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陈世杰不屑的盯着他,“我知道你内心里一直把他当仇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伟光说话更急迫了,生怕表达不清,“我是说他家父与我王家、您陈家有着血海深仇,所以,老爷,您绝不能将玉玲嫁给仇家的儿子!”
此言一出,的确给陈世杰带来不小的震动。
“老爷,我知道您可能不信我,可我打听到的全都是事实,如果有假,您可以找来李文天,当面问个清楚。”伟光继续陈述着。
“谁跟你说的这些?”陈世杰将信将疑。
“是张少杰说的!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想尽办法要置他于死地,与张少杰联手,把他弄进大牢里,可是这样都弄不死他,老爷,我知道你为了他的事,没少跑关系,可都不管用,后来他被顺利放出来,是因为张督军认识李文天的父亲,张少杰这才不得不停手。”
陈世杰不得不深思伟光话里的真实性。他犹豫了一下,吩咐道:
“阿财阿福,你们先把他放了,翠萍,去,把思寒找来!”
翠萍见陈世杰态度生变,心中泛起了嘀咕,难道事情真如伟光所说,那就真的悲催了。
翠萍上望月轩,把思寒叫来了。
思寒来到大厅中,吴妈连忙站起身小声地跟他打招呼,像是犯了错的人一样。他再扭头一看,伟光也站立在陈世杰身过,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阿财阿福则把守在大门两侧,一脸庄重肃穆,如临大敌一般。
“爹,您这是要做什么?叫我过来有事吗?”
“你们还等什么,把他给我绑了!”陈世杰突然发话,大喊一声。
思寒就莫名其妙的被阿福阿财捆了个五花大绑。
“爹,娘,我犯什么事了?”思寒大声地喊叫,不明白为何要将自己捆起来。
“你没犯事,但是你没有资格做我陈家的女婿!因为你是李志雄的儿子!”陈世杰怒声大喊。
“孩子,这回我也帮不了你。”陈夫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少爷,是我不该来,我害了你!”吴妈见他被捆绑,才明白刚才为何陈老爷会问她有关文天父亲的那些事情。
“吴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思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结个婚,还能牵扯到自己的父亲。
“刚才,陈老爷问我,有关你父亲的名号,没想就成这样了。”吴妈也不太清楚缘由。
思寒抬起来,望着陈世杰威严的脸,改了称呼,问:“老爷,您到底是怎么啦?”
“李文天,你给我听好了,我会让你死得明明白白。”陈世杰直呼他的本名,注视着思寒,脸色是苍白带着戾气。“因为你的祖父,在戊戌年间,利用手中权谋,对我的父亲恶意中伤,落井下石,使他被贬发配边疆,以致客死外乡,还对我陈世杰下通缉令,害得我陈世杰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整个家族都是我陈世杰的大仇人!真是老天开眼,能让我陈家的大仇得报!血债得偿!”
陈世杰话音一落,得知这一消息的他简直不敢相信,有如挨了一道晴天霹雳,被打得站立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
“陈老爷,求您放过我家少爷吧,就算是您与我家老爷当年有深仇大恨,可我家少爷当时还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呀!”吴妈基本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上前开口向陈世杰求情。
“放了他,我们陈家这血海深仇不报啦?当年我们全家人被追杀时,你家老爷他有放过我们吗?一场逃难死了七八口人,他们的命难道不无辜吗?”陈世杰咆哮起来。
陈夫人望着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丈夫,不禁想起他的叔伯,自家陪嫁丫鬟霜菊,丁远山的父亲丁大贵,二房谭秀梅以及受箭伤的王云樵,分散逃难时陈世杰内弟家眷一行,以及至今生死下落不明的倩蓉,全都在那场浩劫中蒙难失联,血腥的场面,如在眼前,这些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伟光不由分说地走上前,挥手掴了思寒两巴掌,还愤然叫嚷着:“父债子偿,我今天要替父报仇,我要亲手宰了你!”
思寒挨了伟光的打,强忍着疼痛,他知道自己这是在替父受过,自己的父亲曾经对陈家做了什么,他并不知道,想到父亲当年抱着小寒回家时的场景,包裹小寒的衣物被鲜血浸透,可以想象那场追杀之惨烈程度。如果按照这样推理,父亲明知道对方是自己要追杀的人,为何还要救助那个小女孩呢?还把她带回府来?
他似乎明白当初父亲不同意成全他与小寒的苦衷,就连做妾的要求都拒绝不肯接受,那是因为小寒有着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世。
父辈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这就意味着他此生与玉玲之间已无可能,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垮了下来。
管家丁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平时一向和善的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狂躁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思寒,充满仇恨,因为他不能开口说话,所以更显露出恶煞之气,他完全不顾吴妈在思寒前面的阻拦,将她推向一旁,用脚一个正踢,狠狠地踢向思寒的腹部。思寒猛然倒地,整个人蜷着身子,疼得冷汗直流,他咬紧牙关,口中一股腥味,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他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没想到今天会成为自己此生中最后一天,他心有不甘,哪怕是死,也想再见玉玲一面,玉玲,你在哪?
吴妈在一旁尖叫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少爷吧!别在打了!”
伟光见丁伯踢了思寒重重的一脚,他更是不甘落后,挥动着拳头,击打着倒地的毫无反抗的思寒,思寒被打得鼻青脸肿,口角也被打破出血。
“住手!快住手!”玉玲来了,玉玲做梦都没想到,思寒被伟光狠狠地一顿狂揍,而父母亲竟然漠视,她心揪痛起来。
伟光听见玉玲的喝止声这才停手,此刻的他,真想活活打死思寒才解心中之怨恨,才能报父仇。
玉玲扑上前去,看着被捆得结实的思寒,忍不住落泪。
“爹!娘!你们怎能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伟光将思寒打伤成这样呢?明天……明天还怎么举行婚礼?”
“婚礼已经不可能举行了!”陈世杰的神情冷得不能再冷了。
“为什么?”玉玲对刚才发生的事浑然不知。
“你知道他是谁吗?玲儿。”陈夫人不忍地告诉女儿直相,这或许太残忍,可始终都要面对的事实,无法逃避。“他是咱陈家大仇家的儿子!他的父亲与咱们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玉玲忽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像有个焦雷,在她眼前轰然炸开,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就整个人瘫软下去了。
“不!这不是真的!”她捂住耳朵高声叫唤着。
“孩子啊!”陈夫人眼泪疯狂般地掉下来,“你命好苦啊!偏偏让你摊上这么一个人,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她呆呆地看着母亲,凄然而庄重的表情,那样子足以令人绝望。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府里上下顿时传开了,赵如诗闻讯匆匆赶来大厅,小虎子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