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漆黑如墨,残星散发着薄弱近乎到虚无的光芒,两旁树木互相交错,一轮毛月亮挂在天边,在诡异的月光映照下,树影婆娑,拓在地面上,似是鬼爪一般轻轻摆动。
在这令人窒息般的环境里,正有两个人,在断崖上交谈。
“霖之,等抓到叛徒,我就跟分殿长老说我要把沫沫送走,坚决不会让她成为一名特工。”眼前的少女梳着利落的高马尾,一头墨发,随风飘动,眸子在这黑夜亮的出奇。
沫沫是她捡来的孩子,五岁捡的,现在八岁了,分殿长老有意让她从小培养,想要栽培沫沫成为一名特工。
裴霖之狭长眼眸里划过一丝寒光,拧了两道剑眉:“小七,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他嘴角噙着浅笑,看着眼前的少女。
“嗯,当然,我也会申请退出的,从今以后就做一名医生,不再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不再为他们卖命。”
说到这,顾七眼里充满了对以后生活的憧憬向往。
裴霖之没有说话,轻轻的把她揽在怀中,下巴抵在顾七肩头。
顾七轻轻挣扎了一下:“霖之。”
裴霖之眼神黯淡,感受到她的挣扎,抿了抿唇:“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抱抱不好吗?”
顾七微微点头,伸出双手,给了裴霖之一个拥抱。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女人吗?”裴霖之放开她,柔声问道。
顾七没怎么想起来。
“就是云枕。”裴霖之在一旁提醒道。
顾七这才恍然大悟,随即眼里划过不解之色,疑惑问道:“你突然提这干嘛?”
裴霖之嘴角微微勾起,有些诡异。
顾七没发现异常。
裴霖之靠近她,轻飘飘的语气:“你相信有前世吗?”
顾七苦笑:“你太逗了吧,怎么会有前世这种东西?哈哈。”
裴霖之看着顾七的目光有些诡异,他淡淡的说:“那个云枕就是你的前世,我看过你的前世,特别悲惨的一生,可怜啊可怜……”一丝嘲讽的语气让顾七微微蹙眉。
“霖之,你不会因为最近的大清洗而产生压力导致出现幻觉了吧?”顾七关切的问道。
裴霖之没有回答,缓缓抽出匕首,弹了一下刀刃,轻微“唔翁”一下的颤音让顾七凤眸一凝,嘴角的笑容似是凝固了一样,她暗暗用手摸向后腰处。
虽然觉得裴霖之不能害自己,但是下意识反应顾七也控制不了,总之,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裴霖之把匕首横在眼前,银光攒动,划过修长的眼眸,匕首泛着冷光,折射的光芒落在顾七眼底。
她越来越不安。
“我现在来回答你的问题。”裴霖之看着顾七的手,饶有兴趣的说道:“我不是因为大清洗而压力过大,我知道他们永远抓不到那个叛徒。”他笑讽,冷哼一声。
顾七隐隐知道了些什么,拿着枪的手再也不掩饰的拿出来。
“你别闹,我这可是枪。”顾七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裴霖之只是开个玩笑,最后一句是警告他,我这是枪,你那是匕首,如果你来真的,你绝对打不过我。
裴霖之极其不屑的冷哼:“你还是和前世一样容易轻信别人,知道你怎么死的吗?”他问,顾七没回答,裴霖之自问自答:“因为你信了那个清越,他给你下药了,你就死了,我之前说你死的很惨对吧?”
“不错!”他声音陡然压低,低沉的让顾七心头一跳。
“你被人绑在柱子上,用开水烫熟你的皮肤,然后肉一片一片的被梳下来!这叫什么?这叫梳洗之刑!”裴霖之猛然把匕首对准顾七,眼里的狠戾爆射出来。
顾七才不会信什么梳洗之刑这那的,她全当裴霖之瞎编的,至于为什么瞎编,她也不知道。
“那个叛徒居然是你。”顾七握紧枪,心中再怎么不信,此时也有了答案。
“对诶,没错,就是我!”裴霖之坦白一切,脸上有些可怖的狰狞:“就算是你知道那又怎么样,你拿的是枪又怎样?!!”他声音猛然拔高。
裴霖之笑了:“今天你注定要死!”
顾七还在疑惑裴霖之的话,刚要开枪,却发现身体怎么也动不了。
顾七大惊,整个人像被定住一样,可怕的是她连眼睛也转不了!
裴霖之眼底泛着冷芒,冰冷的话语从嘴里吐出来,刺骨的寒意:“去死吧!”
紧接着心口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顾七错愕了几秒。
他居然真的下手……
顾七无法说话,甚至脸表情都没办法流露出来。
鲜红的血液就像是寒冬里一疏红梅鲜艳无比,诡异妖冶。
你这么个狼心狗肺之人!
顾七的心中充满怒气!
这次,我算认栽了,如有机会,总有一天我要你血债血偿!顾七凤眸中清冷无比,像十一月寒风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顾七只觉得体内血液迅速流逝,身体像是木头一样僵硬,动也动不了。
裴霖之把她踹下悬崖。
像刀片一样的寒风吹起她的衣角,辗转缠绵,三千墨发被风吹乱,有一种惊人的凌乱美。
此刻,顾七心中带着蚀骨的恨意,极度的仇恨。
悬崖上。
裴霖之站在上面,匕首还往下留着血,一滴一滴的滴进地面。
一团黑气突然袭来,转眼间化为一绝美女子。
“做的不错。”女子身着一袭黑裙,青丝被簪子挽住又披散而落,她朱唇轻启,简短四个字却透出蚀骨的冷意。
裴霖之喉咙微动,面对这女子他还是很怕的,躬身作揖,恭敬道:“九御娘娘,事情办好了,您看……”
九御娘娘当然知道他的欲言又止,纤长青葱五指把玩着枯萎的彼岸花,眼神中的漫不经心,嘴角一直勾着若有若无的的笑意,那笑意落在裴霖之眼底,渗人又阴冷。
“这彼岸花还未开,还不是时候……”喃喃自语,又像是给裴霖之说的一样。
裴霖之抿了抿唇,他也不知道九御娘娘什么意思,只好不作答。
“你说,我是该留你呢?还是杀你呢?”九御娘娘微微一笑,用指尖拨弄着花,轻轻问道。
闻言,裴霖之打了个冷颤,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颤音:“娘娘,霖之做了什么触怒了娘娘?看在霖之尽心尽力为娘娘办事的份上,请饶霖之一命!”裴霖之脑袋上的汗珠滚滚落下,心脏剧烈的跳动,上唇下唇止不住的抖动。
九御娘娘双瞳微微泛红,妖冶诡异,仿佛是天下最完美的红宝石,醉人绝美。
“待本殿这株花儿开了的时候再议。你这条命,本殿暂时就留着,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表现。”
裴霖之悬着的心立马掉下来,重重的叩首:“谢!娘娘!”
九御娘娘扫了他一眼,转身化为一团黑气,飘散不见。
裴霖之像是被抽出所有骨头一般,瘫软在地面上。
悬崖上寒风凛冽,吹的人脸生疼,却吹不散他内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