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舞很简单,像是在演绎着一个故事,调子时而欢快,时而低沉,她时而是少女般的纯真,时而是少妇般的妩媚,时而是忧愁。
故事像是到了一个高超,她拉着上空抛下来的一根红绸,不停的旋转着,各种柔软的姿势在她的身体上得到了完美的演绎。
“咚。”音乐像是断了弦似的骤然响起一个锤音,莲清从半空中直直的落了下来,落在地上一动不动,音乐也慢慢的哀怨,萧瑟。
全场安静,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的莲清。
“莲清。”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上去,担忧的声音挑起了慕容悦的心思。
红,鲜血慢慢的溢了出来,染着红纱上分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衣裳。
“莲清,你怎么了?你回答我,回答我。”男子跪在地上捧着莲清的身体拍着她的脸颊吼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急。
从慕容悦的视角看去,慕容悦只能看到男子的背部,她的手用力的攥紧,紧紧盯着他颤抖的双肩。
男子抓着莲清的身体使劲的抖着,颤道:“莲清?莲清?”
下方一片轰动,有些男子甚至已经上了台,想要看看莲清怎么样了。
老鸨派人将下面那些人拦住,大声道:“各位公子,请安静在下面坐在下面,我已经派人报官,请各位安静。”
“将他拉开。”老鸨派人将男子推开,他却抱着莲清不动,将莲清的脑袋抱着怀里,眼泪刷刷的落下来,一副伤心断肠的模样。
发生这种事情,要说属于最难过的人应该便是老鸨了,莲清虽然不是最值钱的花魁,但也是相差无几,今夜不仅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一个聚钱盆还是发生一介命运,闹心的很。
“这位公子,请您将莲清先放下来。”老鸨压抑着脾气道。
男子紧紧的拥着莲清,空洞的眼神让人心寒。
“让他抱着,有事我们家公子担着。”
二楼上空的窗户口,伊然用内力传音给老鸨。
老鸨看着她,又看看男子,没出声了。
过了一会,不知谁喊了一句,“京兆尹来了。”
“小姐,我们?”伊然偏头看着慕容悦问道。
“看着。”慕容悦煮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苏年锦托着腮欣赏着,在伊然话音落下的时候立即应道,对上慕容悦的视线,浅浅一笑:“我怕打扰到你,便替你回答了。”
慕容悦低下头,继续煮茶。
伊然见她没有说话,便仔细观察努力着。
顾子美在莲清表演的时候就出去了,举青给的名单这间青楼正巧有一个人,从昨日到的时候,顾子美便一直在联系着这些人,如她们在来之前已经致信给山花的人一样。
京兆尹首先将这些人都留了下来,因着想看戏,也没有人反对。
仔细的将莲清表演的舞台都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落了那根红绸上。
他跃到梁上将红绸解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道:“这跟红绸的周围都被利器磨损一点,用力过猛自然是会断的。”
“这些红绸都是特质的,不可能会磨损的。”
老鸨一惊,偏头看着那一个黑衣男子,“你?”
黑衣男子一惊,道:“妈妈,奴才没有动手脚。”
“这根红绸除了送过来检查之后除了给莲清,便是只有你碰过!”老鸨黑着脸厉声道。
“妈妈,奴才没有,奴才冤枉。”黑衣男子立即跪下去辩解。
京兆尹任由他们这边发展,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抱着莲清的男子身上。
“他是谁?怎么抱着死者的尸体?”京兆尹回头问着老鸨。
“奴家也不知道他是谁,莲清突然落下来,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排舞本来便有这么一幕的,只是这人突然闯了上来,抱着莲清的身体不放,我怎么拉都没有办法,然后上面那位公子叫我不要管,若是有事他便担着,奴家便没有拉他了。”老鸨直指伊然解释着。
京兆尹一看,生面孔,立即斥道:“胡闹!快些将他分开。”
男子抱着莲清的身体,低声呢喃着不成句的话,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
慕容悦煮完茶后,顾子美已经不知不觉的进来了,惊讶的看了慕容一眼,道:“你竟然还有这般手艺?”
说着端起了一杯浅浅品尝。
苏年锦瞪了他一眼,也是尝着,夸赞道:“妙手生花啊。”
慕容悦没有理会她,自己尝了一杯,顺便端了一杯给伊然,坐在窗口边望下看去,正巧瞧着京兆尹看过来的视线,便朝他浅浅一笑。
“大人,拉不开!”拉着男子的人被男子一手挥开,虽然没有用内力,却也是摔得够呛,他又上前拉了一步男子,累得满头大汗,只好对着京兆尹报告。
京兆尹一皱眉,便要亲自去做。
慕容悦喝完一杯,又拿了一杯,从二楼直接跃了下去,落在男子面前,轻声喊道:“青涯。”
男子身子一震,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记忆中的女子似乎又出现了,只是仔细一看,却是失望的低下了头,不是她,她早已被南皇葬了无果山。
“这是办案现场,还望小姐离开。”京兆尹听着慕容悦一口柔弱的女音,怔了一下,毫不客气的赶人。
慕容悦没有理会他,袍袖一挥,蹲了下去,将茶递给青涯,清冷道:“她若是还活着,知道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必定会被你气死。”
京兆尹见慕容悦直接无视他,脾性也是上来了,大步朝他跃去,一个身影却阻挡在他面前,冷道:“我家小姐要待在什么地方,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京兆尹一听,沉声道:“姑娘即便是一个官家小姐,也轮不到你来影响查案!”
伊然撇了他一眼,不作回答,未动的身体已经表明了回答。
“那是两位姑娘?”
“竟敢阻止这位黑神办案,这两位姑娘胆子倒是不小啊。”
下方讨论一片嘈杂,上面自成一方宁静。
青涯抚着莲清的脸庞的手一顿,看着慕容悦手中的茶原本停下来的眼泪涌出的更是厉害,如大海的浪潮来袭,豆大的眼泪一无前阻的落下来,黯哑低沉道:“她已经死了,莲清死了,我身边的人都死了,我什么都做不了,谁也保护不了。”
泪水滴在莲清的脸上,化开黏硬的血液,将莲清的脸画了一个大花脸。
“这不是你的错,她用她的命在赌,而恰巧赌输了而已,这只是命而已,与你无关。”慕容悦抑制住眼中的大雾,脆生道:“喏,记得这杯茶吗?她说,人生如茶,有冷水茶,开水茶,绝世好茶,绝世烂茶,香醇的茶,浓厚的茶,每一个种茶都会有一个不同的结局,而她的结局就是以那种方式结束自己的死亡,她解脱了,她要得到的也得到了,而你也完成了她最后的遗愿,不是吗?”
“尝尝,这是什么茶?”慕容悦不认识莲清,也不好评判,便只有说前世的自己来开导他。
青涯抬头望着慕容悦,有些恍惚,这个笑容似乎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也有些相似,他鬼使神差的问道:“你回来了吗?”
慕容悦一顿,微微一笑,“我不是她,不过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她,因为我与她一样需要你的帮助。”
“可是莲清死了。”青涯摇了摇头,像是找到了宣泄的源泉,如个小孩子似的哭道:“是她救了我,她为了我来青楼做艺妓,我说要替她赎身,带她去北国,可是她不愿意,她要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可是我却为了去看她将她一个人仍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只是想要去看看她的坟墓就回来,我原本想着,我回来就给她赎身,就带她隐居,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真的……真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回来便看到莲清在我面前出事,为什么我想要让她活着的人,她都要离我而去,她是的,她也是的,为什么,为什么啊?”
青涯抱着莲清哭抽泣着,看着慕容悦大喊道。
他虽然说的很杂乱,慕容悦却分的清,哪个她是她,哪个她是她。
她将茶盅放下,双手捧着青涯的脸,拭去他脸上的眼泪,他的身上有着赶路的风尘,他的脸上似乎还有些些尘土。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早些找到你,是我自私的想要多玩些时日才酿成悲剧,是我对不起你,青涯,你还有我,我不会离你而去,振作起来,我们好好安葬莲清,找出杀害莲清的凶手好吗?”慕容悦温柔的哄到。
“你真的是她派来的吗?”青涯问。
“是,我是她派来的。”慕容悦点头,将莲清从他的怀里移出来,“我们一起找出杀害莲清的杀手好吗?”
青涯愣了会,毕竟是随着卫胧月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因着莲清的死引出了卫珑月的死对他的打击,一下子受不了,呆呆的看着慕容悦的动作,突然指了指地上的茶,问道:“这个茶我可以喝吗?”
“特地泡给你喝的。”慕容悦将茶拿起来递给他,抿唇一笑。
二楼的窗口趴着两个人,苏年锦一脸幽怨道:“今夜的她格外的温柔,也不知道那个丑男是什么人。”
顾子美鄙夷的看着他,比了比划,“剑眉斜飞,和阿悦一样的勾人丹凤眼,鼻梁高挺,性感的唇,即便哭的像个乞丐,也不难看出五官精致,你眼睛是瞎了不成?”
“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呢!”苏年锦哼道。
“你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上不成?”顾子美更加的鄙视道。
“你眼睛是瞎了不成?”苏年锦原封不动的将话还给他。
顾子美眯着月牙般的眼露出两颗小虎牙,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道:“我就是眼睛没瞎才问你眼睛是不是长在后脑勺上,若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只看到他的后背呢?他抬起来的时候可是差不多将整个正脸都要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