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一直以来的观察和研究，T病毒对人体改动最大的，其实还是大脑。在病毒发作的时候，第一时间将吃人意识植入大脑之中，同时压制住人类本身的反抗意识，作用猛，起效快，但副作用也非常明显，那就是对大脑的损失非常大，几乎三分之一的区域完全的功能，所以丧尸们一个个看起来浑浑噩噩的，毫无意识。”
“T病毒在起效的过程中，还形成一系列的变种，最明显的一种，便是天选者的出现。这个变种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对身体其他部位没有改变，只对大脑进行全面改造。与丧尸比起来，这种改造缓慢而温和，但保留了大脑的大部分机能，所以天选者们可以向人类一样思考决策。”
说到这里，叶欢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据我观察，T病毒经过一系列的改造，除了压制丧尸的自我意识以及植入吃人本能外，最主要的工作其实是让大脑能够接收来自外面的脑电波；而变种病毒则相反，将天选者的大脑改造成可以向外幅射脑电波装置。丧尸和天选者，就像是接收器与发射器的关系，媒介便是所谓的精神力，也就是脑电波。这便是天选者可以控制丧尸的秘密。至于控制的数量、距离以及程度则因人而异。当然，我不是脑科专家，研究不深，所说的大部分都只是根据现象猜测而已。”
张子枫怔怔地望着她，心里佩服不已。不愧是博士，连猜都猜得这么头头是道。
叶欢接着说道：“在我看来，T病毒归属到病毒的行列并不确切，它并不是以自身繁殖为存在的目的，它本身就是为了改造人体而诞生的，可以促进人类机能的进化。它实际上将人类发成了两类，一种专注于增加体质，弱化智慧的作用，便是普遍的丧尸；另一种专注精神活动，作为群体的领导者和组织者，便是天选者。二者互相依赖，互相补充，结合在一起爆发出远高于原有人类的力量，这或许是T病毒创造者的初衷。当然，我不知道它为什么非要在两者身上植入吃人的本能，难道想要尽快将未变异的人类淘汰？”
“我现在关心的是，谁创造了T病毒。”张子枫说道，“这个家伙肯定心理特别阴暗，想要报复社会，才会造成这种毁灭人类和文明的东西。”
叶欢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能够设计制造出如此精巧的病毒来。它也不可能是自我进化而来，生命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它在进化的过程中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那T病毒是哪里来的？总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张子枫说道。
叶欢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又不是神，我也不知道。唉，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能够理解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很勉强了。”
“而且，按照刚才你说的，丧尸之中有人居然恢复了思考的能力，还有天选者的身体也会变异，这都超出了我的理论之外。或许所有的东西都要推倒重来。”叶欢一脸的沮丧，仿佛心中的某种信仰已经坍塌，让张子枫看得有些心疼。
“你已经半神了。在这个末世里，绝大部分人都我一样，只是一只庸庸碌碌的蚂蚁，为了生存颠沛流离，却从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你，则是一只天空翱翔的苍鹰，至少已经初窥了世界的真相，比我们都活得更有意义。”
叶欢瞪大了眼睛，说道：“我有这么厉害吗？你不是在逗我吧。”
张子枫说道：“你当然厉害！我现在特别佩服将军，当初为什么能够慧眼识人，将你给请了回来，果然做出了这么多的成果。”
倒不是他拍马屁，而是真的被叶欢的学术研究所折服。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对他这个学渣来说今天的对话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被夸奖的叶欢脸有些红，她毕竟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说道：“也没做出多少成果啦。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成果没和你说，是将军设立这座研究院的初衷，也是战胜丧尸的希望所在。”
叶欢凑得近了些，一脸神秘地说道，带来了浓郁的香水味道。
现在张子枫已经理解她为什么要抹这么浓的香水了，任谁在满是丧尸的环境中生活都需要一点清新的空气。
“到是底是什么成果？”张子枫好奇地说道。末世降临以来，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彻底战胜丧尸，尤其是刚才听了叶欢的一番叙述，心中更绝望了。
叶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T病毒的特异性之一，就是让丧尸攻击人类。但你知道为什么丧尸喜欢吃人吗？或者说为什么你喜欢喝人血？”
“因为我们体内的T病毒发作了。”张子枫说道：“刚才你已经说过了。”
叶欢摇了摇头，说道：“那只是现象，而非原因。实际上是经过T病毒的改造以后，吃人变成了丧尸的一种本能，就好像人类母亲天然会爱护自己的子女，看到了漂亮的异性会脸红心跳，饿了就会找吃的一样。在T病毒的作用下，丧尸大脑中认为吃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无法抵御这种本能的驱使，表现便是疯狂的吃人。”
“所以呢？”张子枫还没明白女人要说什么。
叶欢笑了笑，说道：“所有的这些本能，其实都是人类大脑化学变化产生的，你可以认为它们都是一种心理活动。这个结论有两层意思：一个是如果当事丧尸心理足够坚韧的话，是可以克服吃人的冲动的——虽然做到这一点很难，但也并非没有可能。”
“变异者不断地与丧尸斗争，在心理上就能够增加对人类的认同感，对于主动克服吃人冲动有莫大的帮助；反之，如果已经开始吃人，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那么他大概率会与人类渐行渐远，最终认为自己和人类是两个种族，吃人也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对于丧尸来说，由于大脑严重受损，没有主动的意识；但是对于天选者来说，其实还是有希望的。天选者是丧尸的组织者，争取了他们其实我们便已经胜利了一大半。”
张子枫点了点头，任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个典型的天选者，却从未吃过人。其实自己也可以做为正面教材，但是绝大部分天选者还是毫无顾忌地吃人。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说的或许对，但总不能指望秃鹰自己回心转意，主动控制吃人的欲望吧。”
“当然不是。第二层意思才是战胜丧尸的关键所在。既然吃人是T病毒带来大脑化学变化而造成心理的变异，那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同样用化学的方式，将这种本能扭转回来。”
“扭转？怎么扭转？”张子枫好奇地说道。
“你知道以前在治疗精神类疾病的时候，经常会使用神经阻断剂，抑制大脑的某种化学反应，从而达到治疗的目的。我们可以尝试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这种本能！”叶欢说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兴奋。
之前与张子枫洋洋洒洒说了那么多，更像是纯学术的探讨。而现在这个研究成果，则具有现实的意义。
张子枫慢慢明白对方的意思，这种吃人的冲动，就像是疾病一样，存在着治愈的可能性！
他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时不时高涨的吃人欲望，让他感觉自己心里住着一个魔鬼，哪怕是喝人血，也会让他的内心无比煎熬。如果能够戒除这种欲望，那他就能够彻底做回人类了！
看到男人一脸激动，叶欢说道：“我在这里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寻找去除这种本能的方法，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其实，众多的天选者们也不同程度地被这件事所困扰，如果真的研制成功一种药物，可以让他们不再被吃人的本能所支配，相信对人类和天选者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到那个时候，天选者不必因为吃人而与人类死磕到底，即使被认为是两种生物，我们也可以和平共处。”
“你是说，给秃鹰打药，然后基地和外面包围的丧尸握手言和？”张子枫说道，他感觉思维有点跟不上叶博士。
“是的！”叶欢兴奋地说道：“两方没有了必须开战的理由，为什么还要彼此厮杀？我们和丧尸握手言合之后，可以共同恢复人类曾经的文明，和谐地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之上。”
张子枫不动声色地撇撇嘴，叶欢虽然学历高，智商高，但有时候还是太幼稚了，如此强大的两股势力，哪怕没有吃人本能这件事，能够建立起足够的信任和谐相处吗？
不过去除吃人本能终究是一件好事。他不关心宏观的战争，只想自己不再为喝人血所困扰。这个东西就像毒品一样引诱着自己，也成了自己最大的软肋——或者对着任菲涸泽而渔，或者为人所制。
张子枫问道：“你说的这种新药，已经研制出来了吗？”
叶欢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有，但至少我已经找到了研究的方向，在末世之前有人绘制出了T病毒的基因图谱，我已经找到了使丧尸产生吃人本能的基因片断，只需要将那些片断彻底毁灭，或者退而求其次，抑制其发挥功效，就能让丧尸和天选者们彻底失去吃人的欲望。现在的问题是，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临床实验，也就是足够的丧尸样品。当然，最为缺乏的还是人手。你也看到了，整个研究院常驻的只有我和小星，实验效率极为低下。”
女人的话让张子枫喜忧参半，看起来距离成功还很渺茫，但至少已经有希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