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她自然会从那个牛角尖里面钻出来,毕竟她现在只是慕容悦!
“胧月无声罩心间,楼兰轻许一流年。”东方从望着天空,望着北方,仿若是望见了那个坚韧的女子,那个才华横溢的女子,无论是为了什么事,她都会坚强的站起来,令他佩服。
或许过刚则弯,或许是这个世界让她太过孤独。
他轻声笑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吟这句诗。”
他的神色淡然,这一刻,他所有的尘华就像是都洗去了一般。
他的眉宇间,有着那一抹淡淡的愁,也有着那一抹浅浅的哀伤。
他想她了。
“因为她告诉我啊,或许你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遗憾的人吧。”慕容悦亦是轻声笑,淡淡道:“如果人生再让她来一次,或许,她便不会苦苦的钟情于季亦淞,或许她会活的更加坚强,活的更加精彩。”
“可是,人生没有重来一次。”东方从接了她的话,苍凉的笑了。
人生若是能再重来一次,他定会率先将无果山移平,不让她与他做约定,也不让她等待他七年。
可是,人生无法重来,他失去了她,便是永远的失去了。
“本宫死了四个暗卫,正是去拿暖玉棋子的那四位,你认真回答本宫,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东方从话音一转,声线清淡且锋利,这才是天下第一阁的阁主的气势,那个睿智如神的东国太子的威严。
慕容悦一怔,想了想,认识了这么久,倒是从未见过他身为上位者的时候的气度。
“我说什么你都会信吗?”慕容悦反问道。
“信。”东方从铿锵一声。
如此笃定的摸样让慕容悦惊了惊,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红唇亲启,懒懒道:“不是我。”
她笑的很淡,声音也很淡,信与不信,她都不是很在乎,她只知道,她不能承认而已。
而她,却也是真的没有做过。
东方从深深的看了一眼,突然惋惜道:“真的挺可惜的。”
说罢便是飞身离开,在屋顶上跳来跳去,直至消失在慕容悦的视线里。
是啊,连你都在我为可惜吗?可惜了我这样的绝代佳人?还是可惜了我这样有趣的玩物因着一场政治而死呢?
慕容悦朝着下面看去,只见那屋檐一下,那一个蓝袍男子,始终站在仰着头,静静的看着她,那目光,仿若天下都不入他的眼里,唯有那一个红衣飘扬的女子住了进去。
他没有东方从的风华绝代,不能成为一道独有的风景,不能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可是一站在那里,却是亮了慕容悦的世界。
慕容悦就这么静静的凝着他,看着这个面容精致的男子,看着他从纨绔开始锐变成稳重,看着他从总是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少年成了一个默默守护的男子。
她的前一世,错过爱她的人,错过了她爱的人。这一世,是不是应该珍惜当下,珍惜这一个一心只有她的男子?
他的音容笑貌,仿若是在他那一次次的被她受辱之后又不要脸的凑了上来时给刻在心里。
这一世,有这么一个人,陪着她一起装傻,陪着她一起耍心机,陪着她一起受辱,陪着她做这些明明是无所谓的事情,是不是,就是很好?
她脚尖轻点,落了下来,站在院子里,与他隔了一道护栏。
“想通了?”他轻声问道。
“嗯。”她点了点头。
就这么沉默了下来,两人之间仿若是再没有别的话可以插足进去了。
她突然笑了,明亮的笑容在这乌黑之下,点亮了天际。
“苏年锦,若有一日,我们还活着,就去那自由的草原如何?我们放着牛羊,骑着马儿,自由自在的奔跑在蓝天之下,我们活在那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让天神聆听你对我的爱如何?”
“草原么?好……”他轻轻一笑,似乎是呢喃着的答道。
我会让你活着,会让你看遍那蓝天白云,会让你活在那离天神最近的地方。
只要你认为是幸福的,我便都会让你视线。
他们没有如所有情侣热恋时一般的拥抱对方,亦没有所有苦尽甘来的夫妇那般紧紧的拥抱着,喜极而泣。
他们只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那个,直至天地变化,若是可以,也愿天荒地老。
苏年锦菱形的唇突然张开,牵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又轻又柔,揉尽了他沉淀了这么多年的爱意,只为了看着她说一句。
“阿悦,我爱你。”
十一月十一日,宜嫁宜娶。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若是站在高处一些看去,便是能看到那铺满帝都的红。
季亦淞的宠爱,就像这些一般为慕容悦扎好的牢笼,色彩鲜艳,热闹非凡,却又等着那笑脸下的致命一击。
南国皇室人数本就稀少,到了这一代,只有季亦淞他父亲一个皇子,连一个亲王都没有,但是季亦淞却是有许许多多的兄弟姐妹,其中一个他的父皇格外喜爱,因为季亦淞是皇后之子,虽然被立为了太子,却是在和这个竞争对手在争。
如今却是没有任何障碍了,也和他的父皇一样,只留了一个皇子。
今日要去行宫接慕容悦,肖零和崔思泽便代替了亲王。
他一身红衣,层层叠叠,绣着那张牙舞爪的龙,金丝银丝在场面缠绕着,坠着无数的明珠,很是璀璨隆重,而那冷冽的面容在这一身大红的衬托之下,也柔和了几分。
他站在养心殿的殿内,听着流风的汇报,嘴角微微牵起,听着流风的话,心莫名的扯了一下,怔愣着望着窗外的梧桐树。
梧桐,爱情的象征,何时,他又再一次的想起了那个总是爱和他作对的女子,她看似鲁莽,实则精明,看似娇小柔弱,下手却是毫不留情。
“皇上?”流风看着他发呆,喊了句。
季亦淞看向他,有些迷茫,也有一丝痛苦,他嚅嗫道:“流风,朕真的要杀了他吗?”
“您不杀她,东方太子也会杀了她,西皇也会杀了她!”流风冷冷的叙述着这个冰冷的现实。
季亦淞一怔,面上很是纠结,仰着头望向那个蓝天,这个深邃的天空,却是不能给予他一些答案。
“朕以前觉得父皇已经是这个世上最忍心父皇了,他亲眼看着我和三皇帝相斗,却是从来都不阻止,反而是处处引发我们的斗争,希望我们斗得越厉害越好,那时候,朕便在想,若是朕坐上了皇位,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子嗣自相残杀,可是朕却在登上皇位之后见到一位更狠心的父皇,他亲手送了自己的女儿来送死,只为了这天下,只为了那高高在上的权利,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他却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要杀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流风在一旁安静的站着,听着他的话。
他知道,他只是想要抱怨一下,他只需要静静的听着便好。
季亦淞站在窗前立了许久,终是闭上了眼睛,他要着天下,终究是要做那刽子手的!
“查苏年锦的事情怎么了?”他睁开眼,沉稳有力的眼神,冷厉锋利的话语,这才是他,一个威严的帝王。
“还没有查到准确的消息,但是属下怀疑他是天下第一商标的幕后人。”流风垂着一遍沉声道。
从这声音中,不难听出他的忌惮。
政治家不并不可怕,因为只要有一个出色的统治者,那么便有一个足够出色的政治家,可是商家不同。
一个足够大的商家,便是可以笼罩一个国家的经济,只要他一撤,那么这个国家的经济链必定会损坏,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经商?”季亦淞沉声问道:“从何而知?”
“第一商标的幕后人和东方太子的关系甚好,而且他给元冗公主用的药都是世间少有,陶王虽然有权有势,但也不会让苏年锦随身带那么多珍品药材吧?再者,那副暖玉棋,据属下所知,在东国的暖城中,被天下第一商标的人所得。”
“若真是他,那这次刺杀怕是要难上加难!”季亦淞敲了敲桌子,抿着唇道。
流风说完之后便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仿若当自己是一个隐形人一般。
“流风,按原班人马,先试探着。”季亦淞不容置疑道。
金桂院。
慕容悦一身红妆,淡施胭脂,将整个人都显得成熟了不少。
“小姐,你真美。”伊然衷心的赞道。
慕容悦浅浅一笑,更是风华无限,如那九重天上下来的仙女,魅惑妖娆。
慕容涂在里边走来走去,指挥着常山侯夫人一会注意这个,一会注意那个,使得这房内叽叽喳喳。
付凝可笑道:“五皇子殿下,这里男子本来是不能进来的,您偏生要进来,进来了也不安分坐着,都扰了这些嬷嬷们做事了。”
常山侯夫人也是一脸抱怨道:“五皇子,您再说话,这妆要是化的不好看,皇后娘娘第一个怪您。”
“嘿嘿……本皇子不说话了,不说话了……”慕容涂讪讪的笑着,坐在一旁仔细端详着慕容悦。
这送亲的自然便是慕容宥和慕容涂、苏年锦三人了。
因着来的没有女子,便邀请了付凝可,季亦淞见她喜欢付凝可,这梳妆的活便交给常山侯夫人了。
付夫人仔细的捧着慕容悦乌黑的发丝,小心翼翼的梳了下来,念道:“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皇上行好运,天下百姓皆安乐。”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公主,女子这一世,最大的幸福便是嫁的一个好男子,两人举案齐眉,为他生儿育女,每个女子盼的都是丈夫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唯独您盼不得,您是皇后,母仪天下,后宫之中的嫔妃必是充盈,您要的,是宽容大度,体己皇上,为他排忧解难。”付夫人如是说道,脸上却洋溢着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何其有幸,让侯爷只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