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的飞机，到家应该刚好是除夕吧。反正美国人又不过中国年，只有外公这么老古板的要求我们必须回家。”聂承霖无所谓的晃晃酒杯，转头看着身边的大哥问：“你那个黑寡妇也一起回去吗？”
夜浩远知道他说的是麦琳娜，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扫他一眼：“你怎么跟贝辰一样把她说的这么难听！”明显责备的语气说完，稍事停顿又补充一句：
“她早就回法国了。这段时间一直很忙，而且我母亲不喜欢她，我不会带她回去老宅。”
“大哥，你就这么纵容她一辈子给她那个死去的姐姐穿孝？我看，这样的女人娶回来也是个丧门星，不吉利！”聂承霖看着自己脚下的皮鞋反着光在茶几上晃动着。
“她只是喜欢黑色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夜浩远不希望自己要娶的太太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替她辩解一句。
“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你能这么袒护她吧。我看她除了走T台的时候能换换装扮外，这辈子都不打算脱下那身黑皮了。跟个女鬼似的……”聂承霖翻着白眼抿一口酒。
他讨厌麦琳娜，不止是她喜欢黑色的衣服，只是他不愿意说明原因罢了。
“是不是还那么放不下当年的感情？”夜浩远对他举举杯，兀自喝上一口。
“呵呵……大哥，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呐？女人对我来说，只有一个用处，走下半身就行根本不用走心！世上的男人里也只有你那么洁身自好罢。”他说得轻松而不堪，好像他永远不会爱上任何女人。
“你的性子也应该收敛一下了，找个好女人成家吧。”夜浩远轻声说着，眸底显出一抹心疼：“当初是我不好，只顾着让你看清你选的女人并不适合你了，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承受能力，结果害了你……”
“别说了。”聂承霖放下杯子站起身：“那些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你也过得并不比我舒服，这些年来我也没少找你麻烦。而且，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每天都可以换换新鲜口味！”、
他说着，坏坏的冲夜浩远眨眨眼睛：“我先回去了，今天晚上约了个嫩模，不陪你喝酒了。”
“承霖……”夜浩远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些难过，想制止他。
“别说了大哥，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情怎么办吧！”他边说边走，拉开房门后，站在外面背对着房间抬起手冲夜浩远摇了摇，咔哒一声关了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顾雷仍站在他身边为他添着酒。
许久之后，他把手里摇晃着的酒杯放下，看着墙边的绿植对顾雷说：“你继续去查一下苏灵的详细情况，还有……”低沉的声音停下来，像在思考什么。
“先生，是不是还要我查一下苏小姐的动向？”顾雷微微弯腰低头的问。
“嗯。”夜浩远轻轻应了一声。
事情似乎变得比原来更复杂了许多。
他想起母亲在老宅里对自己说的话，如果苏灵没有结婚，就要让自己一定娶她进门；如果她结婚了，就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好好生活。
本来以为苏灵只是很久不见的邻家小妹，像母亲说的一样，如果她结婚了就给她一笔钱安置好她的一生。就算她没结婚，自己也可以背着母亲帮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可是现在，她不但没结婚，还是曾令自己动了真情的女人。
要另外帮她找个人嫁了吗？
其实，自己或许根本不用操心这件事，从她上次来求自己的样子可以看出，她心里很在乎那个楚沐阳。是不是只要不去理会她，她就会选择嫁给楚沐阳了呢？
她会这么无情吗？自己曾经对她的好，她就一点都没有动心过？
夜色中，有太多让人看不清的东西了，就像现在他矛盾的心情和未知的明天……
经过两天的行程，火车在南方小镇停下了，苏暮染走下火车，回头看着站台上一手拖着一个大行李箱的楚沐阳：“你非要跟来也行，不过你不能住进我们家。还有，我从小只有妈妈，你不许在我妈妈面前乱说话。”
“不住你家？那我住哪儿去啊？这人生地不熟的，就算只是个普通朋友，你也不能这么不客气吧？”楚沐阳脖子上还挂着苏暮染的小背包问。
“有家庭旅馆，你住那里去。”他们出了站台，苏暮染边说边伸手拦着出租车。
楚沐阳边往车上放着东西，边说“行吧。可是你一会儿准备怎么向你妈妈介绍我呢？”
“我公司老板，就这样！”苏暮染抬脚坐进副驾驶位，用方言对司机说：“清水镇，谢谢！”
“清水镇可是个好美的地方哦！”司机同样用方言赞美了一句。
“他说什么？”楚沐阳坐到后座上，伸头问苏暮染。
“他问我在哪里捡了这么大一只流浪猫！”她不客气的揶揄着他。
一句话把他噎住了，讪讪的瞪她一眼。
苏暮染他们在家门口下车时，苏妈妈已经打开门在那里等着了。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的家，但苏妈妈身上却有一种与生具来的高贵气质，不用穿很好的衣服，就能显出她与一般妇人的不同。
见到高大帅气的楚沐阳，老人家疑惑的问：“染儿，这个年轻人是……”
“妈妈，他是我老板兼合伙人——楚沐阳。”苏暮染对妈妈笑着，亲昵的在妈妈身上蹭一下小脸儿。
“阿姨好！”楚沐阳充分发挥他身上阳光的气质，笑呵呵的打招呼。
“这孩子，长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苏妈妈推开撒娇的女儿，转向楚沐阳问：“哦，原来是染儿的老板。那楚先生这是来办事吗？”
“阿姨，我是听暮染说这里居住的主要都是客家人，客家人过年的习俗和我们不一样，就很好奇，跟过来长长见识的。这段时间要打扰您了。”楚沐阳客气而有礼貌的回答。
“难道楚先生过年不用回家陪父母吗？”苏妈妈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的继续追问。
“妈妈，他……”
苏暮染刚开口，楚沐阳就接过话去：“我父母都出国旅游了，所以我也出来转转。”
“既然是这样就先进屋吧，这么远的路辛苦了。”苏妈妈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尾，大方的让着他们进门。
“苏阿姨您客气了，没什么辛苦的。”楚沐阳搬着行李走进小院，边把东西放在院子里的机井旁，边用充满阳光的声音回答。
“妈妈，我们这次是坐卧铺回来的，睡了一路怎么会辛苦呢！”苏暮染搂着妈妈的肩膀，那种母女间天然的亲近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她们母女亲密的聊着，楚沐阳抬头打量着这个小院子：
邻居家里的房子大多都是以二层以上的小楼居多，有的人家人口多、日子过得旺的，还建起了四五层的洋楼，而苏暮染和妈妈两人住是的只有一层的混凝土结构的平顶房。
苏妈妈把这个小房子里里外外打扫的整洁干净，也和一般的农村小院有所不同。
厨房和卫生间都设在院子里，不大的小院中还种着几盆太阳花，一棵盆栽的桃树已经打包，看这势头，不出几天便要开放了。而此时的北方，正是数九寒天，雪花漫天飞舞的景象呢。
“苏婆婆女儿回来啦？”一个老阿婆热情的声音在门口问着，就踮起小脚走进门来。
“刘阿婆啊，快请屋里坐吧。”苏妈妈看着隔壁的老邻居，同样高兴的招呼着她。
穿一身灰色棉衣的老阿婆站在院子中没有走，笑呵呵的打量着苏暮染和楚沐阳：“你看看这几年染儿出落的，真是越来越标致了！小伙子是染儿的男朋友吗？”
“不是呢，刘阿婆看错了。这是染儿的老板，也是合伙人。”苏妈妈优雅的笑笑解释到。
“苏阿婆啊，我看哪，这个小伙子不错，大过年的都上门来了，你还不承认什么呀，找这样的男朋友，咱们染儿也是有福气的！”她说着，不客气的转身向屋里走去。
苏妈妈跟着她一起边进门边说：“是染儿自己说不是的，咱们还是尊重孩子的……”
她们两个老人家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了，楚沐阳心里美滋滋的望着苏暮染。
“你别得意啊，我说了不是就不是，要想在这里呆着混饭吃，你不能乱说话。”苏暮染冷声警告他。
“我听你的，女朋友大人说什么我都照办。”楚沐阳又像吵架前那样的称呼她为女朋友了。
“不许说！我还没原谅你呢，我们就是合伙人的关系。”苏暮染瞪他一眼。
“遵命。”楚沐阳温和的对她笑笑，跟着把她的行李箱拎进屋内。
进门便是客厅，这是南方民居中最常见的结构。
客厅正中还供奉着佛像，佛像前是一些楚沐阳不认识的法器和供品，缭绕升起的香火让房间里有一种不同与别人家的气息，闻到鼻之间很是让人心旷神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