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慕容悦倒是没觉得什么,毕竟就算她被人认出来了,只要不认,可没人能耐她何,毕竟她现在身形消瘦,与以前大不相同。
可是她不在乎李康德在乎,只听得温润如玉的声音有礼道:“两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付甘可虽然喜欢藏在青楼,饮酒作乐,可也是文武全才,家庭身在朝廷,尽管不喜政治,可也必须密切关注。
他凝着眼前这个男人,寻思着利弊,慕容悦却噗哧一笑,“想不到昔日只会风尘作乐的付公子也会谨小慎微,到底相识一场,跟着我走吧,他只是有事求你而已。”
付凝可蹙眉,低声说句好。
四人缓缓的朝着庙内走去,如普通游客一般。
找了一处无人的凉亭,慕容悦喘着粗气坐下去,明显是累的。
付甘可嗅到了其中一丝奇怪的意味,问着慕容悦问道:“公主,你不是会武功吗?”
慕容悦眯着眼点了点头,“不要叫我公主,我再也不是公主,我姓容名悦,你若是瞧得起就叫一声姑娘。”
听着她的话,付家兄妹两人都有一些尴尬,这身份差异摆着这里,岂是说叫就能叫的?
慕容悦见两人神情,也不再说什么。
李康德看了看两人,俊美的脸色有着一丝冷淡,却含着一抹别扭的笑意,“两位,你们也看到阿悦这个样子了,她的身体受损,此次前来是来求医的,西国与各国不同水火,即便阿悦是被废的公主骨子里依旧是西国皇室的人,所以,还望两位看在阿悦和你们的交情上不要伸张,不知道?”
李康德虽然为官不久,可是身在官宦之家,自然是耳濡目染,为人处世自然是其中的翘首!这点从他上任之后的手段和被评为第一少相的名头就能看得出来。
“你哪里受伤了?是不是皇帝那一箭让你雪上加霜的?”付凝可蹭的站起来,拉着慕容悦的手四处瞧了瞧,有些紧张道。
虽然她是因为顾子美的原因才关心慕容悦的,可是也不难看出她的赤诚之心。
慕容悦轻巧的避开她的手,笑道:“无碍。”
慕容悦虽然在付凝可触摸到她手的一刻将避开了,可是付凝可还是碰到了,她骤然抬头,眼前的慕容悦依旧是素颜,可是却没了往日的英姿,若是仔细看第二眼,便会发现她瘦了……眼睑也比以前深了,像一个久病深闺的病人。
可是她才走了不到一个月啊……付凝可心中百转千回,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震撼。
在付甘可的眼神下,付凝可坐了下去,跟以往一样活泼爽朗,眼神有着一丝期盼,问道:“不知道容姑娘身边的顾公子和伊姑娘是否也在这里?”
慕容悦的脸色有着一丝僵硬,随即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这次孤身一人。”
青崖本就没有答应要效忠她,只能算是她一个人。至于李康德,完全就不搭干。
付凝可听她这么说,不由的看向李康德,好奇道:“这位不是容姑娘的同伴吗?”
慕容悦瞧了他一眼,低低笑道:“算是吧。”
声音优雅,即便她掩了自身风华,依旧是风华高贵,迷人可亲。
李康德除了刚开口,便是没有再做声,低头玩转手指上的扳指,像是完全沉淀在自己的世界中。
慕容悦突然转了话题,“希望两位不要将我的消息传出去,否则后果怕是让你们的皇上有些吃不消。还有,子美和伊然是不会再回南国的,两位不要多想了。”
付甘可和付凝可一惊,被慕容悦的如此直言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悦站了起来,笑道:“我们有事先走了。”
两人走后,付凝可和付甘可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和懵懂,慕容悦这看似轻轻柔柔的话语,却给了及其明显的信号,与皇上有关。
至于另一事,他们虽然知道这辈子都是无法成功了,可是哪一个人不会有些自己的年少美梦呢。
慕容悦出去之后,便是这儿看看,哪儿看看,到处都是表演还有一些小摊。
慕容悦一一走过去,便在一个小摊面前蹲下了。
李康德跟在她身后,细细的打量着她手中的东西,是一支桃木梳,他丢出一点碎银给摊主,笑道:“这个我们买了。”
“多谢公子。”摊主立即眉开眼笑,可看见银子又犯了难,讪讪道:“公子,这个钱我找不开。”
一把桃木梳才值二十文钱,这碎银起码也值五百文钱,他这小生意,一天盈利也才这么多,哪里又找的开。
“不用找了。”慕容悦笑道,将桃木梳收起来,又若无其事的离开。
这点钱李康德自然是不在乎的,跟在慕容悦后面听着背后传来的万千感谢,微微牵起了唇。
这有点像以前跟着珑月的感觉了,果然,慕容悦是像她的。
就这么闲逛了半天,庙会这个地方大多是被逛遍了,慕容悦也没有什么东西要买,有时候看看热闹一站就是一刻钟。
李康德看来看日头,笑道:“我们去吃饭如何?”
“好。”慕容悦乖巧应道。
庙会的旁边人来人往,酒楼自然也多,这些都是些娇养的公子小姐,自然是要出来歇息的。
两人走了一会儿,便见着一家外形不错的酒楼,两人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中等酒楼,装修也颇为悠闲,挺有一番文人之风。
慕容悦和李康德在进入之后,一眼望去,大厅里满是人。
李康德拿出一定银子,对小二道:“来个雅间。”
小二看了一眼大厅,没有见着想见的人,只好斟酌着话语,尽量不得罪人,“公子,雅间已经满了,不如我在大厅里给您找个清静的位置凑合凑合?”
李康德蹙眉,随即收起银子拉着慕容悦走了出去。
小二见这两人就要离去,也不多做挽留,毕竟雅间是没有了,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反倒是坏了和气,酒楼最重要的就是和气!
两人刚动,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两位等等,我家主子相邀。”
慕容悦看着那人,清秀的脸,带着一丝女子,正式季亦淞身边的小墨子。
“如若我不去呢?”李康德扬眉道。
“主子说随您。”
李康德看了眼慕容悦,见着她苍白的脸色,自然是走了上去。
雅间里的季亦淞优雅的坐着,手中端着一杯茶,威仪天成。
他朝着慕容悦点了点头,对着李康德道:“坐。”
两人落座,季亦淞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慕容悦,见着她更瘦了些,不由的蹙眉。
他看向李康德,欲言又止。
流风突然道:“苏年锦好转了,无忧老人让皇上请您去一趟,您去吗?”
慕容悦一愣,神情恍惚,随后浅浅一笑,紧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却笑的如沐春风,“他好了?”
淡淡的一句话,看不出她的喜怒。
“没有,只是无忧老人说,若是你不去,他必死。”季亦淞摇了摇头,双眼紧盯着李康德。
现在慕容悦也是命在旦夕,只求这李康德能救,可是李康德不愿,或许拖着他这里,他总会因为自己那点私心救了她,可是她若是走了,估计就真的没救了。
他不愿意说出来,是因为这是要用慕容悦的命做赌注,他不愿意看到。
李康德嗤笑道:“真是笑话,她去了就能救苏年锦的命,那慕容悦的命呢?你们都不想救了吗?”
季亦淞脸色也不由得难看起来,在他心中,他自然更在意慕容悦的命,可是在慕容悦心中,那就不一样了。
“不,我去。”慕容悦轻轻的声音在这个雅间格外的清脆,清脆的像是什么碎了的声音。
李康德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腾的一声站起来,盯着慕容悦怒道:“慕容悦,难不成你爱慕苏年锦爱慕的连命都不要了吗?”
慕容悦却朝他浅浅一笑,这几乎是没有的,以前她也暴躁,也爱发脾气,向来都是她斥责别人,就比如眼前的李康德。
“鱼积,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慕容悦突然发问,这一个称呼让李康德的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
“你……你……你……”李康德瞪大眼睛盯着慕容悦,一连说了三个你都说不出话来,只看得那双眼里有着无限的期盼和激动。
季亦淞也是微微皱眉,隐隐不安。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想要占有,甚至连亦淞也是只知道想要别人付出,你们都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我也不会。在我年少爱亦淞的时候,我觉得这世间只有我懂爱,我等他,护他,为他无尽的付出,可是等我死了才明白,我是不懂爱的,一个女子,爱的这份痴情,是惊天动地的,可是却不能因为这份爱而变得盲目,就比如那时的我。”
“你是珑月,你是珑月!”李康德抓着慕容悦的手臂连连说道,就连季亦淞都有些不敢想象。
怎么会,这不是一个女子,她怎么会是珑月……
流风看着这一出也有些傻眼。
慕容悦抽出手臂,缓缓道:“在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本来是没有仇恨的,可是再一次的卷进了皇权之争,皇族都是肮脏的,于是我不杀你季亦淞。”
季亦淞还没有缓过神来,听到她这么一句我不杀你,止不住的苦笑,“你还不如杀了我!”
是,这样他就没有痛苦,不需要活在往日的回忆里,不需要一个人面的这帝王的孤廖。
慕容悦不知可否,她那时要的就是他们痛苦,又怎么会做尽善良之事。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有苏年锦,她或许会死,可是至少她能救苏年锦,能救那个将自己从孤单中拉出来的男子,即便他爱的或许不是她。
不过,她认了。
“可是现在,我又快要死了,我有目标,我想见一见他。”慕容悦对着季亦淞说道,眼睛照印出来的是水一般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