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一带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屡见不鲜,在此处生活的村民也从小练就了一身本领,攀岩附壁都是小事一桩,这里的村民远离市井,大部分过着狩猎采集的生活,少数人会种地,便自己开垦出一片田地,自给自足,乐得逍遥。
在巫山有很多没有名字的山,见的多了也知道如何避开天堑地险,而唯有一座山,村民们叫它“鬼山”,鬼山地势极险,就连村里常年爬山附壁的汉子也无可奈何,只能摇头叹息。鬼山有一个山洞,开在它的西南方,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之所以名为鬼山,也是因为误入鬼山山洞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村中传言是有鬼吃人。
“听说了吗,‘巫美人’要举行比武招亲了。”在一个简陋的茶棚里,一个壮汉背上背着弓箭,单脚踩着凳子大口喝了碗凉茶,冲对面的男子兴致勃勃地说着,顺手把刚打下的兔子甩在了桌面上。
“听说了,怎么,你对这个也有兴趣?”一个文若书生的男子端起茶杯晃了晃,抿了一小口,笑着看着对面的汉子。
“小义,听我说,”汉子突然压低了音量,单手附在书生的耳边说,“那个‘巫美人’背后好像有人,若是娶了她,你还赶什么考呀,家财万贯、山珍海味还不都是你的了。”说完壮汉嘿嘿嘿地傻笑。
“有这等好事自然是轮不着我的,“书生笑着摇摇头,“祝阿兄早日抱得美人归,小义还有事,先回桑梓庄了。”说着作了个揖,拿起身边的书袋子就走了。
“欸~这书呆子,说走就走,还真是读书读傻了,以你这相貌博得美人心容易,我这……唉。”说着又大口喝了碗茶。
顾义一路走着,看见一群人拥在一起围观什么,便也抱着好奇心去一探究竟,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央,头冠歪了,发带也散了,整理好衣冠,才去看那告示栏的榜,“巫氏宴请百家公子,饮客居赋诗比武,获胜者可迎娶巫家大小姐巫春岚……”顾义轻念出声,原来传说中的巫美人叫巫春岚啊。饮客居是巫家开的茶楼之一,在巫山一带小有名气,也是其中最大的茶楼了,这次巫家为了给女儿招亲也是花了大手笔。顾义突然来了兴致,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能与同好切磋诗文便是人生一大乐事,此次前去的除了家世显赫的子弟必然也有那些秀才书生,因此不为美人,只为诗书,顾义也是要走这一遭了。
黑暗,黑暗,没有光的世界,好难受,师父,父亲,娘亲,你们在哪里?
仿佛置身深渊,整个人在烈火中炙烤,难受得无法呼吸。
“十里,你还好吗?”干净悦耳的声音,眼前的红妆笑盈盈地看着他,“红儿,是你吗?”小心翼翼伸手触碰,幻影消失了,“里儿,你长大了,要听爹和师父的话。”娘亲,你还活着?“跪下,你今日犯了错,可认?”那是小时候的自己,因为不小心打碎一个花瓶而被爹责罚。“里儿,你将来是云国的大司主,你不能爱上那个妖女。”“红妆不是妖女,求师父放过她,求师父,求师父……”自己一直在磕头,可是师父还是把她带走了,处以刑天之罚。不,不,不!这些都不是真的,我是谁,我在哪里,啊……
洛书悝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浇透了,脸色苍白,想要坐起来,发现浑身无力,连挪动一寸地方都极费力。身上盖着一些干茅草,右手臂被人包扎过,环顾四周,自己好像在一个山洞里,洞口还有两条青蛇守着,是什么人救了我,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想要回想发现只记得自己被老虎袭击了,再深想脑袋开始疼痛,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好在自己备了伤药和精气丸,上次未老给他医治时给他留了一些。
“你醒了?”
一名蓝色粗布衣女子捧着一碗黑色汤药走了过来,洛书悝仔细看着那女子,约摸二十岁面容清瘦,端着药碗的手指有多处茧子,缓缓开口道,“是你救了我?这里是哪里?”
“我和阿爹一起去打猎的途中发现了你躺在溪水边,你伤得很重,已经昏迷三日了,是阿爹把你背回来了——来,你先把药喝了。”说着把洛书悝扶着坐起来,舀了一勺药,送到洛书悝嘴边,洛书悝从她手里接过药勺,勉强握住了勺柄,把药喝了下去。
“多谢姑娘与家父的救命之恩,待我休养好后,定会报答姑娘。”
“我们只是恰好路过,也是公子命大,救命之恩什么的,切莫再提了。”
洛书悝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名女子看她手上的茧子,应是做过不少粗活,生活在这样的深山里,教化难及,救他,别无所图,还不受报恩,这凡间还有这等好人?
“也好,我欠姑娘一个人情,若是今后需要在下的地方,必极力相助。”
女子笑了,“是,公子,还是等你养好伤再说吧,我阿爹说了你这伤寻常人要养上十天半个月……”
“能好?”
“也是不能痊愈的,少则也是个一年半载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洛书悝是知道的,如今他肋骨断了五根,右臂伤口很深,死里逃生已是万幸,只不过,他到底不是寻常人,即便是肉身之躯,愈合力也是比凡人强些的,再加上从云国带来的药,半个月,足够了。
“那就劳烦姑娘这些天的照顾了。”“公子客气了。”
那女子取了药碗正要离开,“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公子唤我春兰便好。”说完便离开了,经过洞口时,两条青蛇自动让道,看来是驯服了的家蛇。
洛书悝斜靠在石壁上,看着眼前这荒芜的岩洞,满目愁容,也不知道红妆那边怎么样了,令云应该赶过去了吧。那位春兰姑娘看着面目和善,应是可信之人,只是,总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