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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期待

我把镯子拿起来,重新合上箱盖。或许我给不了伊莫顿太多,但是我想让他尽量多感受到一些幸福。

1

塔莎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安静地退了下去。外面似乎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然后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凯罗尔,你还是回家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小金吃了那朵毒花后,似乎心情十分不错,在桌上游来游去,一会儿将身体绕在杯子上,一会儿又将自己抻直,拉成一根金条的样子。

这小家伙。

该处理的事情也都不必着急,我这会儿难得地空闲了下来。我拍拍手,进来一个侍女,很面生。我这里的人手已经全都被换掉了,原来的那些人中混有靠不住的人,现在的这些人,大概是被审了又审后才调过来的。

“你去把内侍卫队的队长传来,我有事情吩咐。”我停了一下,“再叫两个唱歌的人过来。”

她答应着去了,没过多久,果然传来两个唱歌的女人。她们战战兢兢,抱着琴跪下来行礼。

“弹两首尼罗河上的小调来听听吧。”

我很喜欢这种调子,咬字不必特别清楚,词里多半也没有特别实际的意思,腔调很绵软。这两个女人歌唱得很熟练,声音宛转动听。

内侍卫队的队长来了,但是人却让我讶异。

“乌纳斯?”我感觉很意外,“怎么是你过来了呢?你为什么不去好好儿养伤?”

他说:“爱西丝陛下,我的伤并不碍事,而且您的身旁其实并不太平。刚才我去问过了,虽然所有的宫人和内侍都审过了,可是并没有人招供勾结了比泰多人充当内应将您劫持。而且,我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仔细理了一下,那些宫人的确没有多少与外人交往的机会,对您的行踪和习惯应该也没有那么清楚——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不可能是内奸了。只是,我想那个真正出卖您的人,应该不在他们中间。”

我点点头,他说得很有道理。

“坐下来慢慢说。”

“是。”他在我的榻边地上铺的毡子上跪坐下来,“所以陛下这些日子也需要当心。您刚回到埃及,难免心情放松。虽然按常理推算,那内奸上一次没有成功,最近一定会潜藏起来避过风头,但是背叛者的卑劣行径是很难用常理去估测的。”

“说得对。”我点头,“但是要治身体的外伤容易,要治身体里面的病变却很困难。打倒外来的强敌不难,要挖出自己内部的毒蛇却是……一件既艰难又让人痛苦的事情。”

我以为他会说句什么,但他只是一低头,沉默了。

这个人哪……

这品质不能算不好,谁也不会喜欢特别多舌的下属。像乌纳斯这样,身手了得、头脑灵活、忠诚专一又绝不邀功的好下属,真是十分难得的。曼菲士把他让给我,可真是割爱了。不过他有时候……有些过分沉默了。黑色的整齐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人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乌纳斯的心灵之窗总是被遮掩起来,像是一座不对外开放的堡垒。

他一定有非常复杂而艰难的经历吧?

那个时候他被人追赶,我们在街头偶遇。后来曼菲士把他从一堆奴隶孩子中挑出来,令他变成了今天的乌纳斯。

很奇怪,有很多人,我对他们知之甚详,但我不能信任他们。乌纳斯,我对他了解得很少,可是我却觉得我可以全心地信赖他。

我问他:“你有怀疑的人选吧?”

他点点头,没有说自己的想法,反倒问了我一句:“陛下心中觉得谁更有嫌疑?”

我看看自己的指甲,在外面一段时间没有保养,显得不如过去那样精致粉嫩了。

“可疑的人不少,但是就像你说的,他们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和机会……都不足以完成上次那种算计与谋划。”我心中怀疑的人,不止一个。能这样了解宫中情形的人,除了塔莎和几个近身侍女,还有荷尔迪娅,也有可能是神殿的某个人,比如卡布达那个有野心没头脑的家伙,也会受人利用。

“如果那内奸不再有所行动,一时间我们也不好访查。”

我点点头。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牵涉太广,塔莎是内宫第一女官,荷尔迪娅是宰相的女儿,卡布达现在又坐神殿的第一把交椅……这三个人都十分棘手,不是位高就是权重,否则我就可以吩咐乌纳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了。

这三个人物,却是哪一个都错杀不得的。

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爱西丝陛下,”乌纳斯趋近前来,轻吻我的裙角,“请允许我跟随在您身边,用我的生命来护卫您的安全。”

我微微一笑,看着他的发顶,轻声问:“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他顿了一下,说:“我永远不会忘记,是您救了我一命。”

我说:“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你的眼睛很特别,里面写满了不屈和坚毅。”我的指尖在他眉骨上轻轻蹭了一下,“我看到了你的眼睛……有着那么一双眼睛的人,不应该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被一群小人物杀死。”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叩首。

“你要对我宣誓献出你的忠诚吗?”

他郑重地点头,“是的,我愿将我的一切托付给您,爱西丝陛下。”

“我很高兴,而且也绝不会辜负你的这份信任。”

外面传来侍女的通报声:“爱西丝陛下,法老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坐起身,曼菲士已经走了进来。他大概喝了不少酒,脸上红扑扑的,行动间带起一阵风,风中有着浓郁的酒气。

“姐姐。”

“又喝了不少?”他坐到我身旁,我拿起丝巾替他擦了擦额上、脸上的汗珠,“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宴会结束了吗?”

“还没结束。”他说,“姐姐身体好些了吗?”

我轻声说:“已经感觉好多了。你就会小题大做,还特地亲自跑过来问这么一句话。”

他进来之前,我以为他可能是因为凯罗尔的事情来的,但是现在看他的神情表现,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一定喝了不少,眼睛看上去湿漉漉的,又黑又亮仿如宝石。

曼菲士已经比我高出许多了,我如果朝前靠过去,头正好可以枕在他的肩膀上。

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他脸上用孔雀绿色和黛墨色化着妆,眼线被描绘得精致且细长。白天看起来英姿勃勃的少年,现在却有一种奇妙的魅惑妖异的感觉。我以前一直用看孩子的眼光看他,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对异性其实……是很有吸引力的。连我都会看得愣神,那么别的女人就更不用说了。米达文就是被他迷惑的女人中的一个,我相信以后他会变得更加成熟而风度翩翩,那时候对女性的杀伤力一定会更强了。

忽然,外面有人惊呼:“陛下,爱西丝陛下!神殿起火了!”

2

我一惊,“什么?”

“陛下!神殿起火了!”

“废话!烧死人了没有?那些书和图画呢,都抢出来了吗?”我喝问道。

“还没有回报……”

我匆匆地跑了出去,塔莎慌忙迎上来,“爱西丝陛下,那里危险,请不要去!”

我绕过她继续向前走,乌纳斯快捷而无声地跟了上来,“您要当心。”

我问他:“你知道怎么失的火吗?”

他摇头,“刚刚才得到消息,并不清楚。”

我跑得越来越快,乌纳斯紧紧跟随在我身旁。

火已经渐渐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很呛人,我感觉鼻腔和喉咙都很难受。

我站在还散发着焦黑浓烟的神殿大门前,无语地看着那些来回奔忙的宫人、侍卫、僧侣们……

“陛,陛下!爱西丝陛下。”

我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年轻僧侣,定了定神,“都烧着了哪些东西和殿室?”

“是从大神官的屋子开始烧起来的,可是没有见他出来,我们现在正在往里寻找……”

“大神官?他的屋子怎么会烧起来?”我环顾四周,“今天我让人送来的那个女孩子呢?凯罗尔哪儿去了?”

“爱西丝!”

我转过头去,凯罗尔披头散发,光着肩膀赤着脚,从一堵断墙后面冒出头,小心地绕开火堆,冲到我的面前。她眼睛里也在冒火,“他们说是你把我关进神殿的,还要拿我当祭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呢,你为什么要害我?”

好朋友?她以为她是谁啊。我看着她的衣裳,不像是因为火灾奔逃而散乱,倒像是被撕破的。

“你这是怎么了?”我问她。

她眼圈发红,却强撑着说:“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胖子想非礼我……”

“那他非礼成了吗?”我直感不会成功的。

“我用油火灯砸了他……”

很厉害的姑娘,不过卡布达那头猪也的确太过分了。

“这么说,火是……你烧起来的?”

她退了一步,“我不想的,我不是有意的啊……我砸晕了他,就赶紧躲起来了……我,我也不知道火会烧了起来。”

一旁有个小僧侣走近我旁边,小心翼翼地说:“爱西丝陛下,您的书……”

“怎么样?”

“抢出来一大半……”

我先是心里一松,可是马上又觉得不对头。要是抢出来了,他何至于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唯恐获罪状?

“你说吧。”我都有心理准备了。

“您的图画,都没抢出来……”

“算了,别说了。”

那些图画我陆续地画了很久,有些是水车之类工具的大概样子,有些是马刀和长剑的图形,有些是作物和果实的大概图形,还有些是地图。虽然很宝贵,但是没有了我还可以再画。而那些书都是很困难才收集来的,好多都是绝本孤本,世上仅此一册,虽然我让人抄写整理,但也只是整理出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这些书若是没了,可再也没有地方找去,它们没事就好。

“爱西丝!”凯罗尔不依不饶,“你为什么要拿我祭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啊!”我懒得理她,但是身后却传来曼菲士的质问声:“祭河?这是怎么回事?”

我转过头来,曼菲士扶着神殿的门,他大概过来得也很急,气喘吁吁地明问:“姐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曼菲士。”凯罗尔看他的眼神,其中颇有些耐人寻味的东西。她往前赶了两步,被乌纳斯挡住了。

“姐姐,凯罗尔她做了什么错事,我让她向你赔罪吧。不过,拿她去做祭品这个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一些?”我冷冷地看他一眼,“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她的交情这么好了。虽然说是祭河,其实是我想到了送她回家去的方法,只是不便让外人知道。你要是舍不得她走,不妨把她继续留在你身边好了。”我看看凯罗尔,“只要她自己也愿意留下,你们的事情我以后绝不插手。”

我示意一下,乌纳斯松开了手,凯罗尔向前冲了两步,到了曼菲士身前半米远的地方时,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爱,爱西丝,你说送我回去?送我回二十世纪?回家去?”

“是啊,送你回家去。”我点头,“那你想不想回去呢?”

她干脆地答道:“想!”

曼菲士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迷惑样子,“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曼菲士,你先摸摸自己的心,你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想清楚了以后,再来告诉我吧。”

我问凯罗尔:“那个人除了让你把花带回来,还说了什么吗?”

凯罗尔呆呆地说:“他,他还说,请你好好儿保重……”

那个男人真像一条令人无法捉摸的狡猾的蛇。对于埃及,我感觉他比亚尔安的威胁可要大得多了。

凯罗尔看看我又看看曼菲士,怔怔地站在那里,脸上全是迷惘的表情。

“姐姐,什么花?谁送的花?”

我没理他。

“姐姐……你,生我气了?”他的酒意醒了大半,有些不安地问。

“没有。”

“可是,你不开心。”

“不是因为你。”我说,“你快点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火已经全被扑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烬的味道。凝而不散的黑烟,远处奔走而嘈杂的人声,从黑暗的沙漠吹来寒冷的风……我仰起头看看天空,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些不安,仿佛这风里,有些什么无法把握的东西,缓缓地笼罩下来。

3

神殿的火灭了,除了一些莎草书和木刻抢了出来,我的图画烧了,屋子烧了几间,损失可以说并不大。有几个人受伤,也不算重。只死了一个人——卡布达大神官。

他也死得太窝囊了些。

我看过宫人整理过的书卷,点头说:“好,先分类装进箱子里,等后殿收拾出来之后再搬进去。”

“是。”

“爱西丝……陛下,”凯罗尔终于找到了机会,“是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真的要杀掉我呢。刚才我对你很不礼貌,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摇摇头,“这不算什么。我让人把你送进神殿,主要是想让你老实几天不要再闯祸,然后河祭的白子也要到了,到时候就送你回家去。卡布达这件事是个意外,谁也想不到,我不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你也把这不愉快的事情忘了吧。”

她嘻嘻一笑,她的古埃及话讲得还算流利,可是一高兴居然冒出一句英语来:“Great!”

我愣了一下,只觉得有种奇异的感觉。

好像……这一句话带来了许多久远前的回忆,久到我以为自己已经把那些事都忘记了。

“爱西丝?”我回过神来看她一眼,她吓了一跳,马上说,“陛,陛下……对不起,我总是不习惯……”

“没关系,反正你也快走了,称谓这东西,本来也就很无所谓。”

或许是因为她的缘故,我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些事、那些认识的人,语气变得温和许多,“你也受了惊,好好儿休息吧。”我转头看向塔莎,“塔莎,带她去休息吧。”

“不不,我想和你在一起。”她拉着我的手,“爱西丝,我快要走了,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说起来,你也一夜没休息呀,你现在不去休息吗?你要去哪里?”

我微微一笑,“我要去练剑。”

“啊,那我要去看!”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可以吗?”

我点点头。

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练剑了,和我对打的侍卫一共换了四个,用的都是没有开锋的剑,他们再保留,臂力也不会弱到哪里去。等第四个人行礼退下的时候,我已经觉得很疲倦,不能再打了,否则过度劳累手臂会非常酸痛难受。我把剑交给身边的宫人,回头看时,凯罗尔一双眼睛几乎成了心形的,脸上全是赞叹的表情,“爱西丝,你好酷,好厉害啊!”

我说:“这也不难,就是得有毅力。开始的时候,每天只练挥剑,每天一千下,这样的基础要练一年到两年呢。”

她咋舌,“好辛苦啊,你也是这么练的?”

“我的基本功不太好,体力和臂力也不能跟男性相比。”我有些出神,想起伊莫顿教我剑法时那种含蓄的笑,还有优雅又充满力度的动作。这些话他都和我说过,不过我还是想学。

那时候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学剑的时候可以和他十分靠近。

“爱西丝,我要走了……可是,我还想去阿蒙神殿看一看,可以吗?”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了想,“可以的,我让人带你去。”

她又高兴地跳了起来。

虽然这个人我一直不怎么喜欢,可是她的快乐如此单纯,我却忍不住对她有些羡慕。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少不了的人物,可是离开了一段时间,一切还是如常,地球照转,河水照流,太阳每天会照耀在这片土地上。原来每个人都不是不可或缺的。

这发现让我有些怅然。舞娘手里的铃板一下一下地打着拍子,单调却从容,午后的阳光照得我忽然有些迷茫。

伊莫顿现在在哪里?在船上还是在密诺亚?

我想起他的眼睛,夜里看是深黑色的,亮如星光,在阳光下却是半透明的琥珀色,说不上来,虽然很美丽,好像又有些无情……

他说要教我观星的,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教成。我自己倒是每天晚上抬头看星星,总会多多少少想起他。这个人啊,快变成一道咒语了,而我这样,就算是恶咒缠身了吧?

我站在自己常待的小神殿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心神不宁,小金在我手腕上已经换了三四回姿势,似乎也有点不大适意。

我在石殿中站了一会儿,虽然说我不信神,但是有些时候,某种玄妙的感觉我倒是真的可以体会得到,但是那些感觉是什么事情的预兆,我却不明白,就像是一团云远远地过来了,我虽然看到了,可是不知道这团云会不会带来雨水。

我往石殿里走,一个哑奴过来,我朝他比了个手势,他取下脖子上的石钥匙,打开了供在一边桌上的石盒。

石盒里有个铜壳的八角圆盘刻印盒,我伸手拿起来,在盒底部缓缓地旋动,铜盒咔地响了一声,八片三角形铜页宛如太阳散射的光芒,一瞬间弹放出来。

我缓缓走向甬道深处的石门,哑奴跟随着我,将石门一道道开启,最后面一道是铜铸的大门,上面浇灌了金汁,颜色看上去有些沉暗,但仍显得高贵。我看着那扇门,感觉更多的是一种时光层层堆叠起来的重负。

我将铜盒扣进门上的机关里,闭上眼睛,慢慢想了一想这机关的详情,然后缓缓转动。

左边三度,再向右两周,铜盒的页片尖角一一对准了相应的位置,我将铜盒拿下来,退了一步。沉默却有着蛮力的哑奴缓缓走上前,将沉重的铜门推开。

铜门后,就像一个阿里巴巴的宝库。这是父王陆续给我的东西。他给了曼菲士权力,却把他积攒的财富都给了我。

这些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金光闪闪,珠光宝气……但是一点儿生命也没有。我拿它们做什么呢?

我缓缓向里走,哑奴守在门口。

这间地下的石殿里堆满了各种珍宝,最中间的石台上,放着一个金色的箱子。

我手里的钥匙再一次扣在箱盖的凹痕上,轻轻一旋,箱盖咔的一声弹开了。箱底静静躺着一样东西——那只带着传说故事的蝎子王的手镯。

这件东西人们抢来抢去,其实没有一个人知道它有什么作用。只是,它上面的血痕是一代英雄的绝唱悲歌。那些摩尔诺人供奉它,人们传颂它……但是大家都不懂得它。

小金咝咝地吐信子,似乎这里太闷,令它不安。

“其实我并不在乎这镯子。”我低声和小金说,“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能相让的。”

小金转着红眼珠,不知道听懂没有。

“前世的我,不喜欢和人争抢东西,但是现在的我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相让的。因为即使你退让了,别人还是不会放过你。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不过是劝别人用的,自己若事到临头,是一步也不能退的。”我顿了一下,忽然微笑,“小金,说起来她算是我们两个杀掉的呢。”

小金又咝咝两声。

“你说,我拿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他好不好?这也算是他们部落从前的圣物,你说他会不会喜欢?”

小金当然不会回答。

我把镯子拿起来,重新合上箱盖。或许我给不了伊莫顿太多,但是我想让他尽量多感受到一些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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