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风雨潇潇,狂风乱作,园中一棵瘦弱的树苗已经被风刮倒了,阿桃打了一个寒战,缩了缩脖子,搓搓手,望向这黑压压的天空,也不知道园中的栀子花受不受得住这风吹雨打。
栀子花是过世的大夫人生前最爱的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惜,大夫人未能撑到与老爷白头……自从生了大少爷后,大夫人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以至于生二少爷的时候难产离世。
常言道,妇人生产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只是可怜二少爷,出生便没了母亲,因为他的出生使生母离开人世,出生时老爷都没有看他一眼,更别提抱抱他了,大少爷也看他不顺眼,一直针对他,欺负他,好在如今二少爷终于熬出了头。
阿桃坐在台阶上,今日老爷进宫面圣,二少爷也出去了,难得偷得半日闲。正在小小庆幸的时候,只听见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唤她。
“阿桃,大夫人叫你过去……”回头只见阿碧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一身脏泥,正向她招手。
大夫人?向来西厢、东厢不和,如今二少爷不在,大夫人找她何事,阿桃不解,呆呆地点了点头,经过阿碧的身旁,仿佛撇见她的蓑衣上有丝丝血迹。
如今这位大夫人便是伍老爷的续弦,她的母亲是当朝国公的表妹,算起来也是皇亲国戚了。
阿碧在前面领路,阿桃几次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在这将军府不缺话多的人,好奇心也是会害死人的。
“阿碧,你知道夫人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过了一会,阿碧才缓缓开口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阿桃心下了然,看来阿碧是知情的,便不再作声。
刚进门,就听见大夫人用温柔的声音徐徐吐字,“阿桃,你来啦~”
阿桃有些不习惯对她笑得这么仁慈的大夫人,阿桃没有抬头,跪下行礼,“见过大夫人。”
“阿碧,你先退下,我有话要对她说。”
“唯。”
阿碧颔首退下,经过阿桃的时候嘴角上挑。
“阿桃,快起来,你来府上多久了。”大夫人走上前,握住阿桃的手,笑意连连。
如果不是在这府里待得久了,阿桃怕是很容易被这笑容骗了过去。
“回大夫人,阿桃七岁入府,到如今算算也有八九个年头了。”
“阿桃,你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老爷对你不薄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该为将军府出出力了?”大夫人话锋一转,却是阿桃意料之中。
“回大夫人,阿桃自当尽心竭力,服侍老爷……还有大夫人。”
说着抬头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笑容渐渐消失,严肃地对她附耳低语。
阿桃神色微变,接着恢复如常。
只说了声“唯”便退下了。
出门了之后,撩开衣袖,手心出了一把冷汗。
……
京州城还沉浸在潇潇暮雨中,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就开始造作了。
从过了城门开始,红妆就假借穿着隐形披风,到处吃吃喝喝,这里在蜜饯铺趁老板不注意偷吃几个蜜饯,那里从糖人老板那里偷拿一块糖人,洛书悝跟在她的身后,忙着付钱。
“红妆!”他终于忍不了了,走到她的跟前,摘下她的衣帽,看着她吃得一塌糊涂的小脸,简直不忍直视……
“欧高觉姿及以及豪朵田美此番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说着还在往嘴里塞一块桃花酥,嘴角残余的糖渣随着嘴唇的张合起起伏伏。
洛书悝给了她一个栗子吃,疼得红妆直摸额头,“你敢嘛呀?”,粉色的两腮还是鼓鼓的,像一条小金鱼。
洛书悝把披风小心叠好收进锦袋里,抓起红妆的手,来到了一幢碧瓦朱墙的酒楼前。红妆抬头一看,惊呼起来,“醉仙楼!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我最喜欢这里的叫花鸡了。”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洛书悝嘴角勾了勾,也不知道这丫头昏迷的时候,喊了多少次醉仙楼的叫花鸡、月广楼的酒、梨苑的梅戏,还有,他,十里。
“听某人在梦里说想吃醉仙楼的叫花鸡,想来应该是不会错了。”
梦里,难道是他的枕边人?
红妆顿时失了兴致,甩开了洛书悝的手,背过身去,“不吃了,我不饿。”
她怎么了,自己好像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想来昏迷的那些天,自己一勺一勺地把药喂到她的嘴边,一勺能咽下去一半已经是很好了,连喝药都这么费劲,别说吃饭了。早就想好带她来醉仙楼好好吃一顿,她也心心念念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呢。
洛书悝学着红妆的样子,扯了扯她的衣袖,“喂~”红妆没有反应。
“你再不进去,那我自己进去了啊。”小丫头,治不了你了。
说着也不等红妆的回答,径直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红妆看洛书悝这架势是不管她了,一时慌了,咽了咽口水,忙赶上去,“你等等我~”这个十里,竟然想吃独食,才不会让你得逞,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