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调换对手了！”林丽丽说。
“贾院长，可以调换对手吗？”沈元将问题抛给棋院院长。
贾院长摇头，说：“这不符合规矩。”
“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林丽丽问。
“棋手本来就少，所以没有考虑避亲避嫌的习惯。如果对局双方实在不愿意对局，棋院倒是可以考虑下调换对手，但也只是考虑，具体还是……”贾院长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他的意思很明显，不建议调换对手。
“爱丽丝她也没说要调换对手吧？”沈元问。
“她、她是不好意思说。”
“其实我觉得也没必要调换，你们平常不也经常对局。”
“但是……这是比赛啊，万一那一局的胜负对我们都很重要，导致我让她或者她让我，那不是……”
沈元心里叹气，这事换成大人，谁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林丽丽没那么成熟。
如果不是关键对局，基于感情是可以考虑让让，但在关键对局上，互不相让是最好的做法，这即是互相尊重也是互相肯定，胜负则由结果而定。
这个纠结可以由林丽丽自己去慢慢思考、慢慢得出结果，但这不适合现在，现在是开始前，让她胡思乱想会影响后面的对局，他该怎么做？
沈元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如果到了那个局面，我会全力以赴。”
“但是……如果调换对手，那说不定双方都能赢，都能获得满意的结果。”
“也有可能双方都输，都没有满意的结果。这事有利有弊，假设是没有意义的，真想要最好的结果，就是前面十二局赢下足够的局数，让最后一局变得不那么重要。”
“这能做到吗？”
“恐怕不能。”沈元泼了盆冷水，“所以这最后一局很重要，既然重要，那就不能放弃——你下围棋，总不会是打算给人当垫脚石吧？”
“当然不是！”林丽丽连忙说。
“那就认真去下。”
沈元替她做了决定。
……
半小时后，U25段位赛首轮对局开始。
近两千名业余五段中的一半棋手分均在十几间棋室里对局，另一半人则在棋院外或棋院相关楼层外等待他们要参加的第二轮对局。
在这场U25段位赛中，培训班的所有业余五段棋手全军覆没都有可能，因为淘汰率太高，甚比全国高考考进全国第一的大学的难度。
转眼三天过去，培训班的大部分业余五段棋手都提前确定不能出线，年龄最大的初中生业余五段十局六胜；第一个与沈元对局的徐志摩九局五胜；爱丽丝九局五胜；唯一有可能出线的是林丽丽，十局八胜。
十局八胜，达到了沈元约定收徒的要求，在第三天对局结束时，就承认了她作为自己第二名弟子的身份。
林丽丽距离出线还有一段距离，她战胜的对手都不强，获得的积分不高，不可能九胜、十胜出线，必须接下来三战全胜。
不过哪怕不能出线也没关系，无论是她、她父母还是沈元，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林丽丽才九岁，这个战绩已经达到沈苍当年的水平，足够被视为黑马、称赞一句天之骄子了。
然而老天似乎特别眷属她，第四天上午两局全胜，战绩变成十二局十胜，积分顺位在女组13名，距离出线还有一步之遥。
反观爱丽丝，上午三局只赢了一局，十二局六胜，刚好卡在拜师的门槛前。
沈元看到这个局面后，啧啧称奇：“本以为关键对局会是两个人都十二局六胜，结果林丽丽更胜一筹，居然有出线的可能。”
现在他特别希望林丽丽能赢。
虽然从喜爱程度上排名，他更喜爱爱丽丝，但林丽丽也不遑多让，还是他的弟子，加上她出线就是鱼跃龙门、一步登天，是利益最大化的体现，没理由不支持林丽丽。
只是沈元担心，林丽丽会放水，如果她全力以赴而输了也就罢了，可若是放水输的，那就太令人失望。
在下午的比赛开始，他刻意找到林丽丽、爱丽丝两人，严肃地说：“你们都全力以赴地对决，输也好、赢也好，那都是全力以赴的结果。但如果谁放水，故意输棋，到时可就别怪我翻脸。”
“我知道了。”
“我会全力以赴的！”
林丽丽、爱丽丝分别说。
“那好，去比赛吧。”沈元得到满意的答复，让她们前往赛场。
在前往赛场的路上，林丽丽问：“你真打算全力以赴？”
“不然呢？我可就差这一局。”
“说得也是。”
“你也全力以赴，别放水，放水的后果，你也知道。”
林丽丽一听，不禁埋怨：“之前你应该跟我一起去申请调换对手的，弄成现在这样多尴尬。”
“这有什么？”爱丽丝满不在乎地说，“跟谁对局都一样，何必因为这件事去麻烦人家。”
“唉……”
林丽丽叹气。
……
林丽丽和爱丽丝的第十三场对局正式开始。
林丽丽执黑棋先手，爱丽丝执白棋后手，从第一颗棋子放到棋盘上后，棋局就在井然有序地推进，十分钟后，已经下到第三十四手，轮到林丽丽下棋。
这时林丽丽纠结起来了，没有立即落子。
不立即落子没有关系，在对局中，每个人都有五十分钟的对局思考时间，在五十分钟用完后，才必须在对手每下完一步棋后的三十秒内落子。
现在还在布局阶段，剩余给林丽丽的思考时间很多，可她并没有全神贯注地思考，反而在胡思乱想，犹豫自己要不要放水。
哪怕只是犹豫，实际上自认为没有放水，也可能会在棋局发展中，不知不觉降低了自己的棋力发挥。
果然，在她下出第三十五手棋后，随着棋局发展，差距渐渐显露。
最初只是爱丽丝领先几子，到半小时后，已经变成了领先十几子。
如果将黑白棋划分为攻城方和守城方，白棋一方的爱丽丝便是攻城方，斗志昂扬、棋风激进，而黑棋一方的林丽丽则畏手畏脚、三心二意，此消彼长之下，自然落于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