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开!老子进去瞧瞧!”武江嘬着右腮帮子,歪着肩膀朝着人群中穿着鲜艳的人儿旁扭着腰脊,经过时还低头打量着人群中几个妇女脸蛋儿模样。
还未入内便感到一股闷潮子气直灌鼻腔。他脚下步子轻顿,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里进?又想起自己给他们家割了那么多麦子,且又是他家闺女与人私奔,怎么想来都是他们家理亏,便挺了挺腰杆清了声嗓子走了进去。
不进来还好,这一进来反而更不晓得如何走出去了?
为何要走出去,只因被屋内之况吓到快停了心脏!
因为闭锁不开被关了电闸,又是东屋遇着西晒,门窗且密不透风!除了夜里窗缝和锁眼许能灌进点凉风和氧气,整个屋内就如同隆冬时节未开窗澡堂子,除了闷热就只剩闷热!如此闷热的房内安静沉寂中昏沉着一个干枯苍白的少女,除了略微闪动的黑色瞳光,就连嘴唇也于脸色白的混成一片。
“幸好,还活着”人群中小声议论着。
细微闪动的那一下,让屏息围观的众人算是松了口气,毕竟这大伏天的谁都不想去参与送殡,何况这小女娃还很年轻。即便女娃娃不值钱,那也养了这么些年了,总不能白白养喽!
“呦,还没咽气呢?!“武江后退了几步依到了空落落的门框,朝着李柱国一家满是奚落声调说着。
李柱国俩口子满腔的怒意再瞧见月秋不成人形的模样时,便已溃败无踪迹。
谁家父母瞧见自家孩子糟蹋成这般模样,还能有脾气?
“出去!!”李柱国刚溃散的怒意因这声调一下子又汇集成了江海。
月秋虚弱至极,却也勉勉强强睁开一线眼眸瞧见了那人模样。一瞬间,恶心!愤怒!厌恶!嗤之以鼻的抗拒感从灵魂根里大肆奔涌!
“呕!~”干枯成麻绳条般的人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突然半坐起身,朝床下吐了一阵酸水!
三天未食,她的胃里哪还有定点儿东西,吐着吐着都似要把动脉里的血吐出才算舒服!
王庆花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扶起半扎就可握住的月秋,抽过一个枕头垫在床头将月秋轻轻的扶着倚在上面。有亲戚递过来些温水,她小心仔细的给月秋苍白口中灌了些许,还担忧怕撑到她的胃。
“俺为啥出去!?明明是恁闺女不要脸跟人跑了!俺是吃亏的,俺怕啥!?”
月秋倚在枕头上,耳边吱吱吱吱的都是朦胧的人声响,她却听不清一句。只是时不时抬起眼皮往周围瞧一眼,王庆花给她喂水的时候她嘴唇会不听使唤的推开勺子,还好牙齿缝能够渗进去些甘甜的湿润。
王庆花手中的勺子顿了一下,月秋使劲抬眼瞧了一下,刚瞧见那人有在说些什么,听不清,她刚好也不想去听。
李柱国望着虚弱的月秋攥紧拳头朝着门旁的武江怼去,硬是将高自己一头的小伙推出了门外。
李柱国家几个同村男劳力见势立刻将武江堵了起来,擒住了他的胳膊腿!李柱国箍起巴掌便朝他面门挥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泄出自己满腔怒火,一个巴掌接着一个!他一边发泄着,一边庆幸着。要是真将这杂种败类引回了家,那他们可还能有安宁?!
一片云从阳日底飘过,那把闲赋斧头刃光闪现了他眼前,他毫未犹豫的走去抄起奔来,几个亲戚见势立马松开武江拦腰将李柱国勒住!这小打小闹可以,千万别闹出人命!
武江也趁这档子忙不迭的飞速溜走了,走的时候鞋子还跑掉了一只,另一只鞋带还将他绊倒摔了俩个跟头!
一直在旁观的村长走上前来,拿走了李柱国手里的斧头,放到了他家堆满杂物的棚子里。至于武江跑掉的那只臭鞋,肯定没有人当成灰姑娘的水晶鞋,毕竟村里从没有王子和公主,只有圆底漆黑一片烧火的炭盆!
烈日下的一个铁盆中徐徐冒黑烟,飘至半空时便被日头灼散!这或许是村里最好的祭奠,入乡随俗一家人,无理又争且狂闹!那便用村里最古老的方式抹掉你曾经踩踏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