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起风了,我们回吧,丫鬟担忧的询问杨玥。
杨玥微微抬头,慢慢睁开双眸,感受着夜晚那来自属于夜晚风的寒凉,犹如她的心·……往事随风,深入骨髓,难以忘切。手不自觉的就触碰那已经5年没有行走的双腿。
丫鬟,很清楚玥姑娘的腿已经废了整整5年,每每想到此处,心中不自觉的就感到心疼。她走到杨玥面前蹲下,手抚上她触碰膝盖的手说: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所以也请姑娘相信,总有一天会再次站起来的。
杨玥不禁一笑,轻轻拍着优儿的手说:我相信你家主子,可是我若站起来了,恐怕就该轮到你家主子郁郁寡欢了。杨玥看着优儿不解的神情,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开话题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府里怎么这么安静。
今天是中秋节,都说这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虽然今天的灯会很热闹,但是明个才是最精彩最热闹的。战盟主对我们下人又极为宽容,想必府里的丫鬟小厮应该都是逛灯会了。而且今年盟主还设了彩头,盟主亲自提了好多字谜,猜谜者最多可得50万两白银。
杨玥坐在轮椅上听着优儿喋喋不休的说着,不禁微笑,也有些了愧疚,自从她来到燕州城的这5年里,优儿就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伺候,逛街更是寥寥无几。便说:优儿,明天我们一起去看逛灯会,看看你家主子是怎么折腾这个中秋的。话刚说完就看到优儿一脸震惊的望着自己,问到:怎么了,不想去吗。
优儿顿时反应过来,手不禁意的握住了那双曾经历尽艰辛的长满茧的手说:优儿只想姑娘可以重拾信心,开心起来。不要在自暴自弃,须臾度日。
杨玥抽回了手,将其掩藏在袖中放在膝上不知是回忆还是在回忆中不肯醒来,半晌道:一个心死了的人,要怎么活过来。
第二日,申时左右,杨玥准备和优儿一起去灯会,可是半天没有看见优儿的影子,便自己摇着轮椅出门,在经过房门台阶的时候,由于台阶太高,差点翻倒在地,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扶住了轮椅,杨玥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一脸坏笑的战英扶住轮椅,推着杨玥去了院中的石桌,一个帅气的翻身,战英坐在了杨玥前面的石椅上,打开折扇,将本就凌乱却并不隐藏自身的英气的碎发拨弄耳后笑着说:我听优儿说,你今天要去看看我的热闹,可别是砸了我的热闹才好啊。
杨玥叹了口气道:唉!就你这痞子样,谁能想到是世人口中那冷酷无情,残暴不仁的一代盟主啊。
唉!唉!唉!怎么说话呢,好歹一个屋檐下,就我这怎么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翩翩美少年,怎么到你口中我就是个痞子样。这么久没见,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啊。战英是一脸的委屈加反驳。
杨玥也只能无语摇头道:优儿说,你还设了个彩头,50万两白银,大款啊。
打住,我这50万两,可是我自掏的腰包,你可别掺和进来,好歹给别人留个机会,不然一点悬念都没有。
怎么,对自己的智商这么没信心啊,我若赢了这彩头,50万两可不够。
战英坏坏的说道:我的智商除你之外,那可是一等一的高,不过呢,你若真赢了这彩头,我这一辈子就归你啦。嘴上说着像玩笑,可是心里却很认真。不禁偷瞄起杨玥,想看看她的反应。
杨玥再次叹气道:你这彩头太大,我可无福消受,就冲你这威名和皮囊,出了这个门姑娘可以排到5条街,我可不想一出门就遭了暗算。
战英心里虽明白,她的心门不会再开,可是亲耳听到,心里难免失落可是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战英随即背对着她蹲下来说:走,我带你去看看热闹和我的5条街姑娘。
5年来,一年也就出门2,3次,每次出门都是战英背着她出门,一开始是有些不适应,但是久了也就随他去了。
他们走后,优儿从暗角处走了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来儿时,那时的她才5岁,母亲拿着一副画像,画像里是一位夫人身穿红色华服,镶着金边凤鸟图纹,没有束发。艳而不俗,甚是美丽。夫人的手正慈爱的抚摸着怀中的女娃,约莫6,7岁左右,女娃安静的躺在夫人的膝盖上熟睡。我指着那个女娃哭着说:母亲,您把我送走,就是要去守护这个孩子吗。我才是你的女儿啊。
母亲一把搂住优儿也哭着说:优儿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没有夫人,就不会有你,有我。我没能护住夫人,所以我必须护住小姐,才对得起夫人。优儿,跟着道长去灵继峰,好好学武,母亲等你回来,和母亲一起守护小姐。我拿着那副画像去了灵继峰,没日没夜的练功,每当深夜来临,看到画像我就恨画中的女孩,更准确的说是嫉妒,母亲的离开是因为她,而我练功也是因为她。这到底是为什么。直到5年前的那个夜里,师傅一身伤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让我前去护国寺,母亲有难,小姐有难,要我速速前去营救。当我赶到护国寺,看到母亲口中的小姐为了护住母亲的尸体,不惜失去双腿,如果不是战英的出现,带走了她,我想她也活不到现在。那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要我离开,是为了保护我。我在母亲坟前立誓,会接替母亲守护这个一奶同食的姐姐。
原本我以为,她会跟着战盟主会很安全,可是她却不开心,这5年里,她每晚都会做噩梦,哭着醒来然后在窗前静静的坐着,每天看着日起日落,一言不发。犹如行尸走肉般,既然如此,那优儿只能让你重拾信心,活着的信念,哪怕是让仇恨萌芽。既然不能心怀坦荡那我宁愿你和魔鬼同生。我报不了的仇,但你可以。想到此嘴里喃喃自语说:杨姐姐,对不起。
战英背着杨玥,每每只有背着她,才会觉得她属于自己的,真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直到躺下的那一天。可是她始终都不属于他。她是将军时,我无法护她。她是皇后时。我以为那个人可以护她。所以当那个人向她举起了屠刀,我却无能为力。我讨厌那样的自己,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所以我用残酷不仁的手段夺得了这江湖的至尊。我要用这整个江湖为盾护她一世安好。
看着人来人往,杨玥说:现在天还没黑,趁热闹还没开始,我们去茶铺听书,可好!
战英将杨玥放在一家茶铺的一张方桌前坐下,并点了一分龙井茶,茶还没上,便见一人急匆匆的跑过来道:爷,府上有人请求一见,原本战英是挥手示意不见的。可是那个小厮却迟迟不动,便上小厮道明其人的身份和来意。
小厮说:那人姓郭,名静。来自沧州。那位姑娘给了小人一块玉佩。说爷一看便知。
接过玉佩。思量许久道:原来是她呀。
杨玥一边喝茶道:有事你就先去忙吧,让小五陪着就行。
战英离开后,杨玥便一直在茶舍听戏文。突然在不远的桌子坐着两个年轻人,只见他们其中一人说:你今年怎么也没去参加科考啊。
另一个人沮丧的说:算了吧,寒窗苦读数十载,原本以为这次就算不能高中也能得个进士。可是你也看见了人家楚秀才,那可是饱读诗书,一肚子的墨汁。可是在科考那天,他居然拿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
其中一人并不惊讶地说:也是,奸臣当道,后宫干政。官宦结合,就算去了朝堂,也不能一展抱负,指不定还得同流合污才能的活命,楚秀才这是看清了世道炎凉啊。老弟,你也就放宽点,不能入官,行商同样可以造福百姓。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南方做生意。
算了吧,这里是我的家,我的根。我相信总有一天朝堂会有明日的。
其中一人不死心的说:得了吧,除非杨皇后,死而复生的。或者改朝换代。要不然就是你白日做梦。扯淡。虽然前面那句话很小声,但还是被杨玥听进耳里,原本要喝的茶,也停在了半空。直到戏文说完,舍内响起了掌声,杨玥才回过神来。
这时,战英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坐下喝了一大口茶之后道:郭静的父亲郭寿,曾是我的好友,在争夺江湖地位的时候,他为我打了前锋死在了大力金刚指之下,死之前托我照顾她的女儿,5年前我把她送道了峨眉山学艺,如今算是学有所成,所以我打算让她住在府里,和你做个伴。
战英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可是杨玥只是嗯~了一声,因为她的思绪还在刚刚那两人谈话的内容中飞舞。当战英说陪她去看灯会,她便说困了,原本战英是要送她回府,但是身为武林盟主,又是这次灯会的主办人,知府衙门也都在等他主持大局,但跟陪杨玥相比,一切都是浮云。但杨玥还是拒绝了,因为她一个人走走。所以小五便推着车,穿过热闹的街市和繁华的人群,回了武林盟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