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十六天,远方的神秘巨啸频率再次加快,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两小时就一次。
搞得全城在外放奥特曼剧集一样。
他早醒了,却躺在床上瞪着眼睛不愿起来,脑子里还在想着昨天的事。
昨天我有没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许当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关我屁事!
而且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才躲着的,反正出去也是拖后腿,躲在家里当然是正确的...
话说他们真的都死了吗?要不开个门缝...确认一下?万一其中谁是重伤倒地,其实还有抢救的希望呢...
呵,真是这样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又不懂急救知识,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况且按理说,被丧尸杀死的人不都会变丧尸么,这多危险啊!
他们肯定都死了,那种情况没人活得下来,对...
“啧,有病啊!”
“我干嘛想这些屁事儿”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快步走到客厅中央零零散散的食物旁,原本这儿是座小山。
捡起最后一包过期面包撕开,屏着呼吸几口吞下。
“可不是吗,老子自己都活不了多久,哪有空去想别人”他嘴里塞满面包呜呜说道。
等像个小鹌鹑咕噜地咽下食物,他就开始呆呆地盯着地板。
最后还剩半袋泡面,一桶洗澡水,没了。
这个存量,想坚持都坚持不下去。
“......”而他就这么盯着,久久不语。
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天喊地,没有发疯崩溃拿头撞墙。
与知晓要被执行死刑的犯人相似,这是种奇怪的感觉,心中有些轻微的紧张与忧伤,并不强烈但如同附骨之蛆。
“就明天吧”
下定决心,不想继续煎熬。
说起来我从小到大,根本搞不懂活着有什么意思...东绵一边想着一边走到电脑前。
再成功再厉害,享再多乐,又怎样呢,结局还不是瘫床上然后拉进火葬场,别人顶多跑你丧礼上哭一场,时间久了啥都会忘...
行吧你还可以更伟大点,死后被后人传唱,又怎样呢,死都死了还听得见赞美声?
“所以这辈子浑浑噩噩过到现在,我也真没觉得可惜过。”
“反正,原来的世界就没多大意思,现在变得更没意思了。”
他神色如常地坐下,麻木地摁动键盘鼠标,让屏幕发出的微光摇晃在那张邋遢的脸上。
但接下来,看着屏幕上的二次元老婆们欢笑着或哭泣着,娇羞着或战斗着,演绎着各自精彩的故事,东绵不再高喊阿伟死了,反而更加沉重压抑。
这些动画公司里的人怕早死光了吧。
听见耳机内流淌着或温柔如水,或可爱如糖的歌声,他也不再微笑,反而紧紧捂住胸口。
这些曾最喜欢的偶像,恐怕也死光了吧。
“TMD!!”东绵没坐多久便重重砸下耳机。
起身,踩着人字拖啪啪啪地离开。
“老子就去看一眼!就一眼!”
“都世界末日了!死前想干点傻X事不行?!”
已经开始流汗的手掌握在锈迹斑驳的门把手上,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地扭动。
这是十六天来第一次,扭动这个把手。
咔。
哪怕门锁仅发出了比蚊子飞还小声的动静,也吓得他僵硬在原地,掌心汗分泌得更多了,并且做好随时松开门把手的准备。
站在那儿等待大半分钟,确认没丧尸因为咔声撞过来,他才加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缝。
刚看一眼,瞳孔猛缩,立马轻轻合上门。
他需要暂停去厕所吐一会儿。
污渍遮盖的猫眼看不清走廊的具体情况,只能通过光影判断没任何运动中的物体,但从门缝,细节却能清晰无比。
地全是烧得半生不熟的尸体,其中大部分都碎裂成几块,墙上更像是农贸市场的屠宰摊位,到处沾着不明内脏与血浆脑浆,走廊中央甚至破开了一口大洞。
再次回到门前是三十分钟后,东绵吐腻了,表情也不再那么“大惊小怪”。
又重复之前整套过程,不过这次没有立马合上,而是弯腰在门缝前观察许久。
“咳...咳”
一声微弱咳嗽从乱七八糟的尸体堆中响起,东绵瞬间张大嘴。
没死!?真的有人没死!
刚才那声咳嗽虽然极其虚弱,但他确定没听错,就是从那边一片尸体堆中传出的。
怎么办...
他开始绞尽脑汁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首先,如果自己要出去把那人拖回来急救,肯定得进入走廊。
走廊目前没有一只丧尸,但楼梯口呢?那里说不定就有丧尸,只是被拐角挡住看不见,况且这层楼没有,五楼也应该有,万一把五楼丧尸引过来了咋办?
万一地上有那种没死透的丧尸咋办?比如还剩半截身子的,路过它的时候突然伸出脖子咬我一口咋办,电影里不是没演过!
以东绵算不上优秀的脑力,想半天也想不出绝对安全的方法救人。
终究,他只能找来不锈钢晾衣杆握着,就这样溜出去试试。
踩在被鲜血湿润的地板那一刻,他便放弃全程用脚尖走路的设想。
那样容易滑倒,他还记得末日降临第一天那个层举着电锯冲刺的可怜男人。
一步,又一步,距离那个温暖熟悉的家越来越远,足足超过一米远。
空气相当刺鼻,心脏怦怦直跳的东绵压制住转身逃回家的本能冲动,继续前进。
经过隔壁户大门,看见丧尸犬的尸体,经过阴森恐怖的楼梯口,又经过了纹级丧尸焦臭的,还冒着青烟的残骸,最后到达目的地。
这一路他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只知道等会儿回家一定要换件衣服,全被汗打湿透了。
天!这是我这辈子干过最疯狂的事情了!内心高呼着,缓缓弯腰探查周围。
很快便有意外发现。
两只完好无损的枪支就散落在地,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真枪,心中难免展开幻想,枪没摸过,FPS游戏玩过不少不是么。
那可不可以...
“咳...”
再次听见咳嗽声,顾不得枪的事情,东绵立马忍着恶心翻开一具烧焦的尸体,完整地露出被掩盖的人。
全身大面积严重烧伤,皮肤一片血肉模糊。
脸也处处是炭黑看不清长啥样,而且从躯干上豆大的孔洞可以看出受过枪伤。
怎么救得了,见状东绵手足无措地蹲下去。
这种伤势能活到现在纯属侥幸,别说他一个只会贴创口贴的外行人,就算顶尖外科急救医生来也没办法吧。
对了创口贴!他一拍脑袋,悄悄回家翻出来的几条细毛巾,然后蹲下去瞎捣鼓。
血在流就要止住此乃常识,虽然绑不来绷带,但总之系个死疙瘩,把伤口勒得越紧越好吧...大概。
忙活之际,身后莫名传出了噗地一声响。
东绵捣鼓着的双手瞬间静止,连呼吸都憋住,缓缓扭过头。
隔壁户房门大开,从他这位置看得见里面的情况,本来值得关注的除了丧尸犬遗体外就属茶几上的六杯普洱茶了。
六杯没喝完,也永远没人去喝完的普洱茶。
但刚才怪声…好像就是从那方向传来的。
他瞪大眼睛看了会儿,突然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惧袭上心头。
因为丧尸犬鼓胀的肚子猛地被利齿破开了,脓液像倾倒的水桶,流出一地。
……
末世前,它本是头怀孕待产的母犬。