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怪鸟
牛二从腰间抽出一把长长的杀猪刀来,但见刀锋尖锐,寒光闪闪。
丁小六的眼睛一亮,掠过一抹惊喜之色,却又瞬间黯然,说道:
“你的杀猪刀是厉害,可是能够得着那巨鸟吗?”
牛二嘿嘿一笑,伸出手指,噌地一下拔掉丁小六的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嘴对着刀锋一吹,头发霎时断为两截。
牛二望着一脸惊讶的丁小六,语气神秘地说道:
“这刀刃锋利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杀过无数的猪,见过太多的血,带着浓重的杀气!”
丁小六似懂非懂地点头,牛二又说:“你不觉得那巨鸟有些诡异吗?”
丁小六脸色煞白,点头说道:“是有些诡异,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鸟,它的两个翅膀展开了,足有三尺长!”
牛二盯着手里的杀猪刀说:“它不但是长的个子大,它的眼睛还和别的鸟不一样,它似乎跟人有仇似的,眼睛里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丁小六赞同地点头道:“是有那么一点差别,它的眼睛还有些发红,好像在滴血!好像要吃人似的!”
说到这里,丁小六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狗棒,咧嘴苦笑道:
“呵呵,我有打狗棒!只是恐怕派不上什么用场!”
牛二说:“你这树枝子做的打狗棒,打个野狗野猫还行,遇见可怕的动物可就不顶用了!”
丁小六闻言一惊:“你说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动物呢?”
话音未落,只听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怪鸟的叫声:“嘎——嘎——嘎——”
声音阴森可怖,近在耳畔,直刺得二人耳膜生疼,连忙伸手去捂双耳。
二人都被吓得面色如灰,双腿战栗。
他们同时惊恐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只更加巨大的怪鸟从古庙顶上俯冲而下,直朝二人扑来。
牛二惊讶地张大嘴巴说:“这只鸟更大,恐怕刚才那只鸟是只幼鸟,这只鸟才是成年的老鸟!”
说完,牛二的目光扫去,但见丁小六在狂风掀起的漫天尘土里呆立不动,两眼发直,似乎是被吓傻了。
“丁小六,你怎么不动了?”
牛二高声喊道,声音被狂风吹得零落,呼吸也有些困难,他连忙去拉丁小六的胳膊,扯起要跑。
丁小六却仿佛定在地上一样,拽他不动,牛二撒手就跑。怪鸟翅膀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浪,刮得牛二难以睁眼。
“你不跑拉倒,我自己可要跑了!”牛二边跑边回头狂呼。
丁小六似乎听见了牛二的喊叫声,脚下想挪,双腿却又有些不听使唤。
忽然,狂风掀起一股更加猛烈的气浪,将丁小六一下掀翻在地。
丁小六面朝下栽倒在地,摔了一个嘴啃泥,跌得脸面疼痛,嘴巴鼻子都磕破了,流出血来,这令他忽然清醒许多,霎时回过神来,吓得一骨碌爬起。
丁小六发出尖利的叫声,带着哭腔,高声喊道:“牛二,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慢点跑,等等我!”
丁小六边喊边跑,一双烂鞋踩着路面拼命狂奔。
他一边尖叫连连,一边猛追牛二,嘴里大喊:
“等等我!别让大鸟吃我啊,我可不想死,我丁小六还要为我们丁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呢!”
那牛二比丁小六健壮很多,丁小六骨瘦如柴,始终是腿脚无力,落在后面,不由大哭,泪水奔涌而出。
“牛二哥,你不能抛下我喂鸟啊,我是帮你来找你娘的,你怎么能丢下不管我呢!”
牛二的脚步声咚咚作响,耳边风声呼呼,隐约听见身后的丁小六哭爹喊娘,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他也只能快跑逃遁,想要躲开食肉巨鸟的血盆大口。
丁小六的鞋子本不合脚,是好心的村民所送,他平常走路不快,还凑合能穿,此时忽然快速奔跑,就不太合适了。
没跑多远,丁小六的一只鞋子忽然飞出,他连忙收住脚步,弯腰去捡鞋子。
伴随着巨鸟的鸣叫声,一只庞然大物忽然遮天蔽日般扑来,直达丁小六的头顶。
但见它的一只巨爪倏然前伸,露出犹如匕首一把尖锐锋利的指甲,一把抓向丁小六的后背。
“刺啦——”
一声刺耳的衣裳撕裂的声响过后,鸟爪子将丁小六凌空抓起,一个转身,向那古庙方向飞去。
丁小六在鸟爪下拼命挣扎,身子在空中佝偻成一团,四肢乱踢,口里大喊救命。
牛二没想到丁小六跑得那么慢,竟然被巨鸟抓起飞走,他惊愕地收住脚步,忧心地回头望去。
牛二立在原地,战栗地望着古庙方向,手里握着那把杀猪刀,一步步走向古庙,耳朵里回响着丁小六渐渐远去的哭喊声。
丁小六凌空飞行着,惊恐地俯视着大地,掠过古庙,飞过大片的山峰树林,飞到一片宽阔的湖水之上。
那巨鸟似乎忽然飞得慢了些,好像湖面反射的光影阻碍了它的飞行速度,这令巨鸟闪动的翅膀有些迟滞。
但见水面清波荡漾,波光粼粼,水岸柳树成荫,枝叶婆娑,树下绿草如茵,草间点缀百花,幽香四溢。
鸟瞰如此美好的景色,丁小六更不想死了,他拼命乱踢乱挠,将自己的衣襟乱厮乱揪。
忽然,从他的怀里掉出一个带血的牙齿来,那是瘦猴打掉的牛四郎的牙齿,是他今天从群殴现场的一个墙角捡起的,本想到时候找牛四郎换点吃的,不料却掉向了湖里。
丁小六一阵暗叹,看着牙齿直坠而下,似乎被水面吸引着一般,牙齿上沾染的干涸的血迹在日影下显得那么的醒目,殷红得令他想到血流成河的场面。
有一瞬间,丁小六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个残缺的肢体,仿佛是刀光剑影的战场一般,令他不禁周身一抖,连忙收回心神。
丁小六吓得一愣,怀疑自己刚刚差点入梦,不禁睁大眼睛望向身下无边无际的湖水。
但见那颗带血的牙齿像受到磁铁吸引的铁块一样,带着尖锐的哨音,直直地坠落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