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榆躲在厕所不敢出去,他一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过。
屋子里那疯女人的声音又响起:“小姑娘,你怎么还在厕所呢?是想在里面睡觉吗?”
他靠着墙叹息,宁愿在厕所过夜。
“妈,你先去休息,舅舅的房间我来整理。”陆岑好不容易才把他妈打发走了。
曲榆松口气,叉腰撑着墙,突然感觉碰到了什么又滑又硬的东西,还在动……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直勾勾地看着一只巨型小强挂着他的手指上,活蹦乱跳地展翅飞翔,落在他的鼻子上。
“啊啊啊啊啊啊!”
厕所里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声,震得地面微微发抖。
陆岑勾起嘴角,在一旁偷乐,他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是没想到那家伙的反应比他料想得更加激烈。
他舅舅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天气还比较热,床上只备了凉席和薄毯子,他这时候只要把绵被铺好就可以了。
就是房间里有点阴冷,不知道曲榆受不受得住。
“唉!”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楚,再看他母亲早已熟睡,安静下来时犹如一幅书卷。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忙着干完家里的活累得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做早餐,微笑着像是永远不知疲倦。
陆岑轻轻地把他母亲的房门关上,接着去拿抽屉里的创可贴,随便往额头上贴。
他母亲还没问他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呢,大概是没有看到。
处理好伤口之后,他实在困得不行,回房间倒床上就睡。
今晚的被窝比平时要暖和得多,像是被人暖过一般。
暖被窝?
陆岑顿时大惊失色,掀开被子就发现一个人躺在他床上。
“你干嘛呀,冷啊!”曲榆睡眼惺忪,极不情愿地坐起来抢过被子。
“这是我的床,你那一铺我已经整理好了。”他再次掀开被子把他拎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我又不是女的,睡你床上怎么了!”曲榆丝毫不讲客气,钻到温暖的被窝里,把自己包成一团。
“滚出去!”陆岑道,“我不习惯跟别人睡。”
“我不!睡一晚就习惯了。”
他见这人死皮赖脸,拿他没办法,只好将就一下了。
床上只有一个枕头,都给曲榆霸占了。
陆岑不想跟他争,但见他主动让出一半给对方。
枕头就那么长,他俩就算隔得再宽脑袋难免也会相撞。
两人同一时间翻了个身,正好四目相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嘿嘿!”曲榆莫名其妙露出标志性的猥琐笑容,“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陆岑翻了个白眼都无法表明他此刻的心情,于是翻了两个白眼。
这该是什么品种的绝世沙雕!
曲榆忽然伸出手,微凉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
陆岑心态要崩了,“别动手动脚!”
“我只动手没动脚。”曲榆直接撑着身子看他,“你创可贴贴歪了。”
“没事。”
“你疼不疼?”
“你说呢?”
“那我帮你重新贴一次。”
曲榆坐起来帮他把创可贴摆正,指腹总是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肌肤,略长的头发垂落在他的脸上。
陆岑的心一颤一颤的,忍不住揉揉他毛绒绒的脑袋,说道:“虎头下手可真够狠的,你别跟他硬碰硬,打不过就逃,认怂也行,尽量发扬你缩头乌龟的精神。”
“我不是什么缩头乌龟!要是谁敢欺负你,我就在他脑袋上爆扣,像虎头一样把他脑袋砸开花。”
曲榆说得那么认真,笑起来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在放这样的狠话。
“你这样能打得过谁?再说我能被谁欺负,你别总烦我就好。”
“你明明答应好的,我都做到了,你怎么能反悔。”曲榆凑近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处,说话时总在他耳边吹气。
像春风拂过,不止是心痒。
“答应你什么?”陆岑呼吸莫名有些不稳,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答应跟我混,我当老大,你做我小弟,要是别人欺负我小弟,当老大的肯定揍过去。”曲榆一副得逞的样子,继续眉飞色舞道:
“以后你还是好学生,其他不用管,谁骂你我就帮你骂回去,谁打你我就帮你打回去,反正我就这样,打不过还能跑,跑不过就认怂。”
“这可是你说的?”
“嗯。”曲榆眉毛一挑一挑的,“不用跟我说谢谢,你得叫我老大或者哥哥,这样我会有优越感。”
“我……”陆岑在他脸上掐了一把,“你这也太得寸进尺了吧,我比你大!”
“年龄不是问题,反正你都是我小弟了,我只做大哥。”
陆岑一时无语,扭过头不去看他。
曲榆偏要得逞,就鼓着腮帮一个劲地往他脸上吹气。
陆岑觉得这家伙不是一般的烦,无奈只好顺着他意说了一句,声音小的他自己都听不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哥……”他蒙在被子里都快憋出火了。
“好了,乖去睡吧,不打扰你了。”曲榆接着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猪叫声,还大拍床板。
这“魔音”听得陆岑异常烦躁,他直起身子,突然翻身两臂撑在曲榆两侧,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
曲榆长长的睫毛像是天鹅翅膀一样微微颤抖着,眼睛睁得溜圆,喉结上下滚动。
“你……干、干嘛?”大概是之前笑得太激动了,他脸有些泛红,一直红到耳根。
“关灯!”对方说回答很是正经。
在去关灯之前,陆岑还不忘报复他,学着他的样子往他耳边吹气。
他靠得有点近,薄凉的嘴唇差点触碰到他的耳垂,滚烫的气流吹在他的耳畔。
“晚安。”他说道。
曲榆感觉自己心都酥了,整个人好像在云边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