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林容月缓步在庭院中,她即将要离开这个承载她所有记忆与快乐的老宅。记忆里,母亲总在拐角处的亭中教她女红,教她读书识字,林家虽不是名门大户,可她自小从不缺管教。亭旁有颗老梨树,一到5月,肆意的开放,若是遇到下雨,地上层层叠叠一片白色,别有一番韵味,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梨花的清香,总让人心驰神往,母亲喜欢梨花,她亦然。母亲总说,梨花自有品格,清秀不傲,香气清冽不甜腻。不似桃花,妖娆惹人喜爱。大概,母亲就像这梨花,宁静端庄。
“容月妹妹,在想什么呢?”顾浩然寻不到容月,不曾想却在这庭中发呆。
“明日就要离开了,有些不舍。”此一去,不知前路如何。
“还未入夏,傍晚难免寒凉,容月妹妹穿的这般单薄,莫要着了凉。”顾浩然脱下外袍轻轻的披在了林容月身上,心里微微发疼,上天待容月妹妹,未免苛刻了些。
“谢谢顾家哥哥,这般,有些不合礼仪了。”林容月双手轻轻拉住顾浩然的外袍衣襟,余温依旧,暖暖的,熏的她的双颊微微泛红。
“此处又没旁人,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我只是...只是心疼你。”顾浩然身形挺拔,行事作风理智果断,此时,却也不免有点害羞。
“浩然哥哥...谢谢你。”谢谢你,即便是这种时候,依然不弃。
顾浩然听到林容易唤他浩然哥哥,内心狂喜,即便是武艺出众,文采斐然,师傅长辈的夸赞,他从未如此开心过。顾浩然不禁握住了林容月的双手,“妹妹何需言谢,我待你...我待你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的想要待你好。”顾浩然微微有些激动。
林容月双颊滚烫,浩然哥哥的手心很温暖,粗糙有力,她不知该不该收回手,大概,这就是安心的感觉。
“我知浩然哥哥是真心的,能和浩然哥哥在一起,我觉得很幸运。”京州天子脚下,名门望族遍地,多少贵族小姐欢喜顾浩然,她是有所耳闻的。
幸运的那个人是我才对,顾浩然想,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荣华富贵,顾府有权势有富贵,不需要攀附权贵,他想要的,仅仅是一个他真心欢喜的人,可以相伴一生,此生足矣。
“今日祭奠伯父伯母,容月妹妹想来也是累了,我送你回房吧,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去京州了。”顾浩然说完紧了紧林容月的衣襟,穿在自己身上合身的外袍,披在林容月身上,宽大的可以把她裹住。顾浩然想着一定要好好待眼前这个瘦弱的人儿。
“嗯”林容月轻声应答。
两人缓步到林容月的房外,林容月取下身上的外袍,递给了顾浩然,“浩然哥哥也早些休息吧。”屋内的灯光映射出来,显得特别的温暖。
“好,容月妹妹早些歇息。”说完顾浩然转身回了客房。
林容月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木梳缓缓梳着长发,心里想着傍晚的事情。
“小姐,奴婢给你卸妆。”白蕊看林容月出神,轻轻的说到。
“嗯。”林容月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应声放下梳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姣好清瘦的面容,酷似母亲,发髻上仅有一根碧玉簪,耳上戴着一副碧玉耳坠。这两样,是她目前仅有的首饰了。林府素来清廉,她本就没多少首饰,每样都是十分欢喜的才买,因着林府蒙难,她让白蕊把首饰变卖,分发给遣散的仆人了。
“白蕊。”林容月想着明日便要离开,但她不能带着林管家和王妈妈,可她一走,他们如何度日?
“嗯?小姐有何吩咐?”白蕊不紧不慢的取下林容月的首饰。
“我们还有多少银两?”往日的林容月从不关心银钱,一应用度全由白蕊到库房支取。
“还有20两,虽不多,我们节省点还是可以度日的。”白蕊怕林容月听了担忧,不免安慰道。
“你明日留10两给林管家,我们走后,得给他们留点度日。”林容月从未想过如今的她如今窘迫。
“是。”白蕊放下梳子,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小姐,明日我们便要去京州,白日我抽空做了几朵绢花,你且看看,小姐长得这般好看,便是佩戴绢花,也比旁人穿金戴银的好看!”白蕊一心为着林容月着想,怕她穿着过于朴素,让人小瞧了去,虽说绢花不值钱,可至少带着俏丽些。小姐现下,也过于朴素了。
“谢谢你,白蕊。”林容月看着手里的绢花,做工精致,颜色素雅。她很欢喜,更是感动。白蕊从小和她情同姐妹,一心为她,她心里都很清楚。“明日,我便戴着它。你的手倒是越发的巧了。”
“小姐何须言谢,这都是白蕊该做的。小姐快快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白蕊催促林容月歇息。
“嗯,那你也去歇息吧。”林容月起身走向床榻。
“好的,我把小姐的衣衫整理好就去歇息。”白蕊把林容月的行李整理好,衣衫不多,必备药品需得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