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若是想在这里浪费时间,那可不可以让老婆子我先过去呀。”
随着一个苍老的妇人的声音,鸦婆从人群中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她的身姿仍旧单薄,那只巨大的翅膀此刻就如同一块残旧的破布一般贴服在她的后背,看上去就好像那单薄的脊梁是被它压弯了一般。
她的步履是蹒跚的,走在冰面上非常的小心,面上挂着的慈祥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普通的就如一个邻家的老奶奶。
但是,她的行进速度却丝毫不慢,一步下去就有三四米的距离,大踏步的就走向了那扇大开的塔门。
能在这样的几十万的冒险者人群中神色安然的走过,这本身就需要极其强大的心神和实力,更何况是走得如此的自然和自得,再更何况是这位传说有两百三十岁的老太婆。
所有的人都静默了下来,都只能目送着她慢慢的向那座塔门走去,先前出声拦住春生他们的大马刀客的带队人胡咭也同样没有出声。
春生的视线在大马刀客几个人的脑袋顶上转了一圈,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喊下自己,就是为了让鸦婆先过吗?
那直接说不就行了?尊老爱幼,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最主要的是,其实他觉得早进晚进的区别不大,因为他的目标所在肯定不在巨塔之上,但可以考虑在巨塔之下。
他的神还没走完,就听一个娇俏俏的女声带着些嘲冷,笑着说道:“原来您活那么大岁数就是为了来这倚老卖老来了?”
胡咭脸色一沉,看向胡玲,但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他也不能说她什么。
然而,不懂事的小姑娘总是不管不顾的,她在察觉到胡咭的目光的时候,便扭过头甜笑着说道:“哥,你都能拦下那大块头,我就不能叫下这老太婆吗?”她的声音不高,但却也不低,足够临近的一些人听得分明。
春生三个人就扒在口袋边缘,见对方的话里又把自己勾了过去,越加的搞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胡咭确是被问的一时无言以对,他叫下对方,自然是跟其他的冒险者会混战是一个理由,不想别人比自己早先一步。
虽说这还是古城探险的第一步,谁也不知道那门里面究竟有什么,但对于冒险者来说,争先、争强,这都是自然而然的,如同天性一般。
所以,那些人会对峙起来,而他会拦下向前行去的春生他们。
从这一点来说,胡玲所说的和所作的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他打心眼里对这一路上胡玲的娇蛮任性不听管教很是不满,所以先入为主的已经给她打上了‘惹祸精’的标签,自然就觉得自己出声拦人是稳重之举,而她就是冒失之举。
再一个,大概就是因为春生几人与鸦婆的不同了。
虽然春生几人该与那道巨墙上的裂缝突然出现有些关系,但毕竟相隔有些距离,他并不能看得分明,无从比较就会在心底里留下质疑,比如是不是这伙人找到了古城门的秘密,如果换成自己是不是一样可以做到,等等。
诸多疑问之下,必然也会对对方的实力产生质疑。
而鸦婆,她老人家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虽然不能说百分百,但至少得有近半数的冒险者应该都会或多或少的听过她的传说,而且是听着这些传说长大的。
那这个有了比较,自然孰强孰弱,心底里就会有个概念了。
也自然的,趋利避害的心思下,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与鸦婆为敌。
而这些,胡玲是绝对不会去思考的问题,也成为了他此时对胡玲满心不满的原因之一。
但不管怎么说,他在此时此刻却是真的什么也不能说,也说不出。
衣摆有轻微拉扯之感,胡咭自然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微微点点头,便保持了沉默。
而胡玲,看着自家这位一路上严厉非常好像跟自己有仇一般没事就要说教几句的大哥这会沉默了,便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兜帽包裹下的容貌虽然无法展露在人前,但那一双妙目却是在这样的举动中绽放出了绚烂的华彩,让这名马上女子一瞬间就显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来。
鸦婆始终就站在人群中央,笑看着这兄妹俩的神情变换,然后叹了口气,很是伤感的说道:“现在的娃子哟,可都不懂得尊老爱老了,想我老婆子如许多的年月,想早走一步都不成啊!”
“早走?”胡玲又是那般娇俏俏的嗓音带着些嘲冷,说道:“那…我就送您一程吧!”说完,手腕一抖,那马鞭子立刻就像那鸦婆卷去。
这马鞭子拿在手里不过一米来长,而胡玲跟鸦婆之间的距离却要六七米开外,按照常理来分析,就算这胡玲腕力和臂力都惊人,也顶多就是在空气中抽出个脆响来,但是在玄境,每个人却都不是简单货色。
就见那胡玲甩出的马鞭子一下子暴涨了近十倍,而且顺着卷去的力度和方向,一窜灿然耀目的红色火焰便顺着那马鞭子燃了上去,几乎是在眨眼间,这燃着火的鞭子便卷到了鸦婆的面前。
就在众人都觉得这鸦婆铁定要被这马鞭子卷飞的时候,却先行看到鸦婆随风飞了开去,那不知何时展开的巨大翅膀就摆动在她的身后。
那随风摇摆的姿势是那么的轻盈,就如同雪花一般,轻松的避过了胡玲的马鞭子。
很多时候,过手一招便能看到双方实力高下。
就如眼前这一场,看胡玲出力的速度,以及面部的表情,还有那马鞭子抽在半空中的声音,就能判断出她至少是用处了近七八成的力。而反观鸦婆,却是毫不动容,且从容轻松,虽然她并没有出手,但却胜过了真的出手。
在场的人,所有的人,都毫不怀疑的一点就是,一旦鸦婆出手,娇俏俏的胡玲铁定连应对一招半式都做不到。
秒杀,肯定会秒杀的。
既然有了这种认知,胡咭自然不会让事态演变成那般,毕竟探险之旅才刚开始,他可不想只因为小女孩儿的娇蛮任性而先行来一场拼命,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大手一握,不顾那胡玲又发起的攻势,直接凌空就把那鞭子抓在了手掌心,马鞭之力戛然而止,他仍面色不改,“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