把它们放起来，就能出去玩了。结果那些玩具真的就自动靠拢过来，去了他想让它们去的地方。长大以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他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后来，专家们对他进行检测，发现他还有其他超能力，比如可以用意念把勺子弄弯，用超能力让比较轻的物体悬浮在半空中，可以用意念把自己想象的图像印到感光的底片上……
“这样的超能力者在世界各地都有。科学家们为了验证心灵通信的事实，还曾经让一个人坐在潜艇里，下潜到海底，看他能不能与地面上的人通话，结果，他成功了。凡此种种事实，都证明了超能力的存在。科学家们将超能力分成两种，一种是ESP，即超感官知觉。ESP超能力者可以感觉常识无法察知的事情，比如心灵感应、透视、预测，等等。另一种是PK，即意念力，PK超能力者可以用意志力促使物体产生物理现象，比如用意念弯曲勺子、移动物体，等等。有许多超能力者，同时具有ESP和PK，你就是其中之一。”
“但我和他们还是不太一样，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能力。”杨歌苦恼地说。
“不，如果你训练有素并对自己充满信心的话，你一定可以控制住它的。”秦关博士说，“我们每个人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都是一无所能的：不会看书，不会写字，不会骑自行车……但是，我们经过训练，就可以掌握各种技术。这些训练有的不太复杂，一学就会，比如使用筷子、骑自行车；有的则要经过长期的、艰苦的训练，比如掌握微积分，就要从小学的算术学起，知识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掌握。另外，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潜意识，用道德准绳来衡量，潜意识里的许多念头是邪恶的、可怕的，但除了犯罪分子，一般人都能够约束自己，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这是因为人都有理智，可以用理智紧紧地约束住潜意识里那些不符合社会规范的念头，才不会做出邪恶之举……”
“博士，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要我用自己的意志和理智来控制我的超能力，使它有用于社会。”杨歌恍然大悟。
“正是这个意思。一个人如果拥有特殊才能却不用在正道上的话是非常可怕的。在科学界，有人提出过一些假说，虽然这些假说听起来荒诞不经，但也不无道理。例如某超级大国秘密组织了一个超能力者暗杀团，用超能力远距离暗杀其他国家的政治家。这当然不足为信，但如果真有这样的一个暗杀组织，那可真是比原子弹还要可怕。”秦关博士说。
第二天上午，在秦关博士的实验室里。
“要对自己充满信心，你一定能够成功的。现在，你只要稍微调动一点儿你体内的超能力，让桌上放着的铅笔都竖起来。”秦关博士鼓励杨歌道。
杨歌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那些铅笔，在心中默默地呼唤着那股暖流。
暖流在他的周身缓缓地移动着。
杨歌全神贯注地控制自己的超能力。
暖流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身体中流出。
桌上的铅笔像有了生命一般自动站了起来。
“成功了！”秦关博士兴奋地说。
但就在这时，桌子突然腾空而起，“砰”的一声撞向房间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吊灯被撞得粉碎，桌子摔到地上时也断成了两半。
“对不起，博士。”杨歌抱歉地说。
“没关系，继续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一定会成功的！”秦关博士拍了拍杨歌的肩膀说。
三天之后，还是在秦关博士的实验室里。
桌上放着七八个五颜六色的小球。
“杨歌，用目力让它们移动。”秦关博士对坐在一米之外的椅子上的杨歌说道。
杨歌点点头，他凝视着那些小球，用心灵呼唤着身体里的超能力。
小球一个接一个悬浮起来，在半空中组成了一个三角形。
“好！”秦关博士拍手叫道。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砰砰”几声，小球一个接一个爆炸了，四分五裂。
“博士，我还是不行。”杨歌沮丧地说。
“不，比以前进步多了！”秦关博士鼓励道。
经过一周艰苦的自我训练，杨歌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他自身的超能力，比如让一把椅子悬浮在空中，让一米之外的易拉罐自动开启，用意念将一把坚硬的铁勺弄弯……他将潜能使用得很有分寸，恰到好处，没有再发生其他意外的事故。
“很好，我们再来试一试你其他方面的超能力。”秦关博士满意地说。
“猜猜看，盒子里装了什么东西？”秦关博士把一个铁盒子放在桌子上，问道。
杨歌凝视着铁盒子，瞳孔放出光芒。不一会儿，他用清朗的声音答道：
“一支钢笔，一个放大镜，一张邮票……”
“完全正确！”秦关博士拍掌叫好。
“隔着墙把隔壁房间的一本书给我拿过来。”秦关博士说道。
杨歌走到墙边。他开始用心灵呼唤道：
“四维空间之球……四维空间之球……”
一个常人无法看到的圆球出现了。圆球的内部结构复杂而迷离，超乎想象。那球渐渐变大，不一会儿，一条火红色的通道出现在杨歌面前。这通道是一条小型的四维时间隧道，它透过墙壁，直通隔壁房间。
杨歌把手伸进那圆球之中，很快，他就触到了隔着一堵墙的另一个房间里的书本。他轻而易举地把书拿了过来。
圆球消失了。墙壁又恢复如初。
秦关博士对杨歌的超能力进行了全面的测试，发现目前世界上已经发现的所有超能力他几乎都具备。
“太不可思议了！”秦关博士对测试结果喜出望外。
十二、寻找卫星
“我这次回北京，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秦关博士对杨歌说。
“我？”杨歌疑惑地问。他不知道自己能为秦关博士做些什么。
“上次从北极回来之后，我又匆匆赶往西昌卫星发射基地。那是因为我们有一颗卫星在发射之后脱离轨道失踪了。这颗卫星非常重要。100多位科学家通过各种仪器探测，寻找了半个多月，都没有找到它。也许你可以用超能力帮助我们。”秦关博士说。
“可是……”杨歌讷讷地说。
“没问题，你一定可以的。”秦关博士拍了拍杨歌的肩膀说。
当天下午，秦关博士便和杨歌乘飞机赶往西昌卫星发射基地。
黑夜张着巨大的黑色翅膀降临了大地。
西昌卫星发射基地中心里，4个篮球场大的控制室大厅沉浸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
杨歌坐在大屏幕前的一把椅子上，他的头上贴着许多连着导线的金属圆片。100多名科研人员坐在电脑前，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屏幕。杨歌的脑电波将通过金属圆片传输到仪器里，由仪器进行分析与综合，还原成杨歌脑中的图像，并在大屏幕和工作人员各自的电脑里显示出来。
杨歌有些紧张，细细的汗珠从额上渗了出来。在此之前，他已经看过了失踪卫星各个角度的图像，对卫星的外形了然于胸。另外，秦关博士还在星图上指出了卫星失踪的大致方位。
“不要有心理压力，杨歌。”秦关博士将毛巾递给杨歌，他的眼中充满了信任与关怀。
“好的，我试试看。”杨歌擦掉额上的汗，把毛巾递还博士。
他闭上眼睛，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暖流在体内缓缓地运行着。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像一只鸟儿一样飞翔起来，穿过云天，直飞向茫茫宇宙。
沉寂的、黑暗的、荒凉的太空敞开自己无限宽广的胸怀迎接他。他在太空中飘浮着，就像那些大大小小的宇宙尘埃。
那个蓝色的星球是地球，跟地理书上的图片一模一样：白的是云彩，蓝的是海洋，红的是沙漠……
那个银白色的天体是月球，它的表面并不像在地球上看见的那样平坦，而是坑坑洼洼的，反射着清冷的光，仿佛是一个冷美人。
那个火红色的星球是火星，据说，那个星球曾经存在过生命。
……
杨歌让思维在太空中自由地穿梭，只是不见那个圆锥形的卫星。
他觉得好累，有些筋疲力尽了。
“挺住，再坚持一会儿，你能找到它的，一定能。”
杨歌睁开了眼睛。他看见所有的人都在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
“博士，我失败了。”杨歌摇摇头说。
“不，孩子，你做得很好。科研人员说你刚才脑中浮现出来的画面和宇航员在太空中看到的景象完全一样。这说明你的超能力的确让你的思维到了太空中。这给了我们很大的鼓舞。休息一会儿，你会成功的。”秦关博士说。
“好吧，我再试试。”杨歌又闭上了双眼，刚才似已枯竭的暖流又在他的体内流动起来。
他又飘浮在满天星斗的宇宙中。
他像风一样荡来荡去，与一个闯入地球大气层即将变成流星的巨大天体擦肩而过。
他还从俄罗斯的“和平号”空间站飞过，看见里面穿着宇航服的宇航员们正在忙碌着。
他看见了许多人造卫星，但没有一颗是他要寻找的。
他感到迷茫与绝望，想再次放弃。
突然，远方一个银色的亮点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的思维充满希冀地向它飘了过去。
亮点越来越大，呈圆锥形。
是它，就是它！
他兴奋极了，用思维的手轻轻地抚摩它。
卫星的图像和方位也在工作人员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
“找到了，找到了！”
控制大厅里一片欢腾，人们互相拥抱，庆贺成功。
这时，杨歌感到脑袋一阵剧痛，仿佛要爆炸一般。
卫星的图像在他脑海里消失了，他的意识坠向一个无底的深渊。
杨歌晕了过去。
“医务人员，快去叫医务人员……”秦关博士喊道。
大厅里又乱成了一片。
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向杨歌跑了过来。
他们对杨歌进行了紧急抢救，随即又用担架把他抬到救护车里。
“不要紧，他只是体力透支导致暂时性的昏厥，休养几天就能恢复。”
大夫的话让等在病房外面的秦关博士松了一口气，他感到胸口上的石头落了地。
这时，窗外黎明的第一线阳光驱散了黑暗。
新的一天到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