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玲珑点了点头，忽道：“对了季大哥，你做出药妆产品了吗？”
季卷柏道：“暂时只做出一样膏状的脂粉，主功祛风清热、滋养皮肤，可有效缓解粉刺、淡化褐斑，调理改善肌理。成品请宅中几位女婢试过，效果尚可。”
庄玲珑想了想，又道：“那季大哥可有去物色空闲的铺子？”
季茯苓插嘴道：“我在城西瞧了几家铺子。城西戏苑教坊颇多，勾栏名伶数不胜数，若在此处开一间脂粉铺子，生意定能红火。不过哥哥说药妆成品只做出来一种，所以我还未急着去和那几家铺子谈价格。”
庄玲珑摸了摸下巴，道：“城西倒是个适合做脂粉生意的地方，但受众面是不是有些太窄了？毕竟脂粉也并非只有那些莺莺燕燕才买，正经人家的太太小姐也是要消费的。”
季茯苓解释道：“我当然知道女人都喜爱购买脂粉。但据我考察所知，其他地方已经开了不少卖脂粉的铺子，唯独城西却没有一家。”
庄玲珑不得不佩服道：“茯苓，你好厉害。”
季茯苓得意的看了季卷柏一眼，道：“那当然，哥哥总是说我没用。其实我在做生意上头也是很有天赋的。”
季卷柏哭笑不得，却道：“茯苓，我不赞成将脂粉铺子开在城西……”
正巧福泰楼的伙计推门进来上菜，季茯苓气呼呼的抓了一只鸡腿塞到季卷柏嘴里：“我做什么你都不赞成！”
季卷柏将鸡腿吐到碗里，才道：“这家药妆铺子好歹也是庄府和季家合开的产业，你怎可将其开在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季茯苓狡辩道：“那有什么关系？西晋乃商业帝国，民风开放，凡自食其力从业者皆是良民，即便是瓦舍的戏子和勾栏的姑娘，那也都是凭本事吃饭。哥哥怎可小看了他们？”
季卷柏面有愠色，却碍于有庄玲珑在场不好发作。
季茯苓又道：“既然哥哥和我意见不合，那我们便问问玲珑的意思……”她转头看向庄玲珑，“玲珑，你认为呢？”
庄玲珑尴尬的笑了笑：“呃，我觉得茯苓和季大哥说的都有几分道理。但现在生意不好做是真的，药妆本就是新兴的产业，市场前景到底如何还未可知。我们不如先在城西谈一间铺子试试……”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季大哥所顾忌的声誉问题，我们大可不必将身份公开，就像裴小侯爷是文苑主人的身份，在琼城也并非人人知晓吧。”
季茯苓拍手道：“好，玲珑也赞成将铺子开在城西的话，那我明日便去谈盘铺的价格。”
季卷柏叹了一口气，道：“罢了，随便你吧。”
庄玲珑替他换了一口干净的空碗，又夹了块藕饼放入碗中：“季大哥，先吃点菜。”
这边季茯苓已开始对着糖醋小排下了筷，她迅速的咽下一口排肉后，道：“玲珑，你想过药妆铺子叫什么名字没有？”
庄玲珑苦笑道：“我是起名废。”
季茯苓眨了眨眼，俏皮道：“‘香腮雪’如何？”
庄玲珑想起温庭筠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便道：“‘鬓云欲度香腮雪’，不错，不错。”
季卷柏微微抬眸，惊讶道：“好一个‘鬓云欲度香腮雪’。玲珑，看不出来你还有此等才情。”
季茯苓嘟嘴道：“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香腮雪’这个名字呢。”
庄玲珑挠了挠头，心虚的道：“我不行，要不是茯苓想的好名字，我怎么会做的出这样一句诗来。”
三人又讨论了半天开药妆铺子的事，才不紧不慢的吃完了这顿丰盛的午食。
……
庄府兰馨院，正室夫人蒋兰馨正指导二小姐庄妙韵练习女红。
院前守门的下人急匆匆来报，说是老爷庄孝全过来了。
庄妙韵连忙放下绣花圈，一脸紧张的望着蒋兰馨。
蒋兰馨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才慢悠悠的起身等着迎接庄孝全。
庄孝全一进兰馨院，见院内花园中的石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些银针和彩线。
蒋兰馨仪态端庄的立在桌前，身侧还站着美丽动人的庄妙韵。
不等庄孝全开口，蒋兰馨便主动上前柔声道：“老爷，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庄孝全本是来质问当年苏荷咳疾与近日皇后咳疾有无关联之事。但眼下庄妙韵也在此处，他便不好再开门见山。毕竟庄妙韵也是他的女儿，前一辈的恩怨也没必要将后一辈牵扯进来。
他忍着满腹怒意，向庄妙韵问道：“这是在练习刺绣？”
庄妙韵朝他拜了一礼：“是的，爹。”
蒋兰馨趁机道：“老爷，妾身听说皇上将国庆时赠予邻邦国丝帛的生意交给了庄府，妾身想着不如由妙韵来设计这批丝帛的图案与花色。一来妙韵的绣工在庄府里是最好的，就连老太太都对妙韵的绣品爱不释手；二来妙韵的姨母是新晋的贵妃，她也能照宫里的喜好给妙韵指点一二。”
庄孝全听了她这番话，不由得怒火中烧。他一掌拍在石桌上，大声呵斥道：“胡闹！皇家的生意岂容你等妇人插手？”
蒋兰馨从未见过他这般愤怒的样子，免不了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庄妙韵虽有不解，却是佯装埋怨的责怪蒋兰馨道：“娘，爹自有他的主意，您何必自讨没趣？女儿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毕竟久居闺阁之中，能力实在有限。”
庄孝全见庄妙韵生的貌美，又谦逊有礼，简直堪称大家闺秀之典范，原有的怒气已是去了三分，便道：“妙韵，你先回你院子去，我和你娘有要事相商。”
庄妙韵垂眸掩去担忧的神色，向庄孝全恭敬的拜了拜：“是，爹。”
庄孝全等她走后，才对蒋兰馨冷声道：“我问你，近日皇后娘娘咳疾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你可知晓此事？”
蒋兰馨定了定神，道：“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闹得满城风雨，那妾身自然也听说了。”
庄孝全皱眉道：“别跟我装傻。此次揭皇榜入宫替皇后娘娘诊治咳疾之人，便是季家小子季卷柏……”
蒋兰馨心里一惊，当年替苏荷诊治咳疾之人……是季家家主季诚。这会儿庄孝全过来找她兴师问罪，定是季家父子已经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