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思源与要离之间产生了许多的误解,可是要离却不得不奉兽族新君之命,将同德宫内的旧物清点完毕,运送到委舾去。
准备将同德宫内的物品清理前,要离先请了思源仙子到同德宫内,让她寻一些她娘亲的遗物,以寄哀思。
现如今,思源早已经恼了廿熹。
因此,她不愿和廿熹同去同德宫。
无奈,廿熹只得在驿店里闷着。
好在,有大师兄献艺陪着思源。
他生怕思源初丧慈母,再有不妥,一定要与她同去。
这日清晨,思源仙子在献艺的陪同下进了同德宫。
宫内的血污已被献艺提前遣人清理了,如今看起来,竟与往日没有什么分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分别,那便是少了四十万年以来,一直守在这宫里的思庙仙上了,少了思源日思夜想的娘亲。
同德宫被思庙仙上打点得十分好,全部保留着宫殿主人当初建造时的样子,思源竟找不到什么娘亲的痕迹。
她只好去花园里,再看一眼母女两个初次相见的地方,同样也是她们永别的地方。
思源在园中静静地看着,眼前回想起三天前的那个夜晚,自己与母亲初次相见的场景。
想着想着,不觉间便已泪下沾襟。
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
恐是连龙王也被思源的哀绝之情感动了,不多时,冷风骤起,天色骤变。
献艺见思源仙子不愿离开,欲转身寻一些草木树枝一类的,为思源变一把伞来遮雨。
可谁知……
今日这风雨来得并非突然,而是雷公电母领了龙王之命,到此处为师兄弟一行布劫。
思源在同德宫的花园内仰望云霄,望见了在云层中的雷公电母。
她此番到上州来便是为了帮助献艺太子渡劫,如今机缘巧合竟寻到了母亲,她已经知足。
思源自知,自己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可以替他做的,一想到这里,她便只身飞上天去。
思源仙子的青丝与衣裙被狂风吹乱,一道闪电劈下,她在劲风中逆风向上飞去,那强光令她显得更加怜人了。
此刻,她心中悲伤不已,只能尽力张开双臂释放心中的痛苦。
“轰隆”一声雷鸣,思源仙子被一道天雷重重地劈了一刀。
虽然已经贵为上仙,可毕竟修为有限,她被这威力无比的巨雷劈得向前踉跄了一丈多远。
听到这声雷鸣,献艺顾不得再打量自己变出的那支雨伞。
他猛地回头,却见思源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抬头向天上看去,只见思源仙子悬在半空中,被一道天雷劈了!
献艺心中一时急火攻心,他大喊着,“思源!不要啊……”,就要飞上去救下她。
接着,“轰隆”“轰隆”又有两道天雷劈下。
思源仙子已被劈得口吐鲜血,气息奄奄。
可是,她的嘴角仍然挂着一抹微笑,她轻轻地吐出一句,“太子,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不等思源仙子从空中坠落下来,献艺便冲上去将她推开。
献艺知道这天雷一劫必须要历,如今其他几位师兄与师妹都不在,自己作为大师兄必定要应了这一劫。
自己既是大师兄,修为艰深,怎会让一个弱女子来替自己挡天雷。
献艺顾不得将思源送下去,便仰天接连被三道天雷劈了一通。
另一边,要离在同德宫门前仰望九天,见有天雷降下,且还有思源仙子正在天上应雷劫,便觉得不妥。
要离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到花园内,只见此时献艺将思源仙子推开,自己去挡了那天雷。
要离先飞身上天将思源仙子稳稳接住,此时她已经十分虚弱。
纵使要离心急如焚,却不敢毛躁行事。
他将思源仙子缓缓放到一处宫殿前的廊下,继而又飞身上天,去挡那剩下的几道天雷。
“大师兄,你快去照看思源仙子!”
要离对献艺喊着,顾不得礼节,便一掌将他从天上打到地下。
此刻,献艺心中只有思源的安危,竟没有推让,便让要离去挡住剩下的那几道天雷。
他来不及行抱拳礼,便急急下去照看思源了。
要离挡了剩下的三道天雷,觉得仙身尚可。
好歹自己的修为也不浅,这几道天雷滚滚而来,算不得什么!
不曾想,说好的飞升上神有九道天雷,如今这雷公却接着又布下几道天雷。
这天雷威力无比,每一道都会令仙宫震颤,百里起火。
因而,如若没有神仙妖魔去挡了这天雷,电闪雷鸣便会从天上直接引到地上,如此一来便会有大火与动荡产生。
要离不得不挡下了所有的天雷,避免同德仙宫与魇城遭殃。
一并算着自己适才挡的三道天雷,一共有二十道天雷劈在了他的身上。
劈到第十道时,要离已觉得力不从心,仙身渐渐失去了知觉。
他虽渐欲虚弱,却仍乐观地调侃道,“雷公电母今日是喝了迷魂汤吗?天雷一道道劈下来,追着本兽停也不停!”
廿熹与无声、无息两位师兄在驿店内,同样听到了天雷的巨响,便知道是上州一劫来了。
三人飞快地寻着天雷与闪电的踪迹往同德宫跑去。
此时,献艺也紧紧抱着微弱喘息的思源,伤心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以我的修为,一人挡下九道天雷都无妨,可于你而言,这三道天雷就是要了你的命啊!”
思源靠着一丝气息低语道,“太子殿下,思源无能……能替你多做一点,你便可以少受些波折。”
这边,到第二十道天雷时,要离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仙身,直不由自主地掉下来砸到同德宫的园中。
就在这时,廿熹刚好穿过宫殿,来到园中。
她见要离浑身是血,披头散发地坠落下来,连跑都来不及了,直接飞上去,接住衣裙刚刚触地的要离。
廿熹见要离已经气若游丝,昏昏欲睡,双眼只留了一条细细的缝儿来。
廿熹怕他看不见自己,哭喊道,“小兽,小兽,你怎么样?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话还没说完,廿熹已经将他紧紧拥入怀里,崩溃大哭起来。
要离此时嘴角还尚有一丝微笑,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廿熹刚把他拥入怀里,他的手便重重地垂下来,昏死过去。
一时间,同德宫里,献艺与廿熹二人的哭喊声撕心裂肺,他们都为所爱之人而哀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