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某处僻静客店的单间中。
“他们兄妹于数月前定居此地开设了医馆。平日里都是为乡民看病,经常赠医施药,在城镇中口碑不错。”
“兄妹?”显然暗卫的话勾起了男子的兴致,“继续盯紧了。”
“是,主子。”说完暗卫便闪身便不见了。
“千万不要让我觉得太无聊。”男子玩把着手中的药材。
三日后,某些人又不请自来了。
“大夫,大夫。你快来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好利索了。”一袭粉衣跑了进来,拉着落卿的手摇来摇去。
“好。”落卿拉过对方的手,细心把脉。“无碍了。放心吧,只是以后吃东西要小心些才行。”
“太好了!”香铃又拉起了落卿的手,“大夫,今晚墨哥哥请客,要谢谢你救了我。你可一定要来啊!”
“先谢过二位的好意。可这本不是什么值得道谢的事,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本分。况且你们也付了诊费,我就不便去叨扰了。”
“这可不行!”香铃撅起嘴来,撒娇地说,“墨哥哥都安排了,晚上也不见得有人来看病,有什么不便的。我可想好好谢谢你呢。”
“谢姑娘好意。”苑竹修听到二人对话,从后堂走出来,“我妹妹自小怕生,不爱与人亲近,况且晚上她一弱女子独自出门我也放心不下。”
“谁说是她一个人去了,自然也得请上你,你还替我煎的药呢,我可记着呢。要是这样再推辞我可就不依了!”香铃拉着落卿的手,撒起娇来。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来不去是不行了,如今也只能答应下来再随机应变。“我们会如时赴约的。”
“这就对了,今晚黄昏时分,墨哥哥会派马车来接你们的。”说完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终是要来了吗?”苑竹修担心地看着香铃离去的背影呢喃道。
黄昏时分,接二人的马车如约而至。马车上,落卿拉过苑竹修的手,翻出手掌,在手心中比划着。
苑竹修被落卿突然亲昵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得红了脸,只得别过脸去望向一旁。直到感觉到手心中笔划的起伏,才明白她的意思。
“切勿冲动”在心中默念落卿在手心里写的字。小心的拿起手边落卿的手,也翻出手心,轻轻地写下了“小心”。
落卿微笑着点着示意。
苑竹修紧握刚才落卿写字的手掌,就算前路再险恶,此刻真的是场美梦。
片刻后马车到达了约定地点。古朴淡雅却不失情调,是个好地方。除了坐落于城郊外稍显偏僻,目前还未发现有何不妥。
“二位来了,请入座。为了答谢二位救了家妹,特意选了此地来宴请二位。”
“公子客气了。医者本分罢了,受之重礼实属有愧。”落卿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一边应着男子的话。
“姑娘言重了,一顿饭聊表心意罢了,实在谈不上重礼。”说着引二人入座。
香铃一边给落卿夹菜一边问道,“你们一直生活在这镇子里吗?”
“数月前才搬来的。”落卿放下筷子回答,“因家中突发变故,哥哥便带着我前来投奔亲戚。只可并未找到,我们便在此安顿了下来。”
“这样啊,还真是波折呢。好了不说这些了,快吃菜吧。”
苑竹修看了一眼香铃,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公子和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也是来寻亲的吗?”
“嗯……这么说来,也算是吧。”香铃放下手中的美食,想了想说。
“香铃”男子打断了香铃的话,“大病初愈,要少吃些油腻的东西。”
“唔,好吧。”看着盘子中的诱人肉食香铃不情愿地说道,“就听墨哥哥的吧。”
“我们是想找一位故友,故而途经多地寻访。”男子云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岔开。
“那便愿公子早日如愿所偿吧。”见男子不愿多言,便淡淡应着。
“借姑娘吉言了。”
“这道参汤可是本店的招牌菜您慢用。”小二为客人逐一上汤,走到了落卿身边时,看了一眼男子,随即手上一滑将汤碗打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苑竹修已将落卿拉进怀里,任一大盅汤就这样洒在了肩膀上,随即闷哼一声,吃痛地咬紧了嘴唇。
“啊!”香铃见状惊恐地尖叫起来。
“哎哟,客官你没事吧?看我真是该死!怎么没拿住呢!”小二见状马上自责地用手中的毛巾擦拭起苑竹修身上的汤水。
落卿马上站起身,将桌上凉透的茶水泼在苑竹修身上,又让小二再去取些冷水来。她眉头都皱在了一起,看着强忍痛楚的苑竹修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苑竹修稍作平静,才艰难地开口,“落儿,没有伤着吧,让我看看。”又看到落卿一脸不安的落卿,“不碍的,落儿。别担心,不痛。”
待小二取来了冷水,落卿小心的都泼在了苑竹修身上。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采取简单的应急措施了。“好些了吗?”她担心地问。
“好些了,莫要担心。”伸手想要捋开落卿紧锁的眉头,可是刚一动就痛要蹙眉。
“别动了,好生呆着。”落卿转头望向对面一直冷静的出奇的男子,“事发突然,哥哥回去还需好生用药,我们便就此告别了。”
“真是抱歉,明明是想答谢的,却不成想反而伤了公子了。”看了一眼苑竹修,“他日必定登门致歉。”
“可吓死人了!多亏了你哥哥动作快,要不然……”香铃停顿了一下,直直地看着落卿,”怕是要毁了这么美的脸了,那可真是可惜坏了。”
“告辞。”落卿不想再与他们废话,必须赶快回去处理苑竹修的伤口才行。
男子将二人送回到医馆时天已擦黑。落卿马上找到了烫伤药,来给苑竹修治疗。
“不用上药了已经不痛了。我们练武之人,这点伤还不算什么。”苑竹修强忍着痛,像没事人一样安慰着落卿。
落卿也不说话,只是抬头直直地看着他,倔强的眼神让他无法回避。
苑竹修只觉得肩膀上不那么疼了,可脸上却被落卿盯的火辣辣的。“那落儿把药留下吧,我自己可以上,你早些休息吧。”
落卿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还是一如既往的盯着苑竹修,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见落卿如此,苑竹修根本不敢看她,眼睛都不知要往哪里放。就这么僵持了一会,终究妥协脱下上衣,露出了肩膀。
苑竹修苦笑着心想,“我就是拿你没办法啊!落儿,你要我怎么办才好呢。”
落卿取了药,轻轻地涂在他受伤的肩膀上。虽然意料到烫的不轻,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这一大片,怕是以后要落下疤了。
苑竹修见落卿不言语,宽慰她道,“落儿别担心,真的不痛了。我小时候和以前师傅练功的时候,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
涂到后背处,看着红肿的肩膀和背后被蛇咬还依稀可见的疤痕,她不由得觉得别过脸去。
“跟我在一起,你就没遇到过好事。”落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你的身手,是不至于被伤成这样的,我知道你是怕他们起疑,可……”
苑竹修听到她哽咽的声音,马上慌了起来,“落儿这是怎么了?我真的没关系,你看我这不是生龙活虎的么。”
落卿不明白,明明是那么想守护的温暖笑容,为什么会总是被我连累受伤。要是没有我,也许如今也不会被无执利用。
我总是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可是,遇到这样的我,对于他来说,怎么能算得上是最好的安排?
苑竹修第一直见到这样的落卿,一直默默流泪也不言语。还记得刚上山时,在窗边看到他搂着无执哭得撕心裂肺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与当年那种无助无奈的心情相比,现在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责吧。可是又有那么一点侥幸,落儿是为我而哭吗?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自己还能和他说什么?何德何能,能让他把命交予自己做到如此?
苑竹修用手帕小心地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落儿可知道,我双亲过世后,那段最难的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当我想放弃,觉得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想起一起要饭的老伯告诉过我,只有活着才有机会见识更多人和事。”
“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我活下去,就有可能看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可能不知道哪天遇到的什么人就改变了我的一生。后来果然是这样,我遇到了我之前的师傅,他改变了我的生活。然后我又遇到了你,落儿,你不是常说吗,一切自有安排。”
“无论,以后会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要自责,也不必说对不起。能守护你,便足矣。”
“能遇到你,真是我的幸运。”落卿擦干眼泪,轻声地说他说。
苑竹修淡淡一笑,“我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