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做了,用自己的手掌触碰褚暻的手掌,也说了句,“give me five?”
褚暻惊讶他的语言能力,不过听了一遍,却准确无误复述出来,她性情高涨,真的就认为言卿是他教出来的好学生,“言卿你真聪明!”
言卿笑得肆意,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从来不吝啬她的夸奖,并且真心实意。
“这个手势在我生活的那个地方是‘加油’的意思,我虽然想赢你,但是我也要赢得坦坦荡荡,你可不许让着我。”她通透如琥珀,一句话就戳破自己的小心思,直来直去,却不让人厌烦。
“好。”两人掌心相击。
他们彼此对望,满腔柔情。
此时夕阳西下,天气也没有正午那般闷热,似是知道他们要比赛,还有微风穿堂而过。
言卿所在的王府是在大济开国后言璃第一时间为他建造的,言璃十分宠爱这个胞弟,所以王府修建的俨然是另一座小型皇宫。
不过因为言卿不喜欢那些明丽的颜色且他要求颇多,言璃最后只得顺着他来,允许他自己设计装修,派了修缮皇宫的匠人来听从他的调令。
褚暻在王府住了这么久,还从未完整地将王府转个全,现在她跟在言卿身后,顺从地跟着言卿七拐八拐来到他平时打马球的场地。
“听你的意思,操场的跑道大概是这样?”言卿双手抱臂,看着褚暻的神色。
褚暻拽着他的衣袖,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对对,就是围着这片场地,画一圈圈的椭圆形,一般跑道有六或八道,宽度是七米多到九米多,你看着来吧!”
“这个简单。”言卿招招手,“小风,拿白石灰粉,绕着马球场,均匀画上十六条,每两条间隔十米。”
“是。”小风领了命,去寻找物料,他对主子的命令说一不二。
褚暻真羡慕他,说造跑道就能造,这要在现代得是多么大的一项工程啊!
不一会儿,来了一群侍卫,拿着绳子一抻一拉一收,又有人马上撒了白石灰,仅仅片刻,一条笔直的跑道就出现在褚暻面前。
最麻烦的拐角,他们也处理的极其完美,真的便如用机器丈量过一般,她眯着眼睛测了好几次都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她从来不敢小觑古代人们的智慧,历史课上老师吐沫横飞之时,她只是略有敬意,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
直到事实真相摆在她的眼前,她才知自己过去有多么夜郎自大。
她在这一瞬间有些动容,不管这个世界多么残酷,却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东西值得自己去好好了解。
言卿瞧着她眉飞色舞的欢喜模样,嘴边也一直挂着笑,或许能永远让一个人发自肺腑的笑,也是一种能力。
褚暻是一个对身边万事万物都怀有强烈兴趣的人,她动手能力不强,因此对于这样的匠心营造表现出非凡热忱。
甚至亲自上手扯起了绳子,然而仅仅是看上去很简单,那段绳子在她手上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上蹿下跳,除了笔直以外,其他形状都有。
她泄气了,一屁股坐在言卿旁边,“我太难了,这绳子为什么偏偏只和我作对!”
言卿只“呵呵”笑着,看起来像一头温顺的小鹿,扑闪着大眼睛,“其实看来看去,我王府的侍卫除了你,都很有用。”
褚暻:......
她最恨别人激她,“你马上就会后悔自己所说的话!”
“哦?拭目以待。”言卿继续喝着上好的东方美人茶。
两个人又斗了一会儿嘴,繁楼过来禀报,“主子,画完了。”
褚暻拍了几下手,对着跑道赞不绝口,还以为永远都看不到白色的跑道了,没成想又能圆梦体育生。
她在一旁压腿抻筋,准备大显身手,甚至把袍子都准备往上撩起来,然而言卿阴测测的目光还是让她放下了,她只好安慰自己,以前都绑过沙袋跑,如今还怕个袍子?
那些匠人都被驱散了,晴明得了消息赶紧过来,偌大的场边只剩下她与繁楼了。
晴明一向严谨,在她看来褚暻做事相当出格,没想到言卿就顺着她胡闹,虽然早知这个褚暻平日表现的就异于常人,但多年的教养让她还是开了口,“繁楼,小王爷他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
繁楼还算淡定,“为何不妥?”
“他是一朝王爷,如今和阿楚在一起赛跑,怕是坏了身份。”晴明犹豫着说。
“正如你所说,他是一朝王爷,而你我听他吩咐做事就好。”
“是,晴明知道了。”她退在一旁不再言语。
繁楼略有些奇怪,平日里晴明断不会管这些的,今日是什么情况?
他不知道的是,只要是关于褚暻的事晴明都很关心,她其实是怕褚暻惹祸上身,毕竟她家这位主子有时看着是风度翩翩小少年,若是哪里惹了他,马上就变成一头露出阴森獠牙的少狼。
然而她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下人,只能在心里为褚暻祈祷,希望她能有点眼力见,千万不要招惹言卿。
比赛开始,双方跑的都很慢悠悠,就像早上遛弯的大爷大妈,面带微笑,红光满面。
言卿与褚暻的距离很近,褚暻亦步亦趋地跟在言卿后面,省力。
言卿也乐得在她不在前面碍事,对他来说就是跑着玩,那些年他的锻炼难道还少吗?
许是太久没有这样优哉游哉,他的思绪飘得很远,而他身后的那个身影亦是如此,两个人看起来真是安心跑步,竟一句话都不说。
褚暻之前看过一篇报道,南方某地曾经发现过马球场遗址,相当于两个足球场那么大,能容纳几万人。
如今王府的这座小型马球场,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一圈也有四百米了。
饶是如此,也需跑上七圈半,褚暻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逞能说跑三千米?
跑一千五也行啊!
她当体育生的时候参加三千米的比赛次数屈指可数,如今许久不练,冷不丁跑一次确实有些吃力。
空荡荡的马球场,只有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