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云何无奈地站在早已坍塌的石洞边,不忍心去看那些被炸的已经分辨不出人样的血肉团。
玄天承握着阴阳诀残卷的手微微颤抖着,双眼中有着细密的血丝。
“要我说,你杀过那么多人,不差这几个。”云何丢了句话,果不其然收到了他凌迟般的眼神。
云何叹了口气,那跪在地上的为首的黑衣人已经开口道:“属下违背主上命令,私自打开封印,罪该万死。但属下斗胆问一句,倘若主上怜悯这些守阵的无辜人,谁来怜悯那些白白送死的兄弟!”
从昨夜里控制住飞鹰岩开始,已经有多少门派为将阴阳诀据为己有,不惜派出大批人马前来强攻?
为了守住这个封印,等到所谓的温和的破解之法,还会有多少兄弟为了抵御别人抢夺阴阳诀牺牲?
那为首的人还在说:“是属下一人起的头,属下自我了断,还请主上放过其他兄弟。”
说完他便拔剑自刎。
“当”的一声。
玄天承收回指尖灵力,看着倒在地上满脸错愕的人,低声斥道:“贺衢,滚起来。你死了谁来管武器库?”
贺衢躺着没敢动。
他知道自家主上说一不二,立的规矩绝不更改,自己犯了大忌,无论如何都不能免于一死。
“所有人,二十鞭。”玄天承已恢复淡然的神色,看向嶙峋乱石中压着的血色,手中捏了个诀。
清淡的薄烟在周围升起,很快所有血腥都消失了。
九尾狐从一片虚无中跑出来,扑到玄天承怀里,亲昵讨好地蹭了蹭。
玄天承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微微牵动嘴角,只道:“回吧。”
云何轻轻抚摸着玄天承怀里缩成一团的巴掌大的小狐狸,怨道:“枉我这半个月好吃好喝养得幽幽白白胖胖,全折腾回去了。”
幽幽紧紧闭着眼睛,毛皮黯淡无光,看起来可怜极了。
玄天承脸还是白,呛咳一声,道:“再养着就是了。”
云何撇撇嘴,丢了瓶药给他,没好气道:“还有,您悠着点不成吗?老这样要折寿的。”
“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玄天承给怀里的小狐狸顺着毛,哑着声说。
不归阵法,之所以不归,是因为死者魂魄俱碎,没有来生。
他只是让他们重入轮回,来生能活成什么样,他也不知。
云何暗暗想道:“这世道,要下辈子干嘛?这辈子还不够苦吗?”然这话还没出口,玄天承就已没了影子。
云何正想开口说话,空气中飘来他一声低喝:“原地站着别动!”
“什么,打架?”云何一惊,就见几个黑衣影子窜了过去。
云何倒不是真手无缚鸡之力,平日里自保的功夫还是有的。但若是玄天承让他原地待着,那就是对手过于强大了。
云何摸摸鼻子,很自觉地抱头蹲下了。
不远处飘来不怎么美妙的血腥味。
云何知道,玄天承不太喜欢跟人动手,出招也大多干净爽利一招致命,不以折磨人为乐。但护短的时候下手会特别重,而且手段残忍。尤其,还碰到他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
贺衢几人夜里应付各路人马,以寡敌众,个个伤的不轻。玄天承方才虽然气得厉害,但肯定已经暗搓搓想着怎么处理那些杂碎了。所以,现在主动来找死的,死相肯定不会好看。
云何觉得那些人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他想起那些死在不归阵下的百姓,又叹了口气。
不多时,玄天承带着一身血腥气落在他身边,一把拉起顿在原地做鹌鹑状的云何,一边吩咐贺衢道:“处理掉。”
云何抬头却看见他实在不怎么好的面色,顺手搭上他腕脉,一探之下,皱起眉道:“你必须尽快回江州了。”
玄天承却转眸看向贺衢前去的方向,想起自己盛怒之下流淌遍地的尸山血河,眸中猩红又浓郁几分许久才平复,道:“知道了,走吧。”
然而,云何很快发现他唠唠叨叨这家伙是不会听进去的。
“听不懂话?我说,所有人。”玄天承站在屋子里,穿一身单薄却笔挺的里衣,可偏偏没人敢上前动手。
执刑官拎着军鞭,哭丧着脸。这这……如何是好?
玄天承淡淡瞥了他一眼。
执行官被主上强大的气压逼着,不听使唤地举起鞭子,狠狠砸了下去。
四下空气很安静,众人只听得到鞭子破空的声音。
二十鞭过,他径自从容离开,留下其余等着受刑的众人,面面相觑。
云何站在远处,看到他伸手扶了扶墙,很快放开,靠着自己的力量站稳。
他极似干涸血色的衣裳暗纹里,洇出大片新鲜血色。
这便是军鞭厉害之处,一鞭鞭下去,衣裳完好;当时剧痛,后劲更大,绽开的血肉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抽痛刺激着神经,时时刻刻提醒着受刑者军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